秦青听见诏兰提起云兮登时有些发呆,结巴道:“你这样欺骗小白好么?也不
怕我告诉他你栽赃嫁祸?”
诏兰看着她仿佛在看件稀奇的事物:“殿下他自己看见你推搡我下去的,难不成你说不是就不是?更何况我是仙使,所有人都知道仙使是不会说谎的。”
秦青凑近她的面前,一双眼怒意陡升,诏兰惊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袭来,竟没来由地心中胆怯了一瞬,犹豫胆怯气便短了一截:“你、你还想做什么?你就不怕我会告诉殿下你的作为?”
秦青哈哈一乐:“我为什么要怕?我又不是你们这些整日里要讨好小白的女子。”
诏兰嗤道:“也是,反正殿下也不会喜欢你,你自然不用花功夫去讨好他。”
秦青的心上莫名被撞击了一下,有点隐隐的疼。
云兮刚刚绕过池塘,迎面便撞见了白泽,白泽紧张兮兮地凑上去:“你和青妹吵架了?”
云兮:“啊?”
白泽一脸担忧:“亏你和那丫头认识那么久,都不知道她不开心吗?”
云兮皱了皱眉:“青儿怎么了?”
白泽伸出手指蘸了点口水往颊上一点:“我刚才看见她的时候正在哭鼻子呢,我喊了她半天都不肯理我…喂!我还没说完呢…”
云兮推开秦青的房门,门内空空如也,秦青并不在房里。桌上摊着云兮收到的那些情诗,旁边还有一张秦青没有临摹完的诗,虽是临摹,却也有些词句改了改,
云兮细细读来竟觉得别有趣味,他想了想,将诗叠起收好,妥帖地纳入袖中。
床边的包袱没有系好,有一截蓝色的东西露在外边,云兮走到近旁将它轻轻抽出,是一条水蓝色点缀着细碎白色的发带。云兮握着发带楞了半晌,想了又想后终于展颜笑起来,整间屋内的烛火都仿佛温暖了一瞬。
秦青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诏兰房中离开的,只觉得明明是一鼓作气兴师问罪去的,却怎么在听到云兮的名字后,就泄了大半的气,以至于如今惆怅万分地在院中晃荡。逛了半晌后秦青觉得有点累,又不想回房,索性寻了棵枝繁叶茂的树打算挂一晚上,挂着挂着便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秦青却发现自己睡在房中帐里,她茫然地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情景,觉得自己一定是梦游了,并且为梦游也能有这么明确且准确的目的地而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钦佩。可惜这种钦佩没能持续太久,因为她看见了出现在她床头,带着盈盈笑意的云兮。
“你怎么在我房里?”秦青觉得自己的舌头有点打结。
“不然呢?”云兮似乎忍着笑,“若不是我抱你回来,难道你认为自己是梦游回来的?”
秦青噎住。她起身倒杯水打算给自己压压惊,一抬头竟见到云兮束起的发上挽着自己买的发带,禁不住呛咳不止。云兮过来一边给她拍着背顺气,一边问到:“怎么样?我的发带好看吧?”
秦青继续咳。
“青儿的眼光不错,什么时候买的?我竟不知。”
“那个,咳咳!仙使不是给了你一条发带吗?比我这条做工好多了。”
“是吗?”云兮似乎想象了一下,“没觉得,那条已经被我还掉了。”
“咳咳…”
晨曦之中,院中的石桌边,云兮正从怀里掏出一张临字,摊开,抹平,煞有其事地指指点点,秦青红着一张脸在旁边似懂非懂地听着。
“这个词用的不对,你看原来这样写就表现出怯怯不敢言说的感觉,你这样一改过于直接了。还有这里,改了后意思变反了。诺,这里也是…”云兮的笑意深达眼底,如暖阳,如春风拂面。
“殿下——”身后突然响起诏兰的声音,诏兰向云兮手中的临字看了一眼,“原来殿下其实是懂这些词句的,只是——”
“只是看不懂仙使拿来的那些词句罢了。”云兮站起身来,淡淡接道,面容无波,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诏兰面上失了血色,嘴唇颤动着终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只略略施了个礼便离去了。远远看着这一切的白泽和锦绣捧着肚子笑了半天,锦绣跑过来推了秦青一把:“听我的没错吧?咦?那粉衣服怎地没穿出来?”
云兮恍然:“原来是你的主意,我说呢…”转头又瞧瞧秦青,“我觉得青儿这样就很好,以后少听锦绣的。”
青儿听话地“唔”了一声,云兮满意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一旁的锦绣瞠目结舌:“这…这是说我的坏话吗?当着我的面?”白泽忙上前揽住她:“大清早的,不气不气,咱吃早饭。”
院门外啃着大饼慢慢踱进来的文昊突然站住:“啊?听你们说我这里的早饭难吃,今天就没做你们的。”
“…”
第44章 情动
文昊对语墨提供的线索仍然毫无头绪,只好再次对认识老者的人进行逐一梳理和走访,在这次的走访中文昊获得一个新的信息。老人在前几年曾在一户温姓人家做工,后来温家败落,举家迁到城郊,老人才独自在城内做些手工活养活自己。老人离开温家后一直没怎么再来往,只是偶尔温家二少爷曾来看望过他几次。
文昊心中一动,东家,二少爷,会不会和那个手势有什么关联呢?
文昊带着语墨来到郊外一处偏僻院落,院落不大,有些陈旧,不过看起来还算整洁清爽。叩了半天的门后方才有个仆从神情狐疑地将门拉开了一条缝:“找谁?”
文昊行了一礼,报上了名号,那仆从面色一滞,将门“啪”地又关上了。文昊浑不在意,悠闲地在门外踱着步子。语墨有些不解,正要再上前叩门时,院门又开了。
此次迎出门的是温家家主和夫人,文昊细细看了看二人的神情,除了轻微的意外外并无什么异常。文昊被迎进内堂,之前的仆从已经备好茶水,一切看上去井井有条。
“陋室简单,委屈大人了。”温家家主一边示意文昊用茶,一边谦逊道。
文昊的眼风扫了扫语墨,语墨立刻心领神会,打量起院外门中。见文昊始终不说话,温家两老似乎有些紧张,试探道:“不知文大人大驾光临,是有何赐教啊?
”
“哦。”文昊抿了口茶,“二老不必拘束,只是有一件案子,听说死者与温家是旧相识,所以来了解点情况。”
“我们都是老实人家,怎会与命案搭上关系?”文昊甫一说完,温夫人已然站了起来,急急地撇清关系。温家主轻轻地拍了拍温夫人的手背,转头向文昊歉意道:“妇人人家,没见过什么世面,一听到命案就比较害怕。”
“理解理解。”文昊笑容不减,依旧谦和,只是目光又扫向语墨,无奈语墨只轻轻地摇头,毫无头绪的样子。
“对了,温夫人,不知你家几口人?”文昊转过头来,微笑着看着温夫人,眼神专注。
“回大人话,我家三、哦四口人。”
“那到底是三口人还是四口人?”
“四口人四口人。”温家主插嘴道。
“哦,那还有两人呢?”文昊整了整袖子,端正了坐姿。
“老夫有两位不成器的儿子,大儿温世明在外地做些小生意,老二温世亮最近也跟着他哥哥去学做生意了。”温家主一脸诚恳。
“二公子是什么时候去了外地?”文昊漫不经心地问。
“大约…大约出去一月有余吧?”温家主似在回想,温夫人坐在一旁,面色煞白。
“哦,既然这样,本官也不打扰二老了,啊对了,如果二公子回来的话,麻烦二老通知本官一声。”文昊站起身来就要告辞。
温家主与夫人对视了一眼,忙不迭地点头。
语墨跟着文昊身后一路小跑:“就这么走了?屋里都不查一查吗?”
“查什么?这么久来开门,前厅又拦着我们半天,要跑早就跑了。”文昊沿着温家院落的外墙匆匆走着。
“那我们去哪儿?”语墨懵懵懂懂。
文昊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到了温家后门,文昊在后门的草丛中蹲下仔细查看了一会儿,轻声道:“这里的草被刚刚踩过,而且比较凌乱,可见有人走的非常急。”
语墨道:“那很可能就是温家二公子温世亮,现在怎么办?让他就这么逃了,逃了再找就难了。”
文昊笑:“不用担心,我们现在回衙门去。”
今日的云兮似乎神清气爽,拉着秦青在县城东蹓西逛。秦青虽然有些莫名,心内却是温暖而喜悦的,她突然发觉与云兮认识了这么久,此时的相处仿佛是揭开了新幕,熟悉又陌生,温馨又悸动。
她有些怯怯,十分欣喜,想留住每一个瞬间。
而云兮,与平日也不太一样,少了清冷的矜贵,满满的温暖呵护。
秦青觉得今日可以很任性,嘴里塞了吃食,手里拿了吃食,兜里揣了吃食,云
兮将她嘴角的碎屑抹掉,笑她:“你是不是只要有好吃的就满足了?”秦青歪着脑袋想了想,认为云兮的说法实在太对了,塞了一口米糕含含混混地点头称是。
云兮摸摸她的头:“怎么好似还没长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