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门窗,铺好枕头,刚准备把窗帘拉上的顾余生,就看到二楼窗户外,怼着一张圆圆的小黑影。
哪怕是背光,顾余生也能看出来,这绝对是花棠的小圆脸。
这几天的空气好,云也少,月光撒在黑猫身上,像是揉碎的小光点。
顾余生第一次在晚上看到花棠,倒没有被黑猫吓到,只是有些好笑,想知道花棠为什么守在这里?
以往这个时候,花棠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今天是夜宵吃的太晚,让黑猫暂时睡不着吗?
顺着顾余生推开的窗户进来,没有去找香香软软小被窝的花棠,当然是有任务的。
在敲窗户选被窝前,恶猫突然想到顾余生的黑历史,就临时爪爪一转,回到了小饭馆的二楼。
蹲在猫箱上,想看看他是不是晚上真的会偷偷的哭?还打湿半个枕头的那种?
就算没有开灯,只是借着窗外的这点月光,顾余生一看花棠蹲在他枕头旁边,再想想林清今天的揭底,就能猜到花棠要做什么。
一看就是守在最前线,要看掉眼泪现场版的。
为此,花棠还用爪爪搓了搓枕巾,确定柔软之后很满意的点头,很好,待会儿眼泪太多了,就拿这个擦。
顾余生不觉得哭是个丢人的事情,只是,他上次哭,可能也就是二十出头那次了。
花棠蹲在这里甩着尾巴等哭,甜虾听到动静也不睡了,凑过来把脑袋放在顾余生的腿上,就这么坐在床边,顾余生也睡不着了,少见的回想起他和白合飞差不多大的时候。
“小白其实挺坚强的,只是很少有人肯定他。”能在发现自己有严重的抑郁倾向,确诊抑郁症之后,主动寻找医生,接受治疗,其实就很勇敢了。
顾余生在白合飞这个年纪的时候,做的也不一定有他好。
“那段时间,师母的检查结果不太好,很可能是救不回来的癌症。”可能是十几岁的时候,一夜之间失去所有亲人的经历太难以承受,顾余生不仅极重感情,还很畏惧离别。
如果说那次来小饭馆,专门看看顾余生的老领导既是当年救出顾余生的恩人,又是后来提携他的师长,那么领导的夫人,顾余生提到的师母,就是充当着他的女性长辈角色。
细心的,温和的,认真关照着顾余生,从十几岁到二十多,师母给了顾余生久违的“家”的温暖。
所以,师母查出来重病的时候,顾余生的状态也很差,甚至很极端的在想,是不是他身上有什么不好的气场,很容易给亲近的人带来伤害,那是不是从一开始不要认识,就好了?
“那段时间我都想好了,如果师母去世了,我就去队里领只退役的军犬,然后住在离墓地近一点的地方,离人群远一点,陪上四五只犬走到结束之后,到自己老年,就有回忆陪伴可以安静的等待属于我的结束。”
这明显比白合飞的状态,更脆弱和极端。
哪怕是幸灾乐祸的恶猫,也伸爪踩了踩顾余生的掌心,让他看自己,看现在的一切。
“当然,现在不会这么想了,在这里的生活比我之前想象的都要好。”
从二十出头到现在这些年,顾余生经历的事情也早已改变了他的想法,而且,九州小区的生活真的很适合他,不会再出现以前那些想法了。
本来准备去找小被窝睡觉的花棠也不准备走了,不仅自己霸占了小半枕头,还让甜虾也上来,挤了小半床铺。
今天,就要用毛绒绒战术,把顾余生rua到晚上笑掉半个枕头那种。
恶猫的看家本领,就是让别人“强颜欢笑”,不笑也要笑。
第126章
成年男人的卧室, 和小姑娘的相差实在太大。
对小动物温柔的家长,基本也都会更疼爱孩子,给小姑娘们准备了明亮宽敞的卧室, 仔仔细细的布置, 被褥和枕头蓬松柔软的像是羽毛。
花棠这种睡遍小区软被窝的行家,甚至能爪爪一挥, 指导室内家具用品的采购。
哪种柔软之中不失支撑力的回弹, 哪种冰丝凉爽又不会伤皮肤,哪种亲肤友好不会过敏起红疹。
余饼干家里,卧室的床更是能让黑猫和小朋友联合翻滚, 三圈之后也不会掉下来。
再加上小姑娘都是香香软软的,浅色调的卧室像是透着甜甜圈香味的云朵, 包裹着稚嫩的小朋友, 是花棠的最爱。
要不然,恶猫为什么每晚都锲而不舍的去找小被窝?
肯定是好睡,才去啊,反派就是这么无利不起早,为小被窝跋涉也心甘情愿。
相比之下, 顾余生的卧室就实在太不像样子了。
和甜味,香香软软,浅色如同云朵完全是反着来的。
为了给甜虾挪出最大的活动空间, 二楼属于顾余生卧室功能的地方, 其实也就床和附近一点点位置。
他睡惯了部队的单人床, 哪怕离开之后, 也没有选择双人床或者更大的床,也就挑了个稍宽的普通款式。
用林清的话来说,就是清心寡欲的宽度,根本不考虑再找个女主人一起睡的。
在香香软软小被窝翻滚习惯的花棠,总担心自己摔落,把枕头越霸占越多,还是觉得自己的尾巴掉下去了。
除此之外,床铺上也闻不到甜甜香香的味道,除了浅淡的凉薄荷洗涤剂的清香,就是残留的阳光味道,单调的让恶猫嫌弃翻倍。
至于颜色?
想想顾余生也不会挑什么奶白、嫩粉或者马卡龙蓝的颜色做床单被套,亚麻色、浅棕色甚至藏蓝,挑的每一款都是黑猫拒绝的呆板纯色款。
唉,除了整洁到能看出床铺的纹理,被子总是叠成豆腐块很好跳之外,这是个平凡无奇,一看就没有生活愉悦感的卧室。
要不是为了蹲守顾余生半夜哭湿半个枕头,恶猫才不委屈自己将就一晚上呢!
甜虾在二楼翻出花的玩,却从没有主动跳过顾余生的床,或者扒拉下来床单枕头拆拆家,除了每天被带出去运动消耗精力外,肯定还和顾余生的审美实在激不起甜虾的兴趣有关。
唉,反派就是这点不好,看哭哭和小被窝两难全,总要放弃一个。
这个时候,小姑娘们早已熟睡,花棠也懒得离开小饭馆,再去敲窗户吵醒小朋友,左扭右扭的在枕头上团成个圈,最后干脆揣爪爪趴好,催促顾余生快点睡着,然后,开哭。
本以为换了不太喜欢的环境,就睡不着的花棠,没揣爪三分钟,就在枕头上睡成了猫饼。
再加上好大一只,霸占小半个床的甜虾,顾余生第一次后悔自己没在二楼放张备用的折叠床,只能睡在剩余的位置。
小半边枕头,和一半多一点的床铺,顾余生躺好之后,把手探在花棠和甜虾的另一侧摸了一下,确定这两只离床边有一定距离,不会睡着睡着就掉下去。
红瓦房的墙体偏厚,冬暖夏凉,晚上不开空调也不会很热,再加上九州小区的生态湖管理的很好,到了晚上,把窗户打开一天,还能感受到微凉的夜风。
但往常适宜的温度,放在今天就显得有点闷热,毕竟,旁边的花棠和甜虾,都是实打实的“毛皮大衣”军团。
顾余生就是冬天,也没有盖过这种厚度的被子。
甜虾睡姿还好,偶尔就是容易留口水,让顾余生心情复杂的给这个家伙垫了块毛巾。
花棠则是枕头太小不够发挥,也不知道整只猫是怎么睡的,呈现出液体式移动,能睡着睡着就挪到其他地方了。
顾余生;……
换床的心情,从没有这么迫切过。
家里养过毛绒绒的都知道,有关这个家到底听谁的这个问题,一定是有一方要驯服另一方的。
否则,毛绒绒们能上天。
再一次被花棠一jio踹到肩膀上后,顾余生叹口气,起身在地上打个地铺。
半小时后,睡得好好的甜虾被踢下床,正好被顾余生接住。
可能是闻到熟悉的味道,完全搞不懂自己睡觉为什么还要飞一般感觉的甜虾,哼唧了两声,被顾余生放回狗窝也没有醒。
不到十分钟,花棠把自己也踹下来了,接住黑猫的时候,顾余生在黑暗之中睁开眼睛,很想知道花棠平时是怎么睡的。
这种把自己都能踹下去的睡姿,到底是怎么保持到今天的?
实际上,之前睡小被窝和小姑娘挤在一起的时候,花棠的睡姿也没有这么“活泼”,可能是换了个环境,没什么圈着她了,睡姿才这么自由自在的。
没办法,顾余生把花棠再抱回枕头上,然后扯过来被子,给她垒了一层“墙壁”,用被子圈住她,才算是把花棠固定好。
等早上醒来,花棠从“被子墙壁”之中冒头,迷迷糊糊的交替踩踩枕头才回神,咦,她睡得还不错?
顾余生的地铺早就收起来了,甜虾也完成早上的运动任务,正在吃狗饭。
吃饭的时候,怎么能少的了恶猫的身影?
花棠草草洗漱直奔早饭,看顾余生已经把她的小碗拿出来了,心满意足之余,想到了之前在猫箱上晒太阳的时候,听到两个年轻的女住户之间的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