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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叫做常希的羽蒙算是云迟的旧识。
千年之前他路过西海,曾在这岛上暂住歇脚,因此结识了此岛的岛主:那只万年云鲸。前几日重历旧地时,他本想找老友叙叙旧,却看见这座孤岛上多了一艘巨大诡异的船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凡人女子。他隐隐觉得这女子和她的船透着股不对劲的气息,可她似乎和那只云鲸甚是熟络,每天理直气壮地指使他做杂活,堂堂岛主竟也老老实实地照做;不仅如此,那凡人女子还和他一起用膳,状态亲密。常希一时分不清她是敌是友。
是夜,常希化作一只鸟儿,停在窗棱上,偷偷观察那凡人女子的一举一动。他看见仙界的移时灯被锁在一个透明的箱子里,旁边连着不少发亮的板子,上面流动着他从未见过的符文,而那个女子还拿着纸笔,神神秘秘地记录着什么。
凡人女子搁下了笔,眉头紧锁,起身离开。常希隐去了身形,一路跟着她。
她站在某个房间的门口,清冷的月光从她背后落下,在她身前投下一条长长的阴影。房内的云迟均匀地呼吸,睡得正香;清隽的侧脸显得毫无戒备。“星期五,你当真对我一点戒心都没有。”他听见那个凡人女子轻声喃喃。
常希当下心里还飘过一念不屑,你一个凡人有什么好戒备的,你还能吃了这头大鲸不成?
那女子目光在云迟脸上停留了几分,最终转过身去,沿着长长的木质过道迈向底部的船舱。常希紧紧跟着她,直到她在一间仓库的门口站定。凡人女子伸出指尖按在了某个发亮小方块上,发出“嘀”的轻微声响。就在常希还在琢磨仓库门口的指纹识别系统的时候,那扇厚重的金属大门缓缓打开了。眼前的景象,让常希的脸色变得煞白,饶是阅历深厚的他也被眼前的东西狠狠震住。
仓库里陈列着巨大的笼子和古怪的机关,一张材质莫辨的巨网上连着骇人的触手和钩刺,泛着森森的寒光。即便他们身而为妖,如果被这样的东西困住,恐怕也插翅难逃。如此硕大的“渔网”,如此坚固的笼子,只可能是为了补抓同样巨大的猎物。
常希背上蹿上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那女子的目标,分明就是云迟。
常希忙不迭掉头奔向云迟的房间,把所见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我从未见过那样的东西!那女子来历不明,居心叵测;若你继续贸然将她留在身边,恐有大祸临头!”
但云迟一脸风平浪静,没有一丝惊讶和惶恐。常希以为他怀疑自己在胡编乱造,非要拉着他去眼见为实;云迟固执地不肯挪动脚步,甚至责备常希,“你不该偷偷跟踪她。何况,她说过,船舱的那间仓库,我绝不可擅自靠近。”
常希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傻了?她不让你靠近,你就没怀疑过当中有蹊跷?她不让你靠近,是因为那里面的东西就是用来对付你的!”
云迟摇了摇头,“她不会的。我不信她会对我下手。”
“傻子,她迟迟不动手,说不定是在等帮手呢?真等她对你下手,就来不及了。还不如我们先发制人,把她扔到海里……”
“不可能!”云迟有些生气地打断他的话,“你不准动她!她对我很好。她说过,她是我的老大,会罩着我。”
“……”常希差点被他气得背过去,“你才是鲸岛的岛主!她算哪门子老大!”
“我认她是,她便是。”
“如此顽固大意,迟早摔死你!”常希拗不过他,愤愤地化出羽翼,振翅而去。
第25章 大鲸 猎鲸集团
[余歌的日记:八月五号 星期六 多云 碰到了一个脾气很差的鸟人,看起来像是星期五的老相识。星期五很听话,厨艺也在稳步提升,似乎并没有对我起疑心。可为什么在我掏出血银子弹的时候,他阻止了我和鸟人的较量?难道他能够觉察出那是专门对付妖怪的子弹?不知道那个鸟人是不是已经离开,但这也提醒了我,岛上也许不止一只妖;仅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计划的。我现在只有等集团的人过来……头疼。不写了。]
余歌放下笔,烦躁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下一瞬身子一歪,便倒入一个干燥的怀抱。云迟的手臂带着舒服的凉意,暂时缓解了她的不适。“老大,你怎么了?”朦胧中她听到云迟疑惑的声音,“你变得好烫手。”
余歌咬牙切齿地说到,“智障,我是发烧了……”她的眼皮沉沉地阖上,全身酸软无力。
“什么是发烧?”云迟的声音越来越渺远。
“……你先把我扶到**去。”余歌实在没有力气给一只上古生物解释发烧的机制。看着她虚弱的样子,云迟心里一阵焦急,索性把她打横抱起。
“喂!”余歌惊得睁眼,“你……把我放下来。你胆子大了是不是,连我的话都敢不听。”
“老大,你病了。我抱你回房。”云迟的语气淡淡的,双臂微微收紧,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云迟的怀抱很是好闻,像是海边充盈在阳光下的空气,三分清新,七分暖意。余歌将发烫的额头贴近他微凉的脖颈,眼睛疲惫地缓缓合上。她眼前的最后一幅画面,是那个抱着她的人的墨色长发,蓝色眼眸,眼神如海温柔。
看着她睡去,云迟身上的船员服化作一袭天色广袖长袍,衣上繁复的纹路像是层叠交织的浪花,映衬着公子如玉。他看着余歌难得恬静的样子,轻轻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余歌做了好长的一个梦,梦里她又回到了她的时代,回到那片她所熟悉的大海。乘风号劈波斩浪,行驶在茫茫大海之上,她站在甲板上,咸咸的海风迎面扑来。她脚下的那片海域,蕴藏着无尽的秘密,也暗藏着巨大的财富。而寻到这种财富的能力,唯余歌所独有。
——余歌十七岁的时候,第一次随前辈出海。前辈从船上的仓库里,翻出一本边缘破损的古籍,轻轻吹去上面的灰尘。那本书的名字叫做《海图广记》,上面记载了许多未曾被发现的上古生物。余歌好奇地翻看了一整个通宵;天边渐亮的时候,她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睛,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声音。
她循声而去,可除了翻腾的浪花,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太阳渐渐将云层染成金橘色,周围的光线越来越亮,毫无困意的余歌靠在船尾的栏杆,轻轻唱起一支歌谣。
“风里停着月亮/
海里藏着故乡/
云朵是故人的模样/
飘啊飘 /
随着船儿摇……”
歌声顺着海风越飘越远,融进浪花。这是她小时候在孤儿院时,院长奶奶曾教给她的一首歌。余歌唱着唱着,忽然听见一声低低的呜咽。她翻身站起,看见海面下一只巨大的生物缓缓上浮。那是一条巨大的鲸,身有云纹,背脊宽阔,随着她们的船悠悠前进。她清楚地记得,《海图广记》记载,有一种叫做“云鲸”的妖怪,寿命极长,喜欢蛰伏于深海之底,千年才会上浮一次,世上无人能探到它的行踪。
当太阳照亮整个海面的时候,粼粼的波光映照着一只鲸披水而出,碧蓝色的眼眸在阳光下宛如蓝色的宝石,巨大的身影轻盈地御风而行,像是一朵翩然的浮云。她听见那阵熟悉的声音,萦绕在耳畔,带着雀跃和欣喜。
余歌看着那只蓝色的生物,回想起《海图广记》上对它奇特能力的描述。一个巨大的计划在她脑海里逐渐萌发,成型。
十七岁的余歌,发现她的耳朵,能够听见云鲸发出的频率。而在这世上,能听见云鲸频率并引出云鲸的人,唯她无二。
那只和她不期而遇的云鲸,是第一只从她眼前活着离开的,也是最后一只。
六年之后,余歌建立起自己的制药集团,靠的是猎杀云鲸,获取它的心脏为原材料。一只云鲸的心脏提取物,便能生产大批量的药剂。
她的下属脚步忙碌地穿梭在设备精密的实验室,透明的试管里盛着浅蓝色的试剂,微微泛起气泡。集团研发的药剂,能够完善修复人类残损的器官和皮肤,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重生能力。
她曾让被大火毁容的千万富翁重获皮囊,让心脏患疾的王室成员健步如飞,也曾使某个财团的继承人长出因车祸而截去的手脚。
这种药剂的价格高昂,并伴有一定副作用:实验表明,使用过药剂的人,寿命会减损十到二十年。但为了修补残缺,为了追求完美的身躯,来买药的人依然不计其数。
余歌的集团在修复器官这一行处于垄断巨头的地位,她所建立的商业壁垒使其他公司难以进入市场。除却商业运作的原因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便是,这世上唯有余歌所带领的小组能找到制造这种药的药材:云鲸。
云鲸的频率只有余歌一人知道,召唤云鲸的方法她也从不曾泄露给第二个人,即便是她的核心小组也无从复刻那段关键的频率。
为了应对上古妖物,余歌和她的团队设计了专门的猎鲸设备和抓捕工具。云鲸擅于隐蔽,游动速度惊人,并且能御风飞行,寻常的设备极难探到其踪迹,更别提制服。但它们生性单纯,脾气温顺,毫无攻击性;每一只被召出海面的云鲸都对那个能与其交流的人类女子表现出信任和友好。它们像浮云一样,被风托起,亲切地绕在余歌的身边,缓缓游动。余歌的团队趁机抓捕云鲸,将其锁进合金打造的牢笼。他们划开云鲸的皮肤,精准地切割它的心脏,将剩下的躯体抛回大海。沉沉的鲸身在海水中不断下沉,一大片海面被染成绚烂刺目的红,一如源源不断汇入集团账户的钞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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