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这几天她还有千里，在飞舟上也随清木一样吃的都是辟谷丹，起初一颗小小的丹药就能维持许久的饱腹感，让程昭昭深觉这才是修仙者出门必备神器，简直方便到不行，可才两日，她就觉得嘴里淡出了鸟。
“我想着你不是还没引气入体么？吃多了辟谷丹怕是不好。”清木手下动作熟练，很快几条白鱼就在火上炙烤了。
程昭昭看着他稚气未脱的面庞，笑着道：“谢谢你啊清木。”
清木比她只大了两岁，四年前被黄老道收为弟子，如今已是练气五层的修为。
虽是修士，性子却活泼开朗，像一个邻家小哥一般对她多有照顾。
“谢什么？举手之劳。以后等你入了沐生门，恐怕我们就没什么机会见面了。所以你现在想吃什么尽管说……”回望程昭昭，发现她正在盯着他看，不由脸微红：“嗯，其实我看到你就想到我从前的小妹。”
“她，人呢？”
“当年测试的时候，小妹没有测出灵根……如今大概是出嫁了吧。”清木淡淡道。
程昭昭沉默，也是，如果不能成为修仙者，成亲生子就是凡俗女子无法避免的出路。
“你以后有机会可以去看她。”
不想，清木摇头：“师傅说，仙凡有别，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的生活了。”
“那岂不是踏入修仙界就要与过往的一切一刀两断？那怎么可能？”
不管是凡俗还是修仙界，认识的人经历过的事都是她的过往。她还答应了姬老头和书生来日回去看他们。
“那是你这个小姑娘还没真正成为修士。一旦成了修士，你将面对的是修仙界的残酷考验，修仙论道，日月如梭。成，你则寿命远远超过凡人。不成，你可能昙花一现。不管成与不成，都将不再与那些凡人有瓜葛。”说话的是黄老道。
清木点点头，小声道：“师傅当初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你别难过，当初我也是经过好久才想明白。”
程昭沉默，是因为她现在还没成为修士，所以没法体会这种断绝红尘往事的观念么？
白鱼肉质鲜嫩，是平生仅见，可程昭昭却是食不知味。
……
河水潺潺，绿草茵茵，在风景秀丽的地方很容易让人放松。
“咯咯！”
千里也是好几天没有吃食物了，吃完一条又吃一条，在被程昭昭告知不可以再吃了之后，就跳到河边，盯着水里来来去去的鱼群，在岸边跳来跳去。
“你这只鸟还真有趣。”清木道。
“是鹰。”程昭昭纠正道。
清木闻言忙仔细再看了眼，的确，千里的嘴很怪，上嘴唇弯下来，像一掏火的钩子，此时的眼睛瞪得老大，白里透黑。乌黑的羽毛在阳光底下也泛着光泽。
清木暗道：明明就是鹰的样子，可如果不是程昭昭挑明，好像一下子很难意识到啊。
“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程昭昭没错过清木方才眼中的错愕，就好像听到了天方夜谭。
不过这不怪清木，而是千里是鹰，可举止行为却跟鹰搭不上半点边。
鹰能翱翔千里，锐目利爪，凶悍强大。可千里嘛，平时懒怠不好动，它甚至还不会飞。所以姬老头总是叫它鹌鹑。
“咯咯，咯咯！”
听着千里的叫唤，程昭昭不免有点恨铁不成钢：“千里，你别吵了。再吵把你扔下去喂鱼……”
第10章 可敢现身
话音刚落，河边就传来好大一哗啦声。
程昭昭抬头，就见岸边一条纯白色的鱼在跳跃扑腾。
千里欢腾，拍拍翅膀，一下子扑了过去。
“我还是第一次见送上门来的鱼。”清木拍拍手，赞道：“千里的运气还真是极好。”
“呵呵，谬赞谬赞。”夸的是千里，可程昭昭却有些汗颜，这大概是傻鹰有傻福吧。
正当千里准备享用美餐时，河面上突然像被炸开了花一样，无数白鱼弹出河面，极有力的砸在岸边，啪啪作响。
“咯咯！”
千里受到了惊吓，左躲右闪，直到被从天而降的一尾大鱼压倒在地。
“怎么回事？”
听到动静的黄老道快速来到河边，放开神识，不过片刻就面露喜色，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河里居然有剑目鱼。”
“剑目鱼！”清木也惊喜不已，他们这一次任务中，就有一个关于剑目鱼的任务。
清木嘱咐程昭昭躲得远些，就去协助黄老道。
程昭昭跑到岸边扒开那条压的千里动弹不得的大鱼，拎出它来退到一边树下观看。
能近距离观看到修士出手还真是激动呢。
“万物有灵。受修仙界的灵气滋养，许多动植物都已演变成了妖灵之物。就像我们刚才吃的白鱼，其实比起凡鱼来说已经是大补之物。而剑目鱼，则是二阶妖兽。”清木抽空解释道。
妖兽啊！
在这之前，程昭昭方才得知修仙界的动植物也是不凡，它们得天独厚，开先天灵智则有妖兽、灵兽之分。它们虽然不会如修士一样依照功法进阶，却能吸收日月精华进阶成足以和修士匹敌的存在。
看黄老道和清木的神情，对付二阶妖兽应该不在话下。
不过，甭管多低级的妖兽，对于如今的程昭昭来说都是致命危险。是以程昭昭抱着千里又躲得远了些。
“清木，一会为师设法将其引出，你只需将它击晕。”黄老道示意清木靠后。
“是，师傅。”清木退后两步，全神贯注。
黄老道说着朝河里打入一个法诀，一边传授清木经验：“这剑目鱼游得速度极快，最先要做的就是困住它，断了它的去路。”
那道法诀打出，一团灵气散开，密密麻麻成了一道灵网，瞬息间已笼罩包括剑目鱼所在的方寸之地。
许是剑目鱼察觉到了危险，顿时，河面的水涌动起来，有鱼群挣扎着跃出河面。
黄老道的目标不在那些普通的白鱼，是以任由它们穿出。那只剑目鱼也紧随其后，却是白光一闪，被灵网挡了回去。
就那瞬间，程昭昭也看清了剑目鱼的长相，不由得寒毛直竖。
剑目鱼长得很是凶恶，嘴巴大张，内里布满密密麻麻锋利的牙齿，说它吃素怕是没人会信。头上一截长剑锋，有几对外凸的眼睛，想必因此得名剑目。
“咯咯！”
千里扑腾了翅膀，瞪大眼，一副要出去干架的样子。
程昭昭忙按下它的脑袋：“别去添乱。”
在剑目鱼落回河里，清木的术法才打入河面，就被河水泄去了大半。
“师傅，弟子慢了。”清木有些自责。
“无碍，这只剑目鱼已经成年，算起来和你的修为不相上下，一次失手不算什么，为师再引它出来，这回你可看好了！”黄老道再次朝河里打出一个法诀，河面一阵激荡。
清木全神贯注，他知道若不是为了教导他，师傅没必要再浪费灵力。
剑目鱼再次被逼出河面，这一回，清木眼疾手快，一只银色小剑射出，一下子扎进了剑目鱼的眼睛。剑目鱼吃痛，一头撞上灵网，被黄老道提上了岸。
“不错不错，为师还没说，你就已经知道他的弱点所在。”黄老道此举已达目的，出手快速了结了剑目鱼。
“师傅您曾说过，越是不寻常的地方，便越是弱点。这剑目鱼浑身光滑锃亮，唯双目浑圆，眼皮布满厚实疙瘩，它刻意保护的就是弱点。”清木说着上前，收回银剑。
黄老道哈哈大笑起来，满意的看向清木。
显而易见的，他们师徒二人关系融洽，倒让站在树下的程昭昭羡慕不已，将来她会不会也能有一位宽厚仁慈的师傅？
黄老道收了灵网，道：“只是有一点，剑目鱼的弱点在利目，宝贵的自然也是利目。”
“啊？”清木有些哭笑不得，他可是生生毁了一对利目。
“所幸这剑目鱼生有多对利目，这如何取下且不破坏利目也是有窍门的，你且看为师给你演示一遍。”
“多谢师傅！”清木忙作揖。
这时，千里从程昭昭怀里挣扎出来，冲向那条剑目鱼，被清木拦下。
“哈哈，你别急，一会师傅取下它的眼睛，我给你鱼肉吃。”
“别别，剑目鱼是妖兽，我怕千里吃了消化不良。”程昭昭从岸边捡了好几条白鱼准备等千里饿了再给他吃。
这边黄老道已经凝出一股灵气，探入剑目鱼的利目周围：“剑目鱼的每对利目都如水珠般清透，全因最外面的那层鲛质薄膜，这就要施法者全神贯注，将灵气抽丝拨茧摄入其中。稍有不慎，就会搓破，从而导致利目破裂，失了价值……”
清木认真的学习着，并施法在一边练习，将灵气化为一丝丝。
程昭昭虽无法感受到这其中玄妙，却因这场景愣在原地。
诚然，她脑海里再生虚影幻像。
那是一只体型硕大的豹型妖兽，大张的嘴巴，尖利长獠突然出现吓了她一跳。
“啊！”
惨叫声突然响起，惊得程昭昭回神，这声音却不是她发出的。
刚还在小心取着剑目鱼眼睛的黄老道捂着胸口，吐了一口鲜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