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生挑了挑眉,也没多推诿。
自打从鬼渊里出来,槲生除了难免用用普通的仙剑之外,大部分时候还是赤手空拳去打。反正身为恶鬼的他早已经习惯了更痛的时候,普通的伤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槲生接过了连瑕,心上却还是有些难受。
“既然接了这把剑,我便还是你的龙子,哪怕是赴汤蹈火,你若说了,槲生自会前去,万死不辞。”
“嗯。”封茗接下了这算是誓约的话,也算为两人的隔阂落了幕。
谢逸致也不打断,只是抚着自己红纸伞上的裂痕,想着之后要用什么材料修补。
封茗却是转向了她,提议道。
“这把伞应当不是谢姑娘当年的那把浮云吧,瞧着样子便不太像了。”
“若是这些时日无事的话,不若留在虚衍,用些材料再做上一把?说起来谢姑娘远道而来,封茗没能茶水招待也就罢了,还麻烦谢姑娘操劳封茗家事。如今献上些材料,也算是封茗尽了地主之谊。”
“再者说,槲生大哥许久未曾回来,大家可都想他想得紧呢。”
谢逸致看着封茗含着揶揄笑意的脸,总觉得封茗这话里还有下文。
果不其然,封茗没开口,可槲生接过了话茬。
“我看这群小子不是想我了,是皮痒想挨揍了吧?想着我这么多年是不是退步了?那可真是对不起他们了,刚刚得了你这佩剑,不说一挑百吧。打五十个臭小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槲生掰了掰手指显然很是期待这时隔千年后和龙族子弟们的相遇。
“对了,记得把千紫那小子拉上。居然这么多年了还没记下我的模样,是该来我这里回忆一下他的童年了。”
“好。”封茗欣然应允,显然并不觉得自己的子民即将遭殃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下山的时候,封茗只是轻点了几下,谢逸致就能在空中飘浮。是以三人都是衣袂飘飘地下了剑山,落到地上的时候,就连衣角都熨帖地舒展着。
槲生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龙族子弟的麻烦,嘱托封茗将谢逸致送到越英那小子的药庐,就一脚踏进阵法里,消失在了谢逸致面前。
谢逸致关于越英倒是隐约有些猜测,她冲着颇有些无奈的封茗笑了笑,问道。
“越英公子,如今应当不在虚衍之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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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重煅法器
谢逸致猜的不错, 越英确实不在虚衍内。
不过缘由封茗没具体和她讲,想来也是虚衍内部的一些事情。
越英不在虚衍,药庐自然也没建起来。封茗带着谢逸致转头就进了剑山旁的七星楼。
七星楼卷帙浩如烟海,楼高七层。
一层是为功法, 二层是为秘术, 三层是为阵法, 四层是为符咒,五层是为法器, 六层是为丹方,而七层却不知放着什么东西。
且不说虚衍外的人如何传的, 虚衍内也众说纷纭。
有说是放着龙族顶级秘法的, 也有说放着建立虚衍的那位前辈与其夫人用来定情的连瑕无璧。
谢逸致被封茗带进了七星楼,且一上便是在七层。
不同于其他楼层多是博古架之类器物,七星楼七层上空无一物, 看着空空荡荡, 有些凄惨。
谢逸致瞧着, 心下想着也许有着什么机关, 面上也没显出什么诧异神色来。
封茗轻一摆手,两道流光自袖中甩出,落在木质的地板上, 化作两个锦盒。他勾勾手指,锦盒便向着谢逸致飞了过来,直直地落入她怀中。
“这是?”谢逸致接住锦盒, 便瞧向了一旁的封茗。
封茗只是笑笑,眉眼舒展。
“不是什么珍贵东西,只是些许材料罢了。谢姑娘现今用着的伞既然被剑山上剑气毁得差不多,不若就此在虚衍再做上一把?”
“谢姑娘当年风姿, 可是世间仅见。若是如今能持一顺手法器,想必比之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谢姑娘意下如何?”
谢逸致却不收,伸手就要将怀中锦盒放回原处。
“无功不受禄,我未曾为虚衍做些什么,如何能收这些珍贵的炼器材料。”
封茗伸手拦下,嘴上仍是在劝阻。
“且不说谢姑娘帮忙解决了苏姑娘的事情,就是多年前,谢姑娘出手帮龙族一事也足以了。虽不知为何盛传谢姑娘与那恶兽同归于尽,但现如今不过是一些材料,虚衍也算报答谢姑娘当年援助之恩。”
谢逸致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当年之事只是顺手而为,且我,”谢逸致想到自己当年出世的缘故,摇了摇头,颇有些自嘲地说道。“是为了私事才追着那凶兽罢了。”
封茗看出谢逸致的拒绝,只好游说地更加起劲。
“法器若是做出来,谢姑娘本事也便更显了几分。我也算能放心你二人外出游历,且不说是不是四处游历,不管如何,谢姑娘总是要回谢家去看看的吧。”
封茗说的不错,她总归是要回谢家的。当年身陨,尚不知谢家发生了何事以至于流落到星衍去重建了世家,不管何时,总是要去一趟的。
见谢逸致沉默,封茗就又添了一把柴火。
“若是谢姑娘心里仍觉不妥,这法器做出来以后,谢姑娘在虚衍有事的时候,看在今日之事上,帮上几分,如何?”
谢逸致应下了,只道日后会全力相助龙族之人。
封茗笑呵呵地将东西塞给了谢逸致,而后送她到了秋容殿的偏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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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佳节,槲生终归还是看不下去谢逸致整日待在秋容殿里鼓捣她的伞,将她揪了出来。
“无趣啊,不是我说你,你不能这样啊。一连一个多月待在那破房间,是个活人都要被闷死了。”
还没等谢逸致说话,槲生就用话堵上了谢逸致的嘴。
“可不许说什么秋容殿房间通亮透彻且你每日有在饭点出来走走!”
谢逸致哑然,一副心思被猜中的模样。
“我就知道!”
“你和那什么劳什子的向许宁一样无聊!!!”
谢逸致实在是不想再听槲生唠唠叨叨,要知道,若是一直让他说下去,怕是能说上个三天三夜。这绝佳的嘴皮子,简直让谢逸致怀疑槲生的童年是不是过得分外凄惨,才需要用这样多的歪理来击溃对方。
“那,你想干什么啊?”
对面的槲生咬牙切齿地说,眼里的愤怒都快要溢出来了。
谢逸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就被钳住了腕子。
“谢逸致,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嗯?”
这个“嗯”字,像是被槲生在舌尖滚了三滚,带着无尽的温柔与缠绵。
谢逸致却知道,八成她要倒大霉。可问题在于,她日日钻研如何炼制出新的浮云,哪里有时间关注旁的事情。所以,她现在只能认栽,并且希望槲生不要有太天马行空的想法。
谢逸致不答话,槲生气极反笑,放开她就直接说了。
“要陪我看花灯!你答应过的,不许抵赖!”
“我什么时候......”
谢逸致从惘南山上苏醒开始,距今也不过半年,这半年来的事情她记得清清楚楚,何时答应过要看什么花灯。
“哼,就知道你不记得。整日整日的,不是想着你那破伞就是想着修炼。”
“当年你在云江答应我的,可不能食言!今天可是上元节,你若是不陪我去,我就找封茗评理去。”
谢逸致扶额,算起年岁来,明明槲生比她大上约五百岁,怎么还是一副动不动就找家长的孩童性子。
“不许在心里说我幼稚!”
“好好好,只是虚衍脚下 并无村落城镇,一时之间去哪里看?可别说你想着去云江再看一次,云江与虚衍相距过远。法器正到关键时刻,我最多离开半个时辰。”
槲生倒是没想到这茬,此时有些蔫了。
“既然如此,不如我给你做一盏,可嫌弃我的手艺?”
槲生一听这话眼睛登时就亮了,兴冲冲地说道。
“需要些什么材料,我这就去准备,我也想学着做!”
谢逸致想了想当年父亲为母亲做花灯时的东西,心想自己没那么好的手艺,也就说了些基本材料。
“些许竹条,油纸几张。”
见槲生过分兴奋的模样,谢逸致开口问道。
“你到底是想看花灯,还是想做花灯啊?”
“做花灯和看花灯都不重要了,重点是你答应同我一起做的事情,一件都不能浪费!”
谢逸致不明白槲生为何对这种小事念念不忘,不过见他高兴的模样也就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