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逸致无奈地笑了笑,眸子里像是洒落了星光,她拍了拍他的手,算是应下了这场元泽之约。
殿外檐铃叮当作响,殿内少年少女相视一笑,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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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虫)
第19章 此间事了 01
谢逸致不多时就离开了囚龙殿,说起来来虚衍这么一趟,好像就是为了看一眼槲生罢了,其余种种,倒是放在了后面。
槲生生性耿直,做错事绝不会逃避,但若不是他的错,任对方使出千般手段,也难折他的傲骨,让他低头认错。囚龙殿虽说苦,却也能帮他拔除岐和留下的怨气,再者也算是槲生对自己不受控制的惩罚。
若是被叶铮知道了,定是要说他这位大哥不知变通迂腐痴傻。和同门打架出手过重这种事且不论,像是被邪煞所侵不受控制,自己都是受害者,哪里还会自讨苦吃惩罚自己,倘若正义些,也就捉住那邪煞问罪就可。槲生这种刚过易折的正义着实有些傻,不过也不得不说,和这样的傻人相处,无疑是轻松许多的。
谢逸致出了囚龙殿殿门,越英已经等在了外面。他一如既往地穿着件暗黄色的衣袍,提着个小竹箱,倒是腰间罕见地配了剑。剑名坠秋,剑鞘华美。
“越英公子。”
“谢姑娘能来看他,倒也不枉他心思活泛做过的那些蠢事。”越英语气冷淡,说了这一句就绕过她进了囚龙殿。
谢逸致不知所云,也只好沿着囚龙殿的台阶向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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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平常倒是威风得很,怎么当时没把岐和拆了,反倒让把剑摆了你一道。”
听得这话,槲生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除却一个越英,再没有人说话这样不客气,每时每刻都要捉他的痛脚来说。
“都是意外。”槲生施施然盘坐在地上,当然,姿势不怎么雅观的那种,手中上上下下地抛着鲛人泪玩。“话说回来,你在门口应该遇到她了吧,没胡说八道吧?”
“胡说八道?”
“你那些破事我说出来都嫌丢人,怎么会主动和外人提起!”
越英此时也绕过屏风,走到槲生近前。刚才红玉屏风上鲛人泪不在,他就猜到槲生定然是又犯了一次。他从竹箱中取出一方锦帕,将鲛人泪接过来,用竹箱里的灵泉水洗过,才放在了掌心。
槲生见他这么装模作样地嫌弃被金龙吞过的鲛人泪,翻了个白眼,倒是没说话。
越英看着手里的鲛人泪,蓦地随手向后一抛。鲛人泪脱手,倒是没砸到地上,反而如同老马识途一般一路飞到了红玉屏风前,进了龙口。
槲生撇撇嘴,说道。“都说我是龙族混不吝,打架斗殴逞英雄。我看你也不遑多让,龟毛洁癖还贪财。要是那些老头子知道你用神仙账的追溯做这个,非得气死不可。”
“法器是我的,灵力是我的,如何用法,何须他人置喙。”
“倒是你......”
“平白浪费我许多药材。你自请抽骨之刑,为防岐和怨气作乱甚至在囚龙殿自封灵力。”
“这几个月来,灵火炙烤,抽骨之痛,你还真是我见过的最蠢的人。”
“越英,做错事,总要有惩罚的。更何况,岐和怨气作祟,也是我心性不稳在先。”一说起这些,槲生就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去。
越英也不言语,沉默地从竹箱里取出银针,开始给槲生施针。
他二人自小相识,槲生向来不拘小节爽朗大方,整日里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流氓模样,这样的颓态,还是第一次见。
自他和谢逸致等人相识,虽然屡屡出虚衍,倒也做了不少好事。槲生经常能给他带回不少好东西,他也乐见槲生出去闯荡。可近几年来,就慢慢不一样了。尤其是上次去参加云江的千灯宴,闹得人尽皆知,槲生就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整日整日地惦记着找谢逸致。
槲生从来没有儿女情长的时候,任谁也想不到,从来不懂情爱的人,第一次知情通爱,会带来这么大的灾难。
龙族第一人加上有名的凶剑岐和,险些将虚衍折腾了个天翻地覆。现在虚衍尚存,都是所有长老出手才堪堪制服。现如今岐和被投入八弥境,封印在禁地中。长老重伤,灵脉受创,槲生被锁在了囚龙殿赎罪。
越英心思如电转,最后也下定了决心。
拔针的时候,越英用着如往常一般平淡的语气说道。
“自今日起,我闭关修炼我族秘法。给你施针的差事交给百茶来,她本领不错,能确保你不走火入魔。”
“当然,你若欺负她,不用说我,怕是封茗第一个就要同你算账。”
槲生也知道族长替换迫在眉睫,族长的左膀右臂此时当然需要选出来。而这个人,无疑要有足够的实力并且能掌握顶尖秘法。这么多年来,因修习顶尖秘法而灵脉毁损修为倒退甚至身死道消的人不在少数。若是他没出事,本该由他来做这件事的。只是世事难料,如今,也只能拜托越英做这件事了。
“谁会欺负小姑娘啊,更何况百茶那小丫头心眼可多。我要是欺负她,改明儿就被族长罚了。”
“从小到大,也不知道是谁乐此不疲。”
“好了,这竹箱留给你,各种丹药都有。”
“等你从囚龙殿出来,可要赔我好些药材,才能弥补你给我带来的麻烦。”越英站起身,脸上是少见的笑意。“若是少了,我可拿着神仙帐,哪怕追你到天涯海角,也要讨回来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嘛,一辈子都是咱们越英公子的马前卒、小药童,要什么都双手奉上。”
二人对望一眼,相视而笑。
越英走到门口,将手搭在门上。
“槲生,等你出来,我们去喝封茗的喜酒。”
“到时候,请上你的谢姑娘,我们,一醉方休。”
最后一个字落下,越英拉开门,温和的日光洒在他身上,为他披上一层金辉。少年面容坚定,纵使前路是荆棘密布,也毫不畏惧。他们相识几百年,自幼就互相打闹,如今,槲生有难,做兄弟的,怎会让他难堪。别说只是修习一个龙族秘法,便是要去鬼渊,也要闯一闯的。
“好,一醉方休!”身后是槲生的应答声。
越英迈步出去,身后囚龙殿的大门缓缓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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槲生应该很有气哭小孩的天赋,他将本该惊心动魄的事情,讲成了恍若今天吃了一顿饭食那样稀松平常的事。
“后来偶然被姜偕那老匹夫召了出来,成了他座下恶犬。”槲生说到这里的时候,很是嫌恶,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玷污了一样。“当年我并无神智,其实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隐约知道,我和一只狐狸打过架。”
“其实那狐狸也倒霉,遇上了我。”
“要是姜偕驱使的是普通的恶灵,保管他当时能打得姜偕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可惜遇上的是我这个另类。”
“我在鬼渊待到年岁不知,算起来,也过去一千多年了吧。”
“是一千八百年。”谢逸致纠正道。
槲生摆摆手,表示不在意。随即他忽然反应过来什么,问道。
“那你呢,这一千八百年,跑去哪个人间仙境闭关去了?还弄得灵脉微弱毫无灵息,难以动用灵力。”
他着实好奇极了。宿家初见,他没多想,还以为无趣新学了什么术法能遮掩灵息。结果情况更糟糕,小姑娘法器全失,灵力调动不起来,与凡人无异。
谢逸致哑然,她能说什么,说自己一个人出去寻他,然后在锦屏湖同那凶兽同归于尽吗?
谢逸致摇摇头,只说了一半。
“当时八弥境碎,我谢家出山救人,遇到一只凶兽,学艺不精以致丢了性命。”
槲生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谢逸致心里微叹一声。起死回生之术听起来着实骇人,可她对于此事实在是全无所知。除却,那枚莲花玉刻。
浮云是父亲给她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法器。浮云伞是少有的攻守皆宜的法器,父亲耗尽心力才在她二十五岁那年做出来,成了她的生辰礼。那时,不起眼的莲花石刻已经坠在了伞柄处。
她死而复生,莲花石刻蜕变成为莲花玉刻,惘南山上的护魂大阵,这一切的一切,烦乱而不可知。
谢家护魂阵,是用来保护谢家世代先祖安息之地——登云峰的阵法。生者在其中则灵台清明,不受邪煞所侵,亡魂在其中可超度往生。护魂阵不是一个阵法,而是一套繁琐且复杂的阵法。其间环环相扣,用于防御堪称世间一绝。
“你当初......”槲生刚开口,就闭了嘴,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有几缕发丝调皮地从银冠里翘了出来。他伸手拔了固定的簪子,取下银冠,长发略有些弯曲地披了下来。银冠被他粗鲁地揣进怀里,此时他正慢条斯理地解左手手腕的黑色束带。
“还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龙子大人呢,一如既往地不着调啊。”谢逸致见槲生动作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她从怀里掏出一根白色的发带,瞧着那上面绣着的几丛兰草,应当是与她是同样款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