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丹没了不妨事,九尾天狐,命长着呢。我瞧着还有三条尾巴,够他再练出个内丹了。”
“既然如此,不叨扰你们故友叙旧了。本君将这狐狸送去虚衍,也便回去了。”
回应他的,是槲生不耐烦地一摆手,示意他快快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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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虫)
第17章 故人过往 01
那日丹栖城一事后,谢逸致等人便带着陆家三兄弟并姜偕回了中州城。中州城怨气散了不少,走尸却依旧在街上无目的地游荡。
槲生虽然有驱散怨气的本事,却也一次只能驱散一小部分。谢逸致曾试过用各种阵法暂时将怨气困住,也一一失败。
宿歌伤了魂魄,宿清留在了城外仙府法宝里照料他。谢逸致每隔几日前去一点一点地拔除邪咒文,顺带陪着闲的无聊的槲生捕猎城中走尸。
槲生将陆家三兄弟以及姜偕锁在了宿家的院子里,安排宿敛玉看着。因为担心宿敛玉性子怯懦被陆修这种人钻了空子,又让一众怨鬼从旁协助,一有异动就将那些人死死困住。倒也不怕这满城的怨气对他们有什么影响,能在中州城待那么久,想必止言让他们修习的邪术能屏蔽这些东西。
宿歌在第二日便醒了过来,将如何联系管辖宿家的世家的方法告诉了宿清。宿清当时便用城中瞭望台上的清净钟报了信,算算距离,也应该就是这些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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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逸致给宿歌施了最后的针,吩咐宿清将宿歌丢进浴桶里泡半个时辰的药浴,就转身出了房间。
房间外的台阶上坐着槲生,一身黑袍沾了灰尘,不知从哪里寻了银冠规规矩矩地束了发,手里把玩着什么东西。
“走吧。”
槲生站起身,扭头看向推开门的姑娘。她此时穿的是他从宿家翻出来的白色衣裙,腰间是一只墨竹制成的竹笛。头上素的连只钗环都没有,仅仅用白色发带将乌发缠了起来。她眉眼温和,看起来像是个不谙世事的世家小姐,不像是世家为之骄傲的子弟。
谢逸致目光下移,清楚地看到槲生紧紧攥着的手。她抬头看向他,他却视线闪躲了一下,说道,“我们也该回去了吧。”
谢逸致也不好再问,只好走到他身边,同他一起向外走。余光却看到槲生悄悄将那东西藏了起来,很是珍视的样子。
因着想要顺道灭杀城中走尸的缘故,不管是出城还是进城,谢逸致和槲生从来没走过一样的路。十日内他们几乎走遍了中州城的大街小巷,今天回城的这条路,便是最后的一条路。
几具走尸摇摇晃晃地在街上游荡,忽然间一阵乐声响起,蓝色的灵力具化成丝线般的灵绳捆上了它们的身体,强硬地将它们扯到一处。走尸呆滞的眼神看了看身上的灵绳,继而发狂撕扯起来,却丝毫没有撼动。走尸没有灵魂,只是尸煞邪物操纵的亡者躯壳,也并不懂此时的处境凶险,只能在原地重复做着徒劳无功的挣扎。
一道青色的火落在走尸身上,触及则暴涨,灼烧着皮肉发出嗤嗤的声音,间或还有走尸无意识的叫喊。直至被烧了个干干净净,地上多了层黑灰,黑色的尸气在空气中四散开来。
“锁。”谢逸致吹出最后一个音符,四周显出了红色的网,虽有孔洞却将尸气牢牢地困在了其中。红网不断收缩最后变成一颗红豆,缓缓落在谢逸致掌心。
槲生看着那只白嫩的手捻起了掌心的红豆,腕间红绳在眼前一闪而过。谢逸致从袖中掏出了一枚银香囊,其上镌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鹤,还挂着蓝色的丝绦。这些天来宿歌见了这香囊许多次,谢逸致每次将红豆投入香囊,其上的鹤便会展翅一次。
“这是你这么久闭关新炼出来的法器?起名字了没有啊?”
一说起起名字,槲生就跃跃欲试。自从他给谢逸致的笛子取了个闲情的名用来调侃谢逸致后,在这方面简直乐此不疲。
“此物是我父亲所赠,母亲为它起名鹤斩,是件能熔灵的法宝,尸煞邪物皆可销毁。”谢逸致摸着上面的鹤纹,提起父母,神情也显得松快许多。
“鹤展?是因为鹤会展翅吗?”
槲生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凑到谢逸致身边,看着在无火自燃的银香囊上正在徐徐展翅的鹤,甚至还好奇地想要上手摸两把。那只鹤却好像是有生命一般,扭头用尖利的喙啄上了槲生的手。
只见槲生被啄到的地方凹陷了下去,像是缺了一块肉,却没有鲜血流出,与此同时小小的鹤也心满意足地重新盘回了银香囊上。
“是,鹤斩,斩断的斩。母亲希望这只鹤能斩断一切恶,在熔灵时感受到周围的邪物,就会攻击,以确保熔灵完成。”谢逸致这样解释道,看着槲生的伤口转瞬就被修补完整,就像从来没有这样一道伤口一样。
“槲生,你还记得,我在宿家说的话吗?”
槲生当然记得,她说在事情处理完毕之前不会过问。如今止言被押去了虚衍八弥境,其余人也只等前来接手的世家处理,可以说得上是尘埃落定了。
“八弥境破之后,我也从囚龙殿里被放了出来。”
“不过运气不太好,被那只凶兽追着,我只好强行撕裂了空间,却不想落入了鬼渊之中。”
“在那里遇到了白祁容,他教了我怎么在鬼渊活下来。”
“直到前不久才完全控制好,就迫不及待地出来望风了。”
“鬼渊里暗无天日,到处都是恶鬼,白祁容也不会聊天,简直要闷死我了。”
虽然槲生说的这样风轻云淡,就好像被长辈拘在家中学一门新术法这种不足道的小事一样,谢逸致还是能够想到那样的凶险。
鬼渊中无生灵,只有恶鬼。当年槲生一个活人进去,就算实力再冠绝天下,也抵不过万鬼的攻击。更遑论那时的他,处于那样难堪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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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逸致第二次登上虚衍,已经是相识许久之后了。那时他们已经打成一片,不止叶铮喊他大哥,就连向许宁和她都认同了槲生的加入。
谁也没想到,某一天就传出了虚衍龙族龙子、天衍榜第一的槲生对自家长辈出手,被罚入囚龙殿故而被剔除出天衍榜的消息。
在修真人士中有两大榜,每五十年就要重排一次。天衍榜排的是世家公子,以修为为重,当然一些散修若是修为足够也能排上号。若是能打败榜上之人,玉牌易主,注入灵息便可在榜上留名。天姝榜排的是女修,却最重容貌姿态,修为反倒是最末了。是以天姝榜是专人去统计,而并非武斗所得。
谢逸致收到消息时就赶往了虚衍,谢家族地燕云寒离虚衍说不上近,抵达时也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她在赶来的路上就给越英公子还有封茗公子发了传讯纸鹤,此时等在虚衍外的就是封茗公子。不同于龙子槲生的不修边幅,封茗公子一向都是白色锦袍银冠束发,尽管面容尚显稚嫩,却也有了些成年男子的风范。
“封茗公子。”
“谢姑娘既然来了,便由我带你去囚龙殿吧。”封茗身后的两扇巨大的门缓缓开启,将这少年衬得无比渺小,恍若下一刻就会原地消失一般。
虽然在虚衍待过一段时日,但对于虚衍的地形,谢逸致还是云里雾里。曾听槲生说过,虚衍同八百龙族一样受天道馈赠,其间变化无穷,变幻规律只有龙族才能知晓并掌握。龙族自通晓世事起便要默背虚衍的变化规律,不能独自在虚衍行走的龙族都要家中长辈陪同才可在虚衍中走动。虚衍变化在于空间,可能前一刻还在山崖之上,下一刻就会踏进川河之底
。
随着封茗掠过湖面,走过长桥,她便看到了云雾中的宫殿。紫檀木搭建的宫殿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庄严肃穆,谢逸致甚至怀疑自己耳边出现了佛修的梵音。屋檐上四角伏着一条木雕的小龙,口中衔着灿灿的东珠,檐角挂着古铜铃,风一吹就是叮叮当当的响声。这地方看着不像什么囚禁人的地方,反倒像是佛门重地深山古寺。
二人拾阶而上,谢逸致开口询问槲生所做之事,封茗三缄其口,最后也仅仅说了一句“犯了忌讳”。
谢逸致心思百转,几乎瞬间就想到了槲生的那把剑上。
龙族所用仙剑大多都是族中炼器师新造,少数是机缘巧合费劲功夫得到的。而槲生的佩剑——岐和,则是唯一一个灵剑主动认主的。按槲生的说话便是,幼年时常与族中人比武,却往往失了分寸,将对方打的几个月下不了床。为了磨砺槲生的性子,族中长老将他丢进了八弥境中锻炼。
八弥境中凶险,可这么多年来龙族子弟早就在里面建了供看守人居住的安全地带。槲生每次和八弥境中的恶灵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都是看守人提着他的衣领子将他捡回居所,给他疗伤。看守人是龙族的八位长老轮流百年值守,而那位对他还算不错的长老,就见证了那把凶剑的出世。
那时他被一只巨熊打得几乎丧失神智,看守人刚刚赶来,眼看来不及救下他已经急得化成了龙形扑了过去。金龙一爪将巨熊摁倒,正要让它长长记性的时候,一道血光自天边而来,精准无比地扎进了巨熊的腹部,剜了它的内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