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辣椒,做出来的吃食,还何谈灵魂可言?
谢迟迟捣鼓了一阵子,为只雀做了一碗素羹端了过去,只雀稍稍有了些精神,扑棱着翅膀飞出了笼子。
谢迟迟将三碗素羹搁到了灵葡架的石桌子上,一人一鸟欢快地吃了起来。
谢迟迟最后一口汤喝完,刚将碗搁下,身后蓦然传来了脚步声。
谢迟迟侧身望去,来人一袭白衣胜雪。
“仙君?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顾清让淡淡颔首。
“仙上回来啦,仙上回来啦。”只雀也扑棱起了翅膀。
“仙君你要不要尝尝我做的素羹?”谢迟迟献宝似的将碗捧了起来。
顾清让回忆起那半块儿糕点的迷人味道,无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她做的吃食,一辈子尝得一次,就够了……
“不必,我不用尝。”顾清让果断回绝。
谢迟迟有些遗憾地耷拉下了嘴角,顾清让不忍她这副神色,似乎忆起一十三天膳厨中的膳料,都是偏清淡些的,应当做不了那么辣吧?
顾清让这般想着,忽而瞥到了碗中漂浮的绿色,怎么瞧着似乎有些眼熟。
“这食材,你从何而得?”顾清让问道。
谢迟迟不明所以,“就竹林子那边,我看那几颗菜长势甚好,便拔了下来。”
几颗菜……?
他辛苦养了百年的灵草,怕它冷怕它热,眼看便要长好了,竟被她摘来做了汤?
顾清让顿时感觉体内气血在翻涌。
谢迟迟瞧着顾清让的神色,心下奇怪,咦,仙君这是颇为感动的神色吗?怎么瞧着似乎不大像?
顾清让望着谢迟迟,伸出颤抖的手,指向南方,“你今日,去将南侧大殿的门窗和柱子,全部擦拭一遍,擦不完今夜便不必睡觉了。”
谢迟迟一怔,她没等来狐狸仙君感动的泪水也就算了,他怎么还恩将仇报叫她去擦柱子?
谢迟迟刚要开口,只见顾清让望向石桌上空着的两个碗,只雀浑身羽毛狠狠一抖。
只听仙上冷声又道,“还有你,和她一并去擦。”
只雀:我猝……
作者有话要说: 铛铛铛,突然的更新!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感不感动
为了满足你们这些饥渴的小妖精们,晚上九点二更奉上(拆爷濒临榨干中 T^T)
第14章
谢迟迟踮脚擦拭着大殿的柱子,只雀嘴里衔着抹布去擦窗子。
“好端端的,他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谢迟迟将抹布扔进水盆中,替自己和只雀愤懑不平。
只雀将嘴巴里的抹布放到了窗台上,腾出嘴巴,“百年前,仙上独自曾去极北的苦海,找了七日有余,才寻得灵草的种子,遂带回一十三天养着,如今恰逢灵草即将长成……”
“倒确实辛苦,不知仙君养的这灵草,可有何奇效?”
“没人知道,灵草被人拔了……”
谢迟迟有些惊愕,“谁竟如此可恶,如此有能耐,能在仙君眼皮子底下将他守了百年的灵草盗走,可知灵草被谁拿走,做了何用?”
只雀抖了抖身上的灰,“灵草在咱们俩中午喝的汤里……”
拔灵草的“罪魁祸首”是谁,自然不言而喻,空气中默了一阵子,谢迟迟干笑两声,“竟是这样,仙君如此处罚我俩,也是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只雀抓起抹布一同丢到水盆里,谢迟迟帮它一并洗着,只听只雀又道,“似乎仙君曾说,灵草大补,让你和我来擦柱子,约莫是怕咱们吃了灵草,气血旺,到了夜里睡不着。”
专心洗抹布的谢迟迟并未将只雀的话听进去多少。
一人一鸟兢兢业业地擦到了黄昏,才堪堪将大殿的柱子和窗子擦完,谢迟迟扔下抹布,伸了个懒腰,奇怪,做了一下午的活计,似乎并没觉得多累。
谢迟迟琢磨着,不是她飞升之后身强力壮了,就是这一十三天的清气能缓解疲惫。
这种亢奋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夜里,谢迟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干蹬腿睡不着,瞧着外头的黑夜,逐渐兴奋。
自己这是咋了……
谢迟迟痛苦地起了身,决定还是出去走走。
月黑风高,谢迟迟溜达着溜达着,便溜达到了她白日里来过的清潭。
体内依旧十分躁动,谢迟迟心道不如洗个冷水澡,我看你还躁不躁。
她来到了清潭旁,正欲宽衣解带,蓦然听见响动,谢迟迟抬手瞧去,却发现清潭里的大石头旁似乎有东西动了动。
谢迟迟想瞧个清楚,下意识往前头走去,潭边的泥土因着常年受水,稍稍一踩便松软了下来,谢迟迟惊呼一声,整个人栽到了潭中,与透心凉的潭水来了个亲密接触。
潭水湍急,谢迟迟一下子便被冲出三步远,一时之间,她什么术法诀窍也想不出来,双手在空中乱扑,企图能抓到一棵救命稻草。
老天眷顾,谢迟迟还真摸到了个东西,她忙手脚并用地抓住,将整个人贴了过去。
谢迟迟在心头松了口气,望了一眼被自己抱住的救命稻草。
稻草咋还穿着裤子?
再往上,仙君略微冰冷的容颜映入视线,一颗水珠自他下颌欲坠不坠,终于“吧嗒”一声砸到了谢迟迟的眉心。
谢迟迟的心也跟着“吧嗒”一声,沉了下去。
完了完了,她竟然冒犯了仙君……
谢迟迟慌忙松了手,水流湍急,谢迟迟差点被冲了出去,她只得再抓住,再放开,再抓住……
以顾清让的视角,怀中女孩整个人伏在他身上,杏子般的眼,有些惊慌;花瓣般的唇,微微张着;露珠一样的眼神,湿漉漉地抬头望着他。
似乎终于意识到了气氛诡谲,谢迟迟抱稳了之后,尴尬地开了口,“仙君,好巧,你也来泡澡?”
仙君未搭理她,似乎终于忍无可忍一般,将她从他身上扯了下来,两人调转了个儿,他将她压到了大石头前。
谢迟迟心中松了一口气,心知仙君以这样的姿势将她堵在这里,约莫是怕她被冲跑,仙君他,人真好。
就是,似乎,没必要贴这么近。
背后是冰凉的石头,身前仙君热乎得有些厉害的身体。
谢迟迟下意识缩了缩,顾清让忽然按住她的肩膀。
“别乱动。”他的嗓音竟染了些哑。
仙君素日里少言寡语的,怎么嗓子就哑了?
谢迟迟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睡不着,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儿,打扰了仙君你的清净,我这就走。”
“不必。”顾清让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你白日里食了过多的灵草,在此泡一泡也好。”仙君说完,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
谢迟迟受意,立刻道歉,“仙君对不起,仙君我有罪。”
仙君似乎很受用,他虽面上虽没什么变化,但谢迟迟觉得气氛似乎变得有些愉悦。
于是两人就这么对着月亮,靠着大石头,互不干扰地泡了三个时辰的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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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只雀在屋檐下叫了两三遭之后,才瞧见一脸菜色的谢迟迟推开了房门,她无精打采的,似是没睡好。
隔壁房门也被推开,只雀望了过去,瞧见了同样眼下微微泛着乌青的仙上。
只雀,“???”
总觉得他们俩昨晚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谢迟迟原以为今日顾清让就要闭关了,等着等着,仙君他进了书房。
仙君他又去了炼丹室,去了藏书阁,去了飞雪阁……
就是没去闭关。
谢迟迟瞧着肩头十分黏人的只雀,第一次开始琢磨,仙君他是不是在因公徇私,叫自己上来被只雀黏糊着,他好去偷闲?
酉时,谢迟迟喂饱了自己和只雀之后,看着锅中剩下的粥,有些犯了难。
自己真吃不下了,丢了实在未免有些浪费,可又没有别人能……哎,还真有。
仙君他应当没吃饭呢,虽然只雀说他辟了谷,不用每顿饭都吃,但谢迟迟觉得为表尊敬,还是得给仙君送饭去,关怀一下仙君,刷刷存在感,争取能将仙君口头承诺的三倍俸禄拿到手里。
谢迟迟将羹装进竹篮子中,提着篮子去寻顾清让,瞧见他懒懒地靠在池子边儿喂鲤鱼。
此刻正快要邻着赤乌仙君下值,金乌的光辉遍布了大半个一十三天,仙君曳地的长袍素来纤尘不染,此刻洒上了几缕金色的光芒,他长身鹤立,姿态使然,整个人神圣非常,缥缈非常。
仙君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神仙,神圣那是自然的,可她为何会觉得他缥缈呢?
好像怎样都没办法叫人抓住一样。
也许是当神仙当得久了罢。这个念头一出,谢迟迟随即想起了拍着大腿嘱咐她好好干的阁长,想起了教她收取仙息的同僚仙君,想起了众仙宴上的一众神仙,想起了所有,她见过的,当了好一阵子神仙的神仙们,都给不了她这样的感觉。
狐狸仙君果真是这仙界,最像神仙的神仙了。
最像神仙的神仙侧目望了过来,瞧见呆愣站着的谢迟迟,眸中划过一丝浅笑,“可有何事?”
呆愣的谢迟迟并未给他回应,顾清让无奈摇头,将掌中所剩不多的鱼食尽数洒到了池子里,引得更多红鲤跃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