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陈老板,到底是谁最后动的手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都想陈煦死。
“天煞孤星”唐恬觉得一丝悲悯,只因为算命的一句话,他的命运沦落至此,竟没有一个人希望他活着。
不过她现在也顾不及可怜对方了。匆匆收拾衣物,行李箱太醒目不好带走,她尽量把重要的东西放背包里。
什么协议都是瞎扯。她不觉得陈老板和陈鹏会放过她,都是心狠手辣的人。她故意这样说,是为了稳住对方。
陈老板会把她囚在此处,陈鹏会在明天送她离开的车上动手。她只有今晚上可以有搏命一逃的机会。
这几天抽空把宅院逛了个遍,她脑海中已经有了地图。
外门是仿古形制的,从里面抽出锁梢就好。
忽然,房门被敲响,唐恬一个激灵,“谁啊。”
以为是去而复返的陈鹏,脊背都紧绷了。
“是我。”嘶哑含糊的声音。
唐恬没想到,“陈老?”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你的鼻子一定很长。
唐恬:??
第18章 天煞孤星3
把背包放进柜子里藏着,她理了下裙子,打开了门,“这么晚了,陈管家有什么事吗。”
门外,弯腰驼背的老人杵着拐杖,鹤发鸡皮,语声低哑着说,”小姑娘,我问你一个问题。“
“您说。”唐恬做了请进的手势,老人摇头,“几句话。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有两个男孩,年长的不会游泳,年幼的是水鸭子。”这是当地形容人水性好的说辞,“两人一到去河边玩,大的哭着回来了,说小的被淹了。等到大人去河边的时候,小的尸体都找不到了。”
唐恬原本以为是听个闲话,越听表情变得凝重,“然后呢?”
这事他之前提过,现在重复一遍必然是有目的。
“然后,”老人嗤笑了下,嗓子像是拉风箱一样沙哑,呵呵笑了,“没有然后。我就想问问你,那小的救了大的,大的怕被大人责罚,所以说小的自己被淹死了?为什么不会游泳的他没事,会水的反而死了?而且他明明年纪大,是可以救得了小的。”
唐恬斟酌了下说词,“有句话叫做会水的反而是被淹死的。越是水性好的人,越会仗着自己有本事而大意。河里边本来就情况莫辨。再说大的,就像我,不会游泳都很少去河边,即使去都不会下水,就在河边玩玩而已。如果小的溺着了,大的不会游泳也没有办法去救,有心无力。去叫大人是对的。”
老人没说话,浑浊的眼睛一错不错盯着她,表情没有丝毫改变。
唐恬心中一跳,直觉这是道送命题,“若是还心存疑虑,不妨想想,他跑回来的时候头顶有没有打湿?就知道他有没有下河游泳,既然他没下河,也不存在小的去救他而溺水的情况。这大的平日里会撒谎吗,是什么品行?”
“品行……”老人幽幽道,“日久见人心。我看着他长大的,是个好孩子。”
唐恬捏着的手心渗出的了汗,此刻在老人面无表情的注视下,压力比面对陈家父子还大,“其实,您心里也知道吧。只是不甘心,时间久了,就变成了怨念。”
为什么自己的亲人死了,别家孩子还活的好好的。好像找到一个可以埋怨的人,心里就会好过一点。
老人的面容松动了些许。
唐恬小心问,“你说的大的,是陈煦?”
陈老沉默。
唐恬心里一突,想到陈宝留下来的原因。
活人的执念……
要有多深的执念,才会十多年过去了,陈宝的鬼魂还待在这深宅大院?
冷意沿着背脊蹿上,唐恬嗓子发涩,“陈煦出事,您老有没有掺和?”
出乎意料的,老人回答的很快,“没有。”
陈老淡淡说,“他很少回老宅,我没来得及下手。”
“……”真想把陈煦叫出来,揪着他衣领问问他家养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亲人加害不说,连照顾自己长大的老仆也是包藏祸心!
唐恬莫名生气的很,“你有疑惑的话,当面问清楚不就行了。二十多年了,你也是忍得住。你就不怕冤枉了好人?!”
陈老摇摇头,满目悲凉,“我孙子死啦,媳妇儿也跑了。独生儿子受不了这个打击,整天喝烂酒,摔了个半身瘫痪,屎尿拉一□□,床都下不了。我和我老婆子照顾了他二十年,前些年老婆子累病了,也去了。就剩我们父子两个。”
他叹气,“我也活不长了。前些日,才送走我儿子。人老了,一个念头琢磨了二十年,想着想着都当了真。天煞孤星,果然给周围人带来灾祸。”
唐恬纵然知道自己是个外人,也觉得不可思议,“在面前眼睁睁看着长大的孩子,比不过你心
中一点点怀疑。”
她嗓子发堵,声音渐渐放低,轻不可闻,“要是他知道了……”那就太让人心寒了。
老人浑浊的眼风掠过她的肩头,寂然地说,“他知道。”
“他知道?他知道!”唐恬蓦然变色,她想起日记本里,陈煦十六岁时的那碗汤。
送走了大黄,也送走了他以为的亲人。
原来,原来如此!
所以他小小年纪去了国外,尔后再没回过老宅。不是他不想,是不敢!
老人说,“大少爷十六岁的时候,我在给他的长寿面汤里下了老鼠药。他可能觉得味道不对,倒了。院里养的黄狗偷嘴吃了,死了。大少爷是好人,没有责问我,自己离开了。我那时还觉得,他是做贼心虚,怕了。”
“看了他的日记才晓得,是我错了。”
所以才会说那句,太迟了。
唐恬心里不知哪来的火苗一下蹿了起来,“太可笑了。什么天煞孤星,他才是最可怜的人!”
算命的一句话,所有的事故都好像找到了债主,就能毫无愧疚地推到他头上。
她讥诮道,“他也死了,也是被淹死的。现在你痛快了!”
老人又深深叹了口气,“我刚知道的时候,第一反应在想这算不算报应,我孙子死在水里,他也是。”身形单薄的老人低咳了一阵,那副苍老的模样看的人又是怜悯,又是愤怒。
他低低道,满目悲戚,“可马上又感到了和当年我孙子溺死时候一样的难过。小煦是个我看着长大的好孩子,日记里,对死去的小宝也是诸多照拂……很多时候,我是真把他当自己孙儿的。”
陈老让开门,“你走吧。我给你叫了车,正在后门等着。”
唐恬当机立断,跟着陈老绕无人的小径,没几分钟就到了后门。
路边一辆黑色汽车正等着,她坐上车,从窗户望着静默伫立在门口的老人,“为什么要帮我?”
老人满是沟壑的面容露出很淡的笑来,挥了挥手,“走吧。”
汽车载着没有得到回答的唐恬驶离陈宅,她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背脊才彻底放松。她望着窗外,一栋栋房屋疾驰而过,很快行驶上车流繁多的省道。
她买了机票和好几个方向的火车票,之后拔掉手机卡,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陈家人不知道还会不会找她,想想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干脆回到来时的地方,只是不回去家乡那个小城,而是到省会去。
那里一千多万人口,找个人也是大海捞针。
放在兜里的手机忽然疯狂振动起来。她低头打开一看。
原本的任务显示已经完成100%,还有评价和奖励。
【小试身手,值得鼓励!基础奖励:480小时生命时长。
附加奖励:一次抽宝箱的机会。也许会抽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手机屏幕上出现三个宝箱,黑色的充满不详。
唐恬犹豫了下,点击了最右边的一个,“男左女右……看运气吧。”
【恭喜获得“血嫁衣”。
“那一天,我穿上它嫁给了我的丈夫。
血色在棺材里流淌。
你看见了吗?”】
唐恬,“啥玩意儿?!”
下意识看向自己放在一边的背包,好像鼓胀了不少。她瞥了眼前面开车的司机,打开包探手摸进去。
触感滑凉,是一片红色的布料。边角的绣纹几分眼熟。
--是冥婚的喜服!
唐恬:……
这事能过去了不。
“陈煦的愿望我已经帮它完成了,那它应该可以瞑目了吧。”
夙愿已了,就没她事了。
唐恬这样想着,不过包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她抽出来一看,满心满口的凉意。
一个红封,倒出来是写着陈家大少爷忌日的庚帖,还有一束捆扎在一起的长长短短的发。
长发是她的,而短发。
唐恬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瑟缩了下。
所谓的“喜封”。
她清清楚楚记得这玩意儿被她丢弃在柜子里,根本没有带走。
笔直的电线杆在眼前飞快掠过,她从车窗玻璃的反光上,看到自己身后影影绰绰坐着个人。
一扭头,座位上空空如也,只是黑色的皮面泅开一块儿,摸上去有点湿润。
喜庆的红包衬的握着的手指纤白如玉雕。唐恬懊恼地意识到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