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安一下子被问愣住了。
渊止的话却没有停住:“你不能因为几句话就断定怀瑜不是个好孩子,你总得和他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再说吧,毕竟三人成虎的故事,老师刚刚说过。”
叶长安刚想振振有词道,他听到的就是老师说的话,可是又一下子想到了,其实大家都并不认识怀瑜,怎么能断定她们两个说的都是真话呢,自己可能是真的太蠢了吧。
想到这里,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道:“我好像是做错了。”
“那我们一起相处一段时间再说吧,毕竟都只是陌生人呢,而且怀瑜刚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们也不能孤立他。”渊止条理清晰道,看着叶长安一字一句慢慢说,听得叶长安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
最后,渊止一锤定音:“反正刚刚是你对怀瑜的误解最大,那以后怀瑜有事情你就去帮他解决,你们两个走得近一点,你不就是更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吗?”
“好。”叶长安完全跟着渊止的思维在走,等他反应过来时,突然觉得好像不太对,只是再看渊止一副淡然的样子,觉得好像是自己的错觉。
成功忽悠了叶长安的渊止心里暗暗一笑,小人在心尽情撒欢。
等几个孩子肩并着肩走远了,一条银白色的龙尾巴从树梢垂下,龙霸天趴在树干上看着下面的一片阴凉,突然笑了起来。
这几个孩子可真是好玩极了。
怀瑜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手里捧着书随便翻着,翻了几页又觉得好没劲,干脆把它倒扣在桌子上,自己也趴在桌子上,头枕着手臂看着木桌上的纹理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接连的脚步声传来。
他微微抬头露出半个眼睛往外看,果然是那三个一起进来了,勾肩搭背好不快话。
“哼。“他鼻腔里不禁逸出这样的不屑声音,不就是一起玩吗?谁稀罕呢?
自己一个人,是真的!很不错!
“叩叩。”
敲击桌子的声音,仿佛在他耳边响起。
怀瑜心里烦躁,头转了个方向,心里抱怨:这几个人好烦啊,就不能安静些吗?
叩击桌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又转了个头,恨不得干脆把自己耳朵也埋起来。
这真的太烦了。
只不过,这声音怎么这么近?好像就是在他耳边响起来的一样。
第三次的叩击声又响起。
这次怀瑜听明白了,是真的就在自己耳边。
是谁这么讨厌?
他一下子蹭蹭蹭地起身,抬头太快甚至导致自己眼前一黑,等站稳了,才发现刚刚和自己打了一架的那人,乖乖巧巧站着,一只手还放在自己的桌子上,五指虚虚握拳指节点着桌面。
见怀瑜看过去,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对不起。”
第37章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2)
“你、你、你什么意思?”怀瑜的反应却是吓了叶长安一大跳, 像脚底踩了钉子一样跳了起来, 瞪着他,瞳孔紧缩满是诧异。
反应……倒也不至于如此抗拒吧?
叶长安摸摸耳朵,顿在那里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
怀瑜心里翻江倒海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咬着唇就是不看叶长安和站在他身后的另外两个人。
不就是有朋友吗?他看着就碍眼。
别扭的怀瑜并不搭理叶长安,端得是一副高冷模样,微微抬头也带着些睥睨气势, 好像天下唯他独尊一般。
可惜叶长安脸皮够厚,而且是个知错就改努力求原谅的孩子,就算当时的打斗起因是因为怀瑜先挑衅, 他也认为自己误解怀瑜就是个错误, 很大的错误,于是一天到晚跟个跟屁虫一样围着怀瑜转。
怀瑜终于觉得烦躁,瞪着他恶狠狠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道歉啊, ”叶长安义正词严,“我当时先动的手, 是我不对。”至于什么自己偷听了老师和娘亲的话,还是当做个小秘密埋在心底吧。
怀瑜侧过头,本来是不准备搭理他, 可是一想想这几天一直被他缠着的日子,不情不愿道:“那件事我也有错,我也不应该和你打起来。”
等他道完歉, 就看着叶长安, 眼里满满都是“你怎么还不走啊”的意味。
叶长安却丝毫不虚, 屁/股仿佛和凳子粘在一起,又笑着凑道怀瑜面前:“你其实还挺乖的啊。”
他看见怀瑜的第一眼带着偏见眼神,当时只觉得厌烦,没想到这几天和他走得近了,发现其实他和白遂差不多,看起来都只是乖乖软软的弟弟。
想摸一摸头,还想揉一揉狐狸尾巴。
怀瑜听到“乖”这个字,一瞬间整个人呆滞了,这是在说他吗?
不对,他怎么可以用乖巧来形容,炸毛的狐狸再一次跳脚:“你才乖呢!”
难道说乖巧成了贬义词?
看着怀瑜气炸了的样子,叶长安摸了摸脑袋一脸懵。
怀瑜气鼓鼓走了,边走边气,同时心里又不知道混杂着些什么感受。
好像,这个傻大个是第一个夸他的人吧。
他遇到的所有人,都说他不是个好孩子,不够听话,还尽惹事,仗着父母在青丘有点权势调皮捣蛋。
却从来没有人说过,他其实挺乖的。
*
其实说出那句话之后,叶长安也是一惊。
渊止目送着怀瑜走了,自己悠悠闲闲走过来,拍了拍叶长安的肩膀:“怎么,你把他给气走了?”
“没有,”叶长安闷闷道,“我是那种人吗?”
渊止揶揄:“打人的都能是你了,把他惹生气又算些什么啊。”
“我真的没有。”叶长安幽幽道,“我就是夸了他一句,他挺乖的。然后他就跑了。”
渊止忍不住笑:“你的想法变得有点多啊。”
“不是你当时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吗。这么几天下来,我觉得怀瑜还挺、就很乖不调皮啊。”
叶长安想着这几天当怀瑜跟屁虫的日子,是真的这么觉得,和渊止在那里解释道。
渊止若有所思:“其实这几天,怀瑜好像太闷了些,是不是因为他还没习惯啊?”
“肯定会不习惯吧,”叶长安撇撇嘴,“他又和我不一样。”
他们二人不禁想到那日怀瑜父母对他依依惜别的模样,对视一眼,又情不自禁嗤笑一声。
叶长安:“别看我,小爷不稀罕那个爹。”
渊止:“你比我好,我都不知道我父亲是谁,只不过管他呢,他不要我我也不想要他。”
二人一齐表示了一下对自己爹爹的鄙视,又把话题扯了回去。
他们两个在白遂面前都是个大孩子了,平时话自然就会更多一些,而且叶长安大大咧咧,渊止心思细腻,二人性格刚好互补,关系很是不错。
叶长安又被渊止当时的话点醒,跟在怀瑜身边才渐渐发现其实他并不太像传闻里说的那样顽皮,越发觉得渊止说的正确。
他听着渊止继续说道:“怀瑜是不是新到一个地方不适应啊?”
“肯定有吧,我见他都不怎么说话。”叶长安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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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徽听着面前两个孩子的叽叽喳喳,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可是心里却是也敲起了鼓。
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她俯下身摸了摸叶长安的头,又夸赞渊止:“你们做得对,是很棒的哥哥。”
“而且,我好像也做错了,和长安一样的错误我也犯了。”
青徽是个敢于承认错误的人,这也同时给几个孩子做了表率,因此当时叶长安接受起自己的错误时,也因为想到青徽而并不见得有自尊被摔下去的尴尬与恼火。
所以当他听到青徽的道歉时,挺着胸脯拍了拍青徽的腿,道:“老师,没事,你和我一样去和怀瑜道个歉就好了。”
“好。”青徽点头应道,又看欲言又止的渊止,“渊止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渊止有些踌躇,在嘴边的字含了半天又咽了回去,摇摇头:“没事。”
可是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这孩子绝对还是有些话没说出来的,可是渊止和叶长安不一样,他更为敏感细腻,有些话也不想说出来,这个时候逼他也没用。青徽最后只是摸了摸他的头,让他们出去了。
叶长安一出门,就拽着渊止到了旁边的角落里,轻声问:“你刚刚卖什么关子呢?”
渊止左右四顾,见没有人影,就拽着叶长安的衣服让他低下头,靠近他的耳边嘀嘀咕咕说着些什么。
叶长安的神色随着渊止的话语而变化着,到最后二人相视一笑,眼底都是狡黠。
“真有你的。”叶长安眼里掩饰不住的笑意,拍了拍渊止的肩膀夸赞道。
渊止低头回他:“那我们就先去准备吧,记得保密。”
“行。”叶长安回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急匆匆跑走了。
*
白遂清楚地感知到两个哥哥在鬼鬼祟祟干着什么大事,他想把这两人抓回来问一问,却发现之前总在他身边咋咋呼呼的两个,现在就和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怎么抓都抓不到。
他闷闷不乐地坐在教室里,和坐在角落里的同样冷着一张脸的怀瑜像是两尊大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