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此刻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人来救自己!
但转念一想,他车里放着的那部手机就算是没被水冲走还在原地,但因为防水性能不高,此刻也定然是不能用了!
除非……
回国后,洛斯年便给他配备了一部备用手机,若是没记错的话,那部防水的新式高端定制手机,此刻正静静地躺在驾驶座右侧的置物盒里。
也就是他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根据坠江前的情景,一定有搜救人员在寻找自己,而洛斯年知道消息后定然也会有所行动。
只是一时半刻,他们不一定能找到他的准确位置。
但若是他将备用手机开机并将GPS打开,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想到这里,傅嘉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尽浑身力气猛地睁开双眼。
而后……
他悲剧地感觉到,拼尽全力伸向置物盒的右手,掌心此刻感受到的触感似乎有些不对劲。
片刻后,傅嘉言就着天明之前天边泛起的一丝微弱光芒,看到了身|下枯黄的落叶,和距离此刻的自己十几米远、孤零零立在一旁的座驾。
傅嘉言:“……”
十几米对于一个年轻男子来说原本没什么,但糟就糟在他此刻连掀开眼皮都困难。
甚至于都没有精力去想先前那道声音的主人为何不在,他又为何靠坐在了树干上。
于是,当萧冉冉踏入浓密的荆棘丛里,艰难地向那株百年当归靠近时,傅嘉言同样虚软着身子,缓慢而艰难地向轿车的方向爬去。
傅嘉言拼尽最后一口气爬上驾驶座时,看到的是不知被什么胡乱割断的安全带和四处滴着水的轿车内部。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醒来时明明感觉身子并没有很难受,但越靠近车,他越感觉难受,非但身体的温度在极速下降、入目所及之处的景物越来越模糊、甚至于神志恍惚、心跳越来越慢……
天边晨曦微露时,山脚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突然出现了好几辆车。
最前头的是一辆军用越野车,副驾驶坐上的男人一身简单的迷彩服,一双锐利的目光此刻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直到那辆银灰色的迈巴赫出现在视野,他紧绷的面色才稍稍松了半寸。
男人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五官棱角分明,一对剑眉给人一种做事雷厉风行的感觉,但可能是因为身体常年锻炼的缘故,整个人非但不显老,反而有一种沉淀过后的魅力。
车子刚一停稳,他便拉开副驾驶位置的门轻松越了下去,刚站定,就听后面传来一道清晰的男声:“顾局。”
男人有条不紊地指挥跟来的救援人员下车上前,又挥手示意越野车后跟着的救护车内的救援人员带好担架和医药箱下车后,这才朝声源处望去。
“洛先生,有事?”
洛斯年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刚想说话,余光却不期然瞥到不远处那辆熟悉的银色轿车,方才还看不出什么异样的脸上飞快闪过一抹惊喜。
“这是……”他一边开口,一边脚步不停地随着顾城的脚步大步往前走:“这是,找到傅总了?”
顾城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脚下步伐却毫不停顿地跟着救援人员往前去。
车在,并不代表人也在。
即便人也在,也不一定……
他正胡乱想着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大喊。
“人在车内!”
这句话落下的下一刻,又一道声音传了过来:“还活着!只不过身体状况很是不好……”
于是,当萧冉冉沐浴着晨光嘴角带笑地捧着自己好不容易得来,又费了最后一丝仙气炼化成的当归补血丹兴冲冲冲下山时,看到的就是人去车空的寂静山脚……
萧冉冉:“……”
啧。
这不守“夫道”的人,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萧冉冉默默将此人记入了自己的黑名单,愤愤不平地怀揣着萦绕仙灵之气的补血丹,撑着自己仙法尽失的纤细身影,开始了寻找离开山脚的路。
后来,她遇到了开着车路过的张轻絮。
张轻絮是一位乐于助人且爱笑的姑娘,见她独自一人在山间行走,便邀请她上车一同回到城里。
起初,萧冉冉被那个竟然会自己跑的“大铁盒”吓了一大跳,心惊胆战爬上去后,才旁敲侧击地从张轻絮嘴里知道这个叫“车”,而车又分很多种,她开的这辆的名字就叫“宝马”。
虽然萧冉冉不明白这个为什么叫“宝马”不叫“宝盒”,但隐约想到自己似乎……好像是误会了那个男人?
可转念一想他吸食自己仙气在前,不告而别在后,怎么着也是躺黑名单的命!
原以为搭车的小插曲会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哪知张姑娘半路拿出一个,嗯……会出声的长方形物件后突然开始情绪崩溃,一个急刹车就在路边停下自己的宝盒……不,宝马,推门而下。
萧冉冉捣鼓了半天自己右手边的叫做“车门”的东西,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地下了车,见张轻絮蹲在路边嚎啕大哭。
她想了想,走近后蹲在她身侧,试探性地开口:“你……怎么了?”
“呜呜呜……”张轻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男……男人没……没一个好东西!”
萧冉冉闻言,想到某个毫无仙法的普通男子,毫不犹豫地疯狂点头:“就是就是!”
张轻絮没想到她这么认同自己的话,一时连哭都忘记了,就这么转头定定望向她。
而后,很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嗝儿。
“嗝——”
萧冉冉:???
作者有话要说: 萧冉冉:想到那个毫无仙法的可恶普通男子就好气!
傅嘉言:你再看看?我真的……不是那么普通……(渐渐无力
第5章 别吵
二十一楼正中空旷宽大的室内,除了偶尔吹过的风声,便只剩那坐在危险边沿的红色身影了。
张轻絮是脸上看起来带点婴儿肥的年轻女孩,看起来可可爱爱的。
然而,往日里粉嫩的双颊此刻却毫无血色,那双平日里带笑的眼睛,亦晦暗无光。
女孩一头长发杂乱无章地披着,有几根还耷拉在惨白的脸颊上,明明是颓废且凄惨的模样,一身大红的长裙却又让她周身染上了一股悲壮感。
女孩就这么坐在未完工的落地窗边,双眸毫无焦距地看着远方,一头长发和身上的长裙随风飞舞,白皙笔直的长腿在长裙的包裹下就这么悬在外侧墙面的半空中,让人一眼望过去就肝胆俱颤,恨不得马上就将她拉回室内正中的安全位置。
钱工几人即便是尽可能用最轻的力道将大门打开,但轻微的响声在这寂静的高楼上依然尤为明显。
自然,也传入了失魂落魄的张轻絮耳中。
女孩撑在悬空的落地窗边沿的指尖颤了颤,循着声音慢慢转头,透过飞舞的发丝,黯淡的双眸刚好与站在最前端轻手轻脚胆战心惊推开门的钱工对了个正着。
钱工被她那眼神一瞥,握着门把手的手不自觉颤了两颤。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在心里将先前预备好的话重新打了两次腹稿,这才用自认为有生以来最轻缓慈爱的语气开口:“那个,姑娘,你……”
然而,他刚说了五个字,就被人赤|裸|裸地无视了。
那个坐在危险边沿、仿佛风一吹就会掉落二十几层高楼的女孩,只那么静静地看了他几秒,而后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缓缓转头继续将目光落向了远处的云端。
钱工一愣,一时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扭头和紧跟在后面的另一名工地负责人对视了一眼,而后轻声推开门试探性地往里走了过去。
每走一步,便朝那坐在落地窗边沿的女孩看一眼,见她没有过激反应,才落下下一步。
就这么一直走了七八步,眼见着就快走到房间正中了,钱工心下还没来得及一喜,就听到一道轻飘飘的声音落入了众人耳中。
张轻絮:“别动。”
女孩一双眸子依然毫无焦距地落在远处,身子一动未动,许久未说话的沙哑声调却突然传了过来,让钱工想要往前迈的脚步就这么生生顿住了。
“姑娘,你……”
“别吵。”
张轻絮声音还是低低的,音调却平而缓,让人不敢忽视。
众人面面相觑,皆急得不行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钱工悄悄抬手擦了擦额上冒出来的冷汗,想起他爬到八楼时听到远处有警车的声音隐约传来,也不知道现在警察和消防有没有到、有没有在楼下相应的位置安放好救生充气垫、有没有商量好救援方案……
而且,就算是放好了充气垫,这么高的地方,那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可要是就这么跳下去,别说人了,估计脑浆都要迸得到处都是……的吧?
他越想越后背发凉,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哆哆嗦嗦开口:“姑……姑娘啊!你看……你看你这么年轻,有……有什么想不开的啊?”
“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过……过来跟叔说,叔别的本事没有,当个合格的听众还是可以的!别把什么都憋在心里,没准说出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