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宋盯住她,“总觉得少爷回来之后,你变伶牙俐齿了。”
君微眨眨眼,是吗?可能是,有恃无恐了吧。
她喝完,又去拿第二碗药,结果被宋宋拦住了,“这碗不行。”
“为什么?”
“这碗是给少爷的,对你的身体不好。”
君微反问:“可你刚刚不是说,两碗都是给你家少爷准备的吗?难道说……本来就有一碗是给我的?”
被戳穿的宋宋撇了撇嘴,“你不用谢我,是少爷吩咐的。”
君微愣了下,笑眯眯地拽住宋宋的衣袖晃了晃,“都要谢,药是你熬的呀。”
宋宋忙不迭把衣服拽回来,严肃道:“别跟我撒娇,我不是少爷,不吃你那套。”
这就是撒娇吗?君微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手,她只是下意识地这么做了,并没想过什么撒娇。
宋宋见她表情有异,以为是自己太不留情面,伤了人心,于是清清嗓子,“你既然已经大好了,打算几时离开?”
君微心想,她倒是想走呢,是大狐狸不让啊!“得等大狐狸答应我走。”
“那在此之前呢?难道你日日都宿在少爷屋里吗,这合适吗?不然,你来我屋吧。”
君微眨眨眼,奇怪了,如果住在大狐狸这里不合适,却跟宋宋住就没关系吗?这是什么道理?
“男女毕竟授受不清,对你……嗯,对少爷的清誉不好。”
君微正想那你就不怕吗,阎煌突然就从天而降了。
“大狐狸!”“少爷!”
阎煌看了两人一眼,边往屋内走边说,“她就宿我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妖怪,有什么授受不清。”
“可是——”宋宋还想再劝。
阎煌抬起手,食指中指竖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宋宋立刻不敢再说什么了,跟着走进屋。
“少爷,你回来得刚好,药还没冷,能喝。”宋宋把药端给他。
阎煌斜过眼,十分嫌弃地看了眼黑乎乎的汤药,“我没事了,不必喝药。”
“换下来的衣裳那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这药必须喝,少爷若是不喝,等药冷了,宋宋就去再熬一碗新的……再不喝,放冷了我就继续——”
听宋宋絮絮不止的,阎煌终于眉头一皱,无可奈何地说:“行了,我喝。”
宋宋立马转忧为喜,“我看着少爷喝。”
阎煌往椅子上一坐,双臂搭在扶手上,懒怠道:“伤太重,端不动碗。”
君微嫌弃地翻了个小白眼,片刻前是谁从天而降,明明精神得很嘛!
宋宋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麻溜地端起碗,“我喂少爷。”
勺子到了嘴边,阎煌撇过头,避开了,眼风一斜,“她喂。”
被嫌弃的宋宋不情不愿地把药碗递给君微,还不放心,“你会吗?”
君微点点头,“昨天喂过。”
宋宋表情古怪地看了眼两人,确定了自己的存在有点多余,乖乖地退出了屋子。
“药快冷了。”阎煌说。
君微端起药碗,像昨夜那样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喏。”
阎煌抿了口,顿时挑起眉。这宋宋!熬出来的药就没哪次能入口的。
“烟波姐姐也来这里了吗?”君微又递了一勺过去。
阎煌含住汤勺,抬眸看她,眸光微愕。
“你身上有烟波姐姐的香气。”君微轻声说。
“鼻子倒挺尖,小狗似的。”
君微瞪了他一眼,却见他以目光示意自己再喂,只好噘着嘴,又舀了一勺给他。
阎煌抿了药,似乎觉得太苦,从怀里摸出个锦囊,拿了颗糖丸丢入口中,想了想,又问她:“宋宋没给你熬药?”
“我喝过了呀。”
阎煌点点头,“张嘴。”
君微迟疑了一下,“我这些日喝药习惯了,不用吃糖。”
阎煌不耐烦地蹙起眉,“张嘴,要我动手?”
君微一手端药,一手拿勺,只好乖乖张开嘴,眼看着大狐狸把一颗糖丸抵进自己口中。
是桃香,甜丝丝的,瞬间充斥口鼻之间,她未曾吃过这样的糖丸,顿时眉开眼笑。
“好吃?”
“好吃!”
“喜欢?”
“喜欢!”
阎煌将锦囊一叠,纳入怀中,笑得十分温和大方,“那往后好生跟着我,我自给你再买。”
君微刚要点头,顿住了,惊觉差点儿要上当,赶忙摇摇头,“我才不会为了糖跟着你。”
阎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几日不见,不好骗了。”
“哼。”君微鼻子出着气,“从前我不过是不爱跟你计较,反正左不过迁个坟就要分道扬镳的。”
“哦,那现在怎么又跟我计较起来了?”
“那是因为——”
君微说了一半,对上阎煌深沉的眸子,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了。先前因为知道缘分短暂,不想多计较,为何现在就计较了呢?……也确实奇怪。
阎煌见她不说话,扶着椅臂站起身,扇子一合轻敲在她脑门上,“跟我走。”
君微忙说:“药还没喝完呢!”
“冷了。”
她拿唇一试,果然已经冷了。看这冷的程度,怕是刚刚喂他的时候就已经凉了吧?他怎么还喝了那么多呢!
放下药碗,她追上阎煌,“这是要去哪儿?”
“见人。”
等跟着阎煌绕过九里坡下沿的河,终于抵达一处八角亭时,君微老远就看见亭子里的人一袭月白长袍,黑发与衣袂齐飞,说熟悉也熟悉,可又说不出的陌生。
“……烟波,姐姐?”君微迟疑。
亭子里的人也察觉到他们的到来,起身走下亭子,目光越过阎煌,看向跟来的君微,“小娘子果然福大命大,遇难成祥。”
君微好奇地盯着风烟波一番打量,人还是那个倾国倾城的醉风楼楼主,可这身利索的白衣和束起的长发却给她平添了几分飒爽,看起来非但不会引起半点遐思,反而可能轻易招来小女儿的倾慕。
“这般看着我,”风烟波逗弄道,“难不成是觉得我比阎郞还要俊?”
君微点点头,偷瞟了眼似笑非笑的阎煌,又摇了摇头。
阎煌这才释出个笑来,用扇柄抵着她的肩头,将人推进亭子,“进去说。”
风烟波走在两人身后,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阎郞,我未想到你会带她来。”
阎煌坐在石桌边,将扇子一开,漫不经心地摇着,目光落在正在桌上的琉璃盘里挑蜜饯的君微身上。她拿了两颗,把其中更饱满的那颗,递了给他。
“你自己吃。”阎煌没接。
……别说风烟波了,就连他自己在昨夜之前也未想过。
作者有话要说: 大狐狸回来之前,宋宋给什么,君微吃什么,乖得不得了。
大胡里回来之后,宋宋觉得小女孩变得伶牙俐齿了。
为什么?
因为“有恃无恐”。
只是小君微意识不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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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篇幅,《与君好》会比大心的都市文要长,除了大狐狸和小妖怪的感情线,也会有剧情,所以我估摸着起码也要陪你们到3月底吧!那会,病毒也该散了,算是这个漫长冬日的一点慰藉。
因为是旧文推翻,长时间没有榜单,全靠你们给与动力,真的,谢谢了!
入V遥遥无期,稿子也不好一次放出来,请谅解QAQ
V后一定会肥更,信我。
☆、虚情
清风徐徐,吹得亭边纱幔轻摇, 风烟波说着无关痛痒的寒暄话, 一边悄悄打量对面二人。
直到阎煌抿了口酒, 淡淡地说:“说正事吧。她是自己人,不碍事。”
自己人。
寥寥三个字叫风烟波变了脸色,但眨眼的工夫,她就又换回如常的娇笑,“好。”
再开口, 说的总算不是闲篇了。
“奴家赶到之时,那群杂碎早就死的死逃的逃,以那位魏康大人一人之力足可应付,阎郞不必担心, 天子早已班师回朝, 现如今多半已经回宫。”
阎煌神色冷淡, “我没问他。”
君微听了个懵懂,揣摩着应该跟先前从府衙听来的消息有关。西蛮来犯, 天子亲征, 这样说来……大狐狸前些日是去西边帮着御敌了。可听起来,大狐狸对当今大沣天子及其反感,既然反感, 又为什么要千里驰援呢?
她一手托着腮,一手夹着蜜饯咬,眼珠子滴溜溜地盯着阎煌。
他像是察觉到了视线,瞥了过来。
君微反应不及, 四目相对,她愣了愣,把手中咬了一半的蜜饯递了过去,“你要吗?”
阎煌的视线落在那颗已然露出核来的蜜饯上,而后缓缓挑起眉。
“……不对,”君微慌忙把这一颗塞进口中叼着,重新捡了一颗呈给他,“吃这个吧!”
阎煌漫不经心摊开手,等着她小心翼翼地把果子放入掌心。
“还有没有其他发现?”他把玩着那颗蜜饯,一边问风烟波。
“有,我潜入敌后,发现散兵游勇背后确有教唆者,只不过藏匿得身,一时不知真实身份。”风烟波顿了顿,问,“阎郞让我去查,可是早料到这人的存在?”
“天子抱病,这事连京城内知情者都寥寥无几。西蛮遥远,又怎么会立刻得知、乘机出兵?必然是有人将消息外泄,令那群乌合之众误以为是浑水摸鱼的大好机会。”阎煌的长指在蜜饯的棱角上摩挲,“这人既能知情,想必在长庆待的时间不短——以你醉风楼的暗网,居然一无所知?是我对你的期望值过高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