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说过,妖鬼之流不谈,就算修道之人也有私心,吃了我,至少能省百年修行之苦,所以我从来也没指望过在人世交到朋友。”
阎煌不语,手指却收紧了。
“可你不同,”君微抬眼,水汪汪的眸子里映着摇曳的烛火,“你知道我的本体是什么,可你从来没有伤害过我,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保护我。不管是荒村、地牢还是这儿……都是你在护我。大狐狸,你是除了先生之外,头一个待我这般好的人。”
蜡烛烧到了镜头,眼看就要灭了。
阎煌一弹指,灵光又将烛火续上了,这样,他就仍能看见君微那双水盈盈的眼,和眼底的光。
见他不说话,君微低头,苦笑着看了眼自己手指尚未愈合的伤,“我知道你带着我,不是图我的乾坤袋,你有本事……不需要我。你带着我,不过因为我体质特殊……尽管这以血疗伤的本事连我自己都刚知晓,但你早就知道了,对吧?”
阎煌长眸微动,没有回答。
君微低低地说:“因为你知道我的血有疗效,所以你在我面前疗伤,所以宋宋的药你从不喝,这次却喝干净了。”
相识至今,阎煌一度觉得小妖怪涉世不深、好骗得很,如今才越发确定她非但不傻,心思还玲珑得很。
她不是不怨、不怕,而是能理解和不在乎。
阎煌捏着手指,低声承认,“对,我早就知道。”
君微本以为以大狐狸的性子,肯定是要否认的,没想到他居然承认得这般爽快,反倒呆住了,苦笑着把手缩进袖笼里,“我猜对啦?这样也好,先生说凡事讲个公平交易……既然你救过我,如今我也替你疗了伤,算是扯平,两不相欠了。”
算是扯平,两不相欠?
阎煌胸口蓦地闷疼,伤口处也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他蹙眉,没有开口。
“等你的伤势痊愈,我替你把先人安葬好,”君微做了决定,“然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你睡吧,我回原先的屋。”
说完,她看了眼面色阴晴不定的阎煌,觉得三十六计走为上,边想着就要转身去推门,结果却被勒住腰身,朝后一拉,直接拽到了阎煌的面前。
她站着,他坐着,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大狐狸被睫毛挡住的眸子,读不出他的情绪来。
君微试着挣扎,可是纹丝不动,“君子动口不动手。”
阎煌这才抬起头,狭长的眸子里一片阴翳,“我几时说过我是君子?”
君微语结,老实说,大狐狸确实算不上君子,但也不是小人……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或许应该说是个放浪不羁的自在人?
“何况,”阎煌慢条斯理道,“此情此景,若我不动手,改动口……对你,怕是更不利吧?”
君微呆了呆,哭唧唧地央求:“有话好好说。”
“你人都要跑了,还怎么好好说?”说话间,那双狐狸眼中满是情绪涌动。
“我没要跑……”
阎煌手劲未减,“你刚叨叨的那些,对错姑且不论。但有一件,想必你是忘了。”
“什么?
“我跟你之间并不是我救过你,你替我疗伤——互不相欠这么简单。”
君微觉得腰间的束缚愈紧,不舒服得很,扭着身子问:“那还有什么?”
“在长庆你欠我的酒钱、饭钱、房钱,”阎煌不疾不徐地说,“还有,你在我这咫尺苑住了这么些日子,吃的喝的,用的药不要银两的么?你以为把棺木一丢,就两不相欠了,那我朝谁要银两去?”
他不说,君微还真忘了自己还欠了巨债!
对着那双倒映着自己的眼睛,君微苦着小脸,喘着气说:“银子我还、还还不行么?你先把我放开,我们好好说话。”
阎煌冷淡地问:“不跟我分道扬镳了?”
“不了、不了,”君微忙不迭地说,“还清债务之前,我哪儿也不去。”
阎煌静静地看着她,直到见她真急得要掉眼泪了,方才一松手。
腰间的束缚没了,君微一口大气喘了上来,退开半步,从阎煌面前逃开了,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像是防着他随时再动手似的。
“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行为,太……卑鄙了。”
阎煌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指,片刻前曾贴在纤细腰间的触感犹存,他一敛眸,随口应道:“那下次不动手,改动口。”
君微点点头,想想觉得不太对,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偶尔放点血给你疗伤无碍,你若真上来咬我,我可是会——”
“会怎样?”
“会,”君微为难地皱起眉,“会还口的!”
意思是,要咬回来?
阎煌原先沉着的脸色渐渐舒朗,竟似带了些许笑意,“哦,那我倒是想见识见识,兔子急了还咬人,这植物成了精怪,是怎样咬人的。”
威胁无效,君微气得直磨牙,转身就要推门离开,结果一头就撞上了什么东西。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又被大狐狸的金光罩给罩住了!
“臭狐狸!”她怒道。
阎煌云淡风轻地负过手,走到床榻边,斜卧躺下,“谁知你会不会乘夜带着我的东西和银子溜了?就在我这里睡,哪也不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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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星/结果自己成了明星/美艳小辣椒vs表里不一/腹黑闷骚老戏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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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室
君微用力拍打金光罩,自然拍不动, 气急之下一脚踹了上去。
没想到, 本已卧下的阎煌居然微微一躬腰, 再开口声音里带了点痛苦,“……老实睡觉,否则休要怪我利滚利。”
君微:“……”还滚利?天理何在啊!
混蛋,骗子,欺诈犯……君微把脑子里能挖出来的骂人词汇全给大狐狸来了个遍, 终是倦了,歪靠在金光罩上渐渐沉入梦乡。
面朝内侧卧的阎煌这才缓缓转过身,借着灵力点起的灯看向小妖怪。
她面色还未缓过来,因为带着怨气睡着, 这会儿小脸还气鼓鼓的, 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揪一揪、揉一揉。
他一扬袖, 那金光罩便撤了,君微无知无觉地朝后一仰, 眼看就要摔倒。
阎煌伸手, 揽在她身后,稍一提气将小妖怪带上榻来。
她倒是不客气,翻了个身, 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小虾米似的卧着,丝毫不被打扰。
带着伤的小手放在脸旁,被她自己切开放血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在娇嫩的小手上显得格外可怜。
阎煌想起在气血倒行的危急中睁开眼时的那幕——小妖怪专注地捏着手指, 将血一滴滴融入他的灵体。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转醒,她就不会停,因为她的眼里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救人。
他在人世浪荡久了,见过太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势利鬼。
唯独,没见过像这金芝小妖这种全抛一片心的。
明明,她心里清楚自己带她在身边的初衷,却还是愿意救她。只因为,她坚守着那先生教她的,有恩必报。
阎煌捻了个诀,落在君微伤痕累累的手上,伤果然稍稍愈合了些。
君微大概也觉得舒服些了,把手贴在自己脸颊下,嘟囔了一句什么。
阎煌没听清,不得不凑近了些,这才听见她说的是——
“臭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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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君微醒来的时候有点发懵,她明明记得自己是被大狐狸关在金光罩里睡的,怎么一觉醒来就躺在他床上了。
大狐狸人呢?她起身,刚要推门,正撞上端药进来的宋宋。
宋宋问:“你怎么在少爷房里?少爷呢?”看来,他也不晓得大狐狸去了哪。
宋宋端着的盘子里有两只药碗,他皱了皱眉,“这药冷了就不能喝了,既然少爷不在,你就喝了吧,免得浪费。”
这也行?不过,想来也只是补药而已,聊胜于无吧!于是君微拧着眉毛,逼着自己一饮而尽。
宋宋反倒意外,“你就不怕我喂你毒药?”
“前些日我动弹不得,你也没害我。如今我救了你家少爷,你就更没理给我下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