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颂原本以为，以安东尼委员这样中级制卡师的身份，已经足够成为一间偏远商行的话事人了，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神秘兮兮的告诉她，她运气好，莫拉家族的大少爷，申内利尔·莫拉目前正在镇上，像是两千金币这样大规模的收购，必须要知会对方才行。
“你要礼貌些，大少爷性格冷淡，惹恼了他，两千金币就没了。”两人搭乘上太阳船，安东尼委员煞有介事的提醒道。
“是的，我会注意。”康颂点头，心思却落在了别的地方。
莫拉家族的大少爷？
没事跑到碎石镇这种鸟不拉屎的旮旯角落来干嘛？
她托腮看着夜晚碎石镇的街道，冷清而萧索，除了一些酒馆还亮着灯之外，其他的店铺几乎都是店门紧闭的。
边陲小镇的经济状况总是不容乐观的，碎石镇并不是个例外。那这位申内利尔·莫拉大少爷来此的目的就很值得考究了。她摸着自己领口上崭新的一级制卡师徽章，心中忐忑：或许这次和对方的交易不会这么顺利。
很快，太阳船在一间店铺前停下。店铺的招牌做的相当气派，长卷一般的幻卡影像宛如一个说书人，正将商会中的每一件商品娓娓道来，而“莫拉魔卡商行”六个大字则镶嵌在其中，被众多影像众星拱月着。
但很快，影像变成了一则寻人启事：
“他，价值千金！”
在这一行醒目的文字下方，是一个金色头发的瘦弱青年，脸上挂着桀骜不驯的骄傲表情。
“通缉犯？”对方身价高的足以吸引康颂的注意。
“呃……并不是……”安东尼委员无奈叹息，“你找不到他的，我们大少爷找遍了整个大陆，前些天才凑巧得到一些线索……行了，咱们先进去吧。”对于寻人启事话题，安东尼委员显然心累的不想多谈。
“欢迎光……啊，是安东尼先生！大少爷正有急事找您，刚刚还差人去卡师协会了。”两人刚一踏入商行，一名穿着得体的年轻女子立即迎了上来。和店里其他的工作人员一样，她穿着科尔萨基式的长裙——这是一种类似兔国坦领汉服的服饰，康颂意识到，这样的服饰恐怕才是南方大陆女性的日常服饰，而并非珍妮给自己的那些前卫衣服。
难怪安东尼委员看向自己的眼神一直带着点点怜悯，八成是把自己当成连件像样衣服都买不起的小可怜了吧。
“大少爷找我？”安东尼委员熟稔地将帽子和外套递给对方，“我也正好有事情需要跟大少爷汇报。帮我照顾一下她。这是位大客户。对了，给她一本《二十种常用魔卡图鉴》，走我的帐。”他将康颂向前推了推，再度叮嘱一句“一定别惹恼了大少爷”，然后快步迈向螺旋楼梯。
安东尼委员的交代起了作用。
最明显的就是，工作人员丝毫没有考虑大厅里那些寒碜的等候位，而是将她引导到一件单独的小包厢。片刻之后，她又送来一本崭新的《二十种常用魔卡图鉴》和一杯饮品。
康颂手中的这本书，有着令人咋舌的定价。康颂简单翻阅，发现比起教科书来说，这本图鉴更像是莫拉魔卡工厂的推广广告。它在许多魔卡绘制要点上都语焉不详，而对于魔卡的用途和销售优惠则是大书特书。最搞笑的是，在图鉴的首页，竟然还有一张长长的拉页，上面详尽绘制着莫拉家族的族谱树以及每位成员所获得的成就。
不过，对于新手上路的康颂来说，这种浅显程度的讲解已然足够，至少能让她快速对各种常用魔卡的结构有一个基础的认知：比如能量卡的基础结构是双螺旋，声卡的基础结构是波纹，幻卡的基础结构则是一个立体图腾柱……
就在她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打扰了，莫拉少爷和安东尼先生来访。”声线甜腻腻的，是那位工作人员。
“请进。”康颂赶紧放下图鉴，捋了捋短发，让自己的形象看起来更讨人喜欢一些。
一个穿着纯黑夫拉克长装的男人率先走进房。他消瘦颀长，高礼帽下的黑色短发全梳向后方，五官线条刚硬，也没有太多表情。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样子。
那人将手中的文明杖和礼帽交给随后跟来的安东尼委员，坐到康颂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修长的双.腿自然交叠。
“听说你有东西想出售给我。”
对方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又简单又清冷。
把康颂的笑容和自我介绍堵了回去。
行吧，果然是个难应付的大少爷。康颂和安东尼委员交换一下视线，后者立马垂下眼皮，不肯与她直视。
“我赶时间。是安东尼竭力向我推荐你，我才愿意坐在这里。”见康颂沉默，申内利尔皱眉。作为莫拉家族的太子爷，冷漠和高傲已经是刻入骨子里的日常。平易近人之类的词语与他无缘，他有足够的权利和资格不对任何人强颜欢笑。
……你这样装逼是很容易被打死的你知不知道？康颂腹诽。但秉承着有两千金币的人就是大爷的理念，她还是挂上虚伪的笑容：“是的，我手中有全新的一星能量卡的结构专利，这种……”
“三个月后才审核完毕。”申内利尔打断了她。他靠回椅背，面无表情继续评价道，“魔卡的基本信息安东尼已经跟我汇报过了，我以为你多少能说点新鲜的东西来打动我。”
“……能储存120卡能量的一星魔卡难道没有办法打动你吗？”康颂不可置信。系统出品，必属精品，你竟然还敢瞧不上？
申内利尔抬腕看表，语气中明显带上一丝不耐：“我是个商人。我只关注你的专利能否给我带来利益，但很显然，你不行。”慢悠悠地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右手食指敲敲表盘，“时间到了，很高兴和你见面。”在起身离开前，这家伙总算说了一句还算客气的话。
“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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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 脱离低级趣味的冒险者
034 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冒险者
康颂快速挡在门口，一副你出去我就跟你拼命的模样。
申内利尔一怔，对方近似无赖的行为显然让他感到了不悦。他皱着眉头，用文明杖将她拨到一边。戴好礼帽，见到康颂似乎还要来阻拦，申内利尔手腕一动，用力摁在文明杖的机括上，顿时，看似无害的文明杖被一层层拨开，露出它真实的模样：
这竟然是一把□□！
枪管细的仿佛吹箭筒一般，却保养的极好，漆黑锃亮，缺口准星毫不留情的对准康颂的眉心。
“让开。”
申内利尔的脸上写满了冷漠，康颂相信，如果自己就绪纠缠下去，对方可能真的会开枪。
“大、大少爷……”安东尼委员赶忙上前阻止。他疯狂给康颂打眼色，一张老脸皱的都快扭曲起来。
却不料，康颂非但没有接受他的暗示，反而上前一步，距离枪口更近了一些：“死也要做个明白鬼，你凭什么说我的魔卡不如莫拉魔卡工厂生产的？明明不管是在墨料的节省上，还是绘制的工序上，甚至是最后的能量检定上，我的这种魔卡都远超你们现在生产的。”
康颂并不服气。她没有强制申内利尔购买自己专利的打算，却也见不得对方颠倒黑白的如此贬低。
“我……我也是这么想的……大少爷……我研究过，这个新结构绝对是优于市面上任何一个一星能量卡的结构……”安东尼委员小声嗫嚅道，只不过，在接收到申内利尔冰冷的视线的时候，他最后一丝嘟哝也湮灭在了喉间。
他到底只是莫拉家族的家仆而已，无权置喙主人做出的任何决定。
僵持片刻，申内利尔眯起眼睛，十分难得的做出让步：“我没说过帮你的魔卡在性能上有所不足，我只说过，你的魔卡无法给我带来利益。”
“为什么？”康颂不懂他为何如此咬文嚼字。质量更好的东西反而不如质量差的东西挣钱？简直贻笑大方，难道南方大陆上的人都是傻子吗？
“听说过‘劣币驱逐良币’吗？”申内利尔重新坐回单人沙发，掏出手帕细细擦拭着手中的□□，动作细致而优雅，他不等康颂回应，又自顾自继续说道，“或者‘牙膏哲理故事’？”
“……你是说给牙膏口扩大1mm导致产品销售额大增的那个故事？那不是在告诉我们‘一个小小的改变往往会引起意料不到的改变’吗？”这故事康颂当然看过，而且还看过不止一个版本。没想到，地球上有的故事，南方大陆上也有。
申内利尔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开始复原□□。他并不抬首，一边灵巧的将那些金属片一一归位，一边说道：“这就是我和你的本质区别，我只会从商人的角度去看待——为何产品销量会大增？当然是因为消耗更快了。”
“假定现在有一台机器，每天消耗的能量固定在100卡，那么，我的魔卡平均每天都能售出一张，而你的，平均一点二天才售出一张。一年之后，我将比你多销售六十一张魔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