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翃说:“人证物证俱在,如何抵赖。”
膑已说:“师兄,永湉就算犯了过错,但已受到惩罚,请师兄大慈大悲,饶了他这一次,毕竟是师徒情分,虽不比骨肉,却也不差啊。”
晼晴说:“爹,我若知道是永湉,就不会对他这样,他如今已瞎,甚是可怜,你不如饶他这回吧。”
青翃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将永湉逐出师门去。”
膑已拄着铜拐艰难屈身,半跪半弯:“师兄,永湉是你一手栽培的弟子啊,你怎么忍心将他逐出师门,他要出了今月,和一具尸体有什么分别,他如今已瞎,虽再不能为今月立下赫赫功勋,但念他曾经的功劳,不如叫他在后院做一名杂役,继续为今月效力,他定会戴罪立功。”
娄春生跪在地上:“师尊,邓师兄不管武功还是品格都在我等之上,我相信他是一时鬼迷心窍,请师尊大发慈悲,让师兄留在今月。”
邓永湉悲戚地苦笑,膑已喝骂:“混账,你笑什么!”
青翃说:“那依师弟之言,让永湉在后院做一名杂役吧。”
邓永湉被两个弟子搀着送到了后院的杂房里,他是如何也没料到,晼晴会对她下此毒手,虽然他知道晼晴蛮横,甚至经常做出出格的事情,但自小到大,她害怕血腥的事物,这样的人,如何会将刀子生生插入他的眼睛。
他坐在床上,用手摸着床阑干,失去光明对他来说就意味着这辈子的终结,他的泪水揉在血痂里,是如何也流不出来,只有刺骨的疼痛,忽然他听到脚步声,耳朵惊立:“谁?”
“永湉,这辈子,你就在此安度余生吧,你放心,爹一定会给你报仇!”
邓永湉猛地跪在地上,干哭:“爹,永湉没有侮辱师妹,是师妹,师妹诬陷我!”
膑已叹息:“我知道,从今往后,你只管好生在此做事,这件事就当它过去了吧。”
邓永湉又怨又恨:“爹,孩儿怎么能忍受这份屈辱,又怎么能将此事忘却,我心里滴血啊,滴血!”他分明感觉到空气里再也没有人影,光线也亮了一些,他趴在地上干嚎。
年关将近,北平城里张灯结彩,燕王府更是红红火火,火树银花。一大早朱高珞就到梅花园喊苏小难,说燕王要她一起去狩猎。
苏小难听说是打猎便一点兴趣也没有,反而有些反感,但看朱高珞兴奋高涨,又是燕王的旨意,也不可违逆。
原来燕王早有安排,弓马已齐备,连同去的还有朱高炽、朱高煦、徐锦香以及两个护卫,长宁却是没有来。
八人骑马奔驰,便到了燕城以北,黄沙莽莽,遍地金黄,马走得吃力,速度也缓了下来。苏小难不禁吃疑,偷偷问朱高珞:“这荒凉的地方,有野兽出没么?”
徐锦香也在旁,便是哑笑,朱高珞说:“有,等着瞧好!”
等到了一片更开阔的地域,却是一望无际的金黄,寒风吹过,飞沙呼啸,比起之前还有稀疏的树木荆棘,这里是上古战场一般森严,恍然还能看到白骨,也不知是行人还是动物留下的,苏小难都看得毛骨悚然。
朱棣骑在高头大马上,神态飞扬,声如洪钟:“这荒漠的北方,便是蒙古的草原,当年成吉思汗的铁骑在獾儿嘴遇到多过自己数倍军力的金国主力,他不但没有退怯,却主动求战,他没有选错,几个时辰后,金国七万大军就被成吉思汗的大军摧得灰飞烟灭。”
众人听时,已是全神贯注,苏小难从来没有听过这蒙古和金国的故事,更是不知道元都是如何建立的,她只知道生下来就是生活在大明朝,好像世世代代都是在大明朝一般。
而朱高炽三兄弟常受朱棣教诲,每当听到父王讲战争战略便是竖起耳朵凝听,徐锦香虽是女儿身,对行军作战的事情却也有兴趣,所以也望着朱棣目不转睛。
朱棣又说:“成吉思汗虽然赢了,但是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他的长子术赤一直攻至金国中都北平,但看到高大的城墙,束手无策,就好像狼碰到了刺猬,只能撤退。蒙古人回到草原之后,成吉思汗得到了一个教训,即使战胜了强大的金国军队,但是却无法使金国皇帝臣服,因为金国的人不需要和他们正面对决,他们只需躲在高大坚固的城墙背后,便可万无一失,高枕无忧,成吉思汗意识到了自己的局限,因为草原没有城墙,没有高大的房屋,他不知道如何将军队送入城池里,如何去攻下一座城池。”
朱棣讲得津津有味,众人也听得津津有味,苏小难忽然问了一句:“那草原上不是城墙是什么?他们住在哪儿?”
所有人都看着她,一下子从这严肃的气氛里脱离出来,苏小难仍是一副不懂的模样,不禁引人哑笑。朱家三兄弟也是第一次领教了她的无知,倘若是自己在父亲面前问这样的话,早就被他呵斥罚站了。朱棣却微微含笑,朱高珞慌忙说:“蒙古人住在蒙古包里。”
“什么是蒙古包?”
“蒙古包就是用羊皮做成的帐篷,人住在里面就可以生活睡觉。”
“得用多少羊皮,岂不太残忍了,再说人住在里面不会冷吗?”
众人再次被她的幼稚倾倒,徐锦香是咯咯地笑得不行,朱高煦有些不耐烦:“弟弟,你回头和她好好讲讲一个蒙古包要用多少头羊吧,我还想听父王讲成吉思汗的战略呢。”
苏小难知道自己错了,便垂着眼睑不敢再问。
第70章 鹰宴
朱棣说:“不怪小难,她从小到大住在村子里,怎会知道这千里之外的事情。”又见大家期待地望着他,便说:“成吉思汗意识到自己的局限,便暂定不发动新的战争,而是着手加强蒙古军的实力,在政局上又和契丹结成了联盟,由于契丹在金都的东北边,这个看似不经意的联盟却让金国感觉自己被包围了,臣民出现了惶恐。果然,成吉思汗连同契丹发起了新的战争,他们穿过金国的北方边境,大军畅通无阻,虽然他们在进攻堡垒上比以前卓有成效,但成吉思汗身中流矢,不得不退,战局再次陷入了崩溃。成吉思汗并没有善罢甘休,蒙古军兵分三路,再次浩浩荡荡攻入金国,但当他们又一次面临高大坚固的北平城时,并没有选择直接攻城,而是干脆绕过北平,一路南下,彻底将北平孤立成一座死城,金国只得罢战求和,事实也在证明,成吉思汗虽然屡屡受阻,但也往往能洞彻战机,乃最终成就一番霸业。”
朱家三兄弟听得出奇入神,徐锦香和苏小难也认真听完,只是朱棣还沉浸在成吉思汗的丰功伟业中,久久望着远方。
众人正要启程,却听天空传来雄浑的鸟鸣声,抬头一望,却见十几头雄鹰不知从哪儿飞过来的,在空中厮斗,也不知是为了争夺什么,却是羽毛纷飞。
朱棣说:“拿弓来。”一个护卫将弓递给他,只见他一个满弓,箭若星光,一头雄鹰便应声而落,众人都叫好,只有苏小难却有些怅然,她从小与动物玩耍,爱惜动物,不忍心看到射杀动物的场面,但这狩猎也是寻常之事,只能视若无睹罢了。
朱高炽随后拿弓,一箭飞去,却只射下了几片羽毛,难免有些惆怅,朱高煦却有其父的气概,力气非常,一箭飞去,竟是连贯双雕,由不得朱棣也脱口赞好。
朱高珞和徐锦香同时拿弓,同时射箭,却是两只箭同时射中一头雄鹰,这虽说纯粹巧合,两人竟望了一眼对方,有些心心相惜的韵味,朱高煦却有些看不下去,只说:“好是好,只可惜,也不知道是谁的箭先中的?”
徐锦香说:“谁先中的有什么关系?”
朱高煦说:“当然有关系,古人讲力拔头筹,就是说的这个道理。”
朱高炽说:“我看倒未必争,也许姨娘就是想来一招锦上添花呢。”
朱高煦有些不悦。朱棣微微一笑:“都应当赏!”
轮到苏小难时,她却是有些不情愿,大家以为她是担心射不中,朱高珞便安慰说:“没有关系,试一试吧?”
朱高炽也说:“我也没射中,权当讨个彩头吧。”
早有护卫递弓给她,她只得拉弓上弦,故意没有使劲全力,只见那箭飘飘忽忽,到了半空就疲软了。
但忽然,空中一道黑影闪过,那只箭竟被断成两截,那黑影劲力十足,原来是一支新的箭,也不知从哪儿飞出来的,直穿云霄,一箭三雕,三头雄鹰贯在一起跌落下来,朱棣不由得一叹,朱高煦早已高声叫好。
雄鹰落地之时,众人早就搜寻这荒漠之中有什么人能发出如此神力,却见远处一个褐衣土袍的人大步流星将那三头鹰捡了起来,又飞到了众人面前,这人披头散发,身上补补丁丁,竟没有一处好的,徐锦香却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正是那日在艳春楼调戏她,掀翻她帽子的那个醉汉,不免叫了出来:“纪纲?”
纪纲说:“正是在下?”
徐锦香怒气顿生:“你倒找上门来了,今天看我不收拾你。”
朱高煦本就对这汉子有好感,便问:“姨娘,你们认识?”
徐锦香忽然觉得失策,倘若在姐夫面前抖落自己和朱高珞苏小难去了艳春楼,岂不掉进黄河也洗不清,朱高珞这时也是焦急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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