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珏知道不能说服她,满腹忧愁地往栅栏走去,栅栏外的骏马噜噜地叫,牵马的士兵望着梅花盛开的村庄发呆。蓝珏再次看了一眼苏女子,他想说什么,但收回了。
他上马启程,第三次回头看她,苏女子也抬头看了他一眼。蓝珏凝立了,他勒住马,喊了一声:“回去吧。”
蓝珏走后,村长来和苏女子说理,希望她将小难关在家里,别出来生事,苏女子倒了温茶给村长。
村长坐在木凳上,一本正经地说:“不是我多嘴,多事,现在村长不好当,要管这,管那,今天他家丢了牛,明天他家丢了鸡,其实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不定就是给豺狼虎豹拖走的呢,你千万不要介意。”
苏女子说:“村长,我一定好好管教小难,给村子带来了麻烦,是我管教无方。”
村长说:“我见你一个人抚养孩子也很幸苦,不如找一个好人家,为的不都是孩子吗。村里你有看中的人家吗,我可以替你说媒去,要是蓝将军。蓝将军人好,对我们村民好,每次过来还要看看老伤兵。”
苏女子说:“是他的意思吗?”
村长说:“哪里,我们看得出来蓝将军对你真好,他这个,我不敢说出去,蓝将军他,平时高傲,不容忍人,可对你真是不一样。”
苏女子说:“谢谢村长的一番好意,自从家夫去世后,我没打算过再嫁,只怪我福薄吧。”
村长笑呵呵地,也知情知趣,喝了几杯淡茶就出了门,将那门外一团五彩缤纷的花圃夸赞了一番,说她勤俭持家,心灵手巧。
苏女子最担心的是村民会看到小难脖子上的鳞片,小难出生时脖子上有一块榛叶大小的鳞片,可如今鳞片已经越来越密了,像鲤鱼鳞一样栉比排列,摸上去滑滑的黏黏的,苏女子在豆子一样的灯火下绣了一条白丝围脖,她的脑海中忽然白光一闪,闪现出那条青龙的怒吼,那声撕心裂肺的咒怨,苏女子手头的缝针刺痛了手肚,鲜血直流,她偷偷将血迹吮掉,将沾了一滴梅花大的血迹白丝巾给苏小难系上脖子。苏小难问:“娘,我脖子里是什么?”
苏女子说:“你都问了几百遍了,是富贵印。”
“富贵印是什么?”
“富贵无疆,儿孙满堂。”
“他们为什么说我是怪物?”
“因为你不听话,怪物都不听话。”
“有听话的怪物吗?”
“当然有,你睡觉的时候。”
苏女子在灯火下的窗影非常美丽,她看着熟睡的苏小难心里宽慰了许多,又觉得小难出世来便可怜,父亲没了,还要和自己过着苦日子,心里又忧伤起来。
那段日子,苏女子出去给小难买些好吃的,听村里人说,林家的老太太不行了,那老太太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太太,听说当年常遇春将军来村中时,还叫她一声阿姐,足见对她的尊重,林老太太出了事,村长和老人们便请了最好的医生救治,可怎么也治不好,恐怕仙寿将近,阎王来要人了。
苏女子也听了村民说起老太太的病症,与当年夫君苏平诊治的一个病症相似,便请缨为老太太看看,大家虽然疑云,但总比没希望好。
老太太的屋子里挤满了人,她的孙儿林小七,跪在地上悲痛流泪。村长问:“苏家娘子,你看有把握吗?这都请了几个名医,也没治好。”
苏女子一边把脉,一边说:“我以前随夫君学了些医术,只是粗劣,倘若救不了老太太的性命,请大家勿要责罚我。”
村中的妇人说:“怎么会责罚呢,给老太太看看,就算好不了,老太太走的也心宽。”
大家嘴上说着这番话,并不是客套,只是心里根本不信苏女子的能耐,只当看着个热闹罢了,只见苏女子轻轻俯下身,用手指打开老太太的嘴巴,她又将嘴巴对上老太太的嘴巴,众人看得腻心,心里也不舒服,只听簌的一声,似乎从老太太的喉咙里吸出了什么,苏女子慌忙移开嘴巴,将一口浓浓的黏液吐在早已准备好的钵盂里。
看的人似乎要作呕,纷纷掩住嘴巴,却听一声咳嗽,老太太动了一下,醒了过来。看的人都震惊了,这般神奇也是第一次见过。村长和众人去抚慰老太太,又有人端清水给苏女子漱口,对她是毕恭毕敬。
老太太坐在床头,和睦地望着苏女子,又叮嘱她的孙儿林小七说:“快给女菩萨跪下,磕响头。”林小七跪在苏女子面前,拼命磕头,抬头望着她,真是一个女菩萨的容貌,看得入神。
苏女子走在村子的田埂上、小路上、梅林中,确是这个村中最好看的,说是观音的容貌也不为过,因她和蓝珏将军的特殊关系,村里也没有一个小伙敢和她搭讪交往,可林小七是村中游手好闲的家伙,那次跪在地上目睹苏女子的美容,早已心旌澎湃。
第5章 河殇
林小七坐在田埂头上,口里叼着一根野草,两手架在兄弟们的肩膀上望着苏女子婀娜而行的倩影,她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丝毫掩藏不住她的风姿绰约。林小七性情大发,和兄弟们说:“晚上我要去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你们谁敢一起的?”
他手下的兄弟说:“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林小七朝前面努了努嘴,意思是看苏女子。
有个兄弟说:“她可救了你奶奶啊,你还恩将仇报不是?”
林小七惬意地说:“你是不知道,天下的女人都不可惜,莫说是皇后王妃,可要睡了个女菩萨,你说这辈子,是不是不白活。”
几个人似乎也陷入了遐想。
林小七接着怂恿说:“毛黄,你爷爷以前随洪武皇帝打天下时,就没有什么迷药啥的,借来用用啊。”
毛黄说:“去你娘的,我爷爷怎么会做那种不三不四的事情。”
林小七说:“哎,兵不厌诈,胜者为王,我们仍然崇敬他不是。”
毛黄听起来高兴,思虑了说:“也不是没有,我阿爹以前还拿出来熏过蚊虫,一熏一个死,不过你要熏女人,这要熏死了怎么办?”
“你笨啊,不会少用些。到底什么玩意?”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种草。”
林小七已经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几乎脱口而出:“迷魂草?”
“你怎么叫都行,反正能晕人。”
几个人商量了对策,在夜晚便打定主意做大事,苏女子的屋子正是村子东头,最靠近村边,也最靠近野外,他们走了半个村的路程,梅林枝繁叶茂,风一吹,发出沙沙的呼啸,在夜色里像张牙舞爪的女鬼,可他们丝毫不害怕,一路快步到了苏女子家的栅栏外,几个人停下脚步,打算依计而行,甚至成功后要做的事情也想得周到,几个人不禁狞笑起来。
苏女子正在屋子里哄苏小难睡觉,故意说:“你现在这么大了,还要做娘的哄你睡觉吗?”
苏小难像受了小委屈,撅着小嘴巴说:“其实是想娘亲多陪我说说话了。”
苏女子有些感动,说:“那乖睡吧,天色不早了,明天我去给你买肉吃。”
苏小难眨巴着开心的眼睛说:“还是娘亲最疼我了。”
栅栏外,林小七和他的兄弟们似乎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他们发现苏女子家的屋顶上闪着一大片莹光,林小七说:“那些是什么玩意?”
有个机智的小子说:“萤火虫看不出?”
林小七说:“怎么那么多,我们村有那么多虫子吗?”
屋子里熄火了,几个人鬼鬼祟祟地朝屋檐下走去,毛黄也拿出了迷魂草,林小七找火折子,大家小心翼翼地忙活起来,不一会迷魂草就点燃了,待浓烟滚滚,林小七轻轻掀开窗门,将迷魂草往里面扔,毛黄抓住他手臂说:“别,别全扔,要出人命。”林小七无奈地掰了一半扔了进去,几个人耐心地等迷魂草发挥作用,想着接下来的美事,竟按压不住心中的兴奋,嘴巴都笑开了。
这时,林小七忍着巨疼打颤,原来那窗棱上爬下一条粗壮的蜈蚣,火红似血,正对着他脖子咬了一口,大家又不敢作声,将林小七往外面拖,不过,更恐怖的是,屋子四周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响,片刻时间,只见地面上爬满了蛇,铺天盖地的瘆人,几个人吓得脸色发白,林小七忍疼着说:“迷魂草怎么引蛇虫啊。”
毛黄说:“从来没听说这回事啊。”
几个人不得不往屋檐下退避,蛇群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林小七慌忙之中将手边的迷魂草往蛇群里扔,迷魂草附近的蛇群闻到味道仿佛害怕了,竟然游向一边,林小七说:“蛇怕这个。”于是大家将剩余的迷魂草一节一节地往前面扔,那些蛇果然害怕,纷纷游向一边,躲避不及,林小七一声令下:“跑啊。”几个人失魂落魄地仓皇逃窜。
第二天,苏女子醒过来,感觉头晕沉得厉害,她爬起来,骨子也很酸软,直觉自己是病了,苏小难也晕沉沉的,苏女子担心她也病了,虽然以前和苏平有了些行医的浅薄经验,但完全看不出当下的病症,便抱起她要去找村里的郎中,她打开门一看,外面灰蒙蒙的,可是仔细一看,竟然有晚霞,太阳落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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