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跤不重不轻,将一堆木柴推落,木柴又不歪不斜滚到晼晴气势汹汹的脚底,她没留意,随着观者的叫喊“小姐呐小心”,她不偏不倚又扑到蓝乡安怀里,抬头一瞧,面前的人丑陋无比,腌臜的臭味扑鼻而来,她呸呸地觉得恶心,正想用剑刺他,才发现剑已跌出了一丈多远,只得狠狠地甩了蓝乡安一个耳光,口里骂:“恶心死了。”
随从们早过来扶她,她不情不愿,一骨碌爬起来,大声喊:“将他捉去大风殿,偷师学艺,罪该万死。”
晼晴呸吐唾沫,好似吃了恶心的东西一般,往门外疾走,喊说:“我去换衣服,大风殿等你们。”
蓝乡安躺着看天,卧在冰凉的泥土中,渐渐冷静了下来,他心想今日不但得罪了七娘的女儿,而且还不听七娘的话,违背诺言,将日月剑示于人前,真是又悔又恨。
晼晴的随从上前对他又踩又踢,狠劲骂他欺负小姐,只觉累了,呵斥他:“大胆逆贼,偷我今月神学,要你死无葬身之地。”驱赶他往大风殿去。
第45章 大风刑罚
蓝乡安不反抗也不言语,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大风殿是今月的正殿,凡宫宇要务都在大风殿处理,蓝乡安第一次到了这画栋飞甍的雄伟殿堂,竟忘了自己是来受罚的,殿堂内的今月弟子分立两侧,鎏金铜鹿灯在白昼里闪着荧荧的光芒。
坐在殿中的是一身青衣鹤氅,仙风道骨的青翃大师,虽须发花白,却脸面冷俊光洁,光看年纪也不过三十余岁,与七娘正是对称的情侣。七娘在右,一个年纪稍大而目光清矍的道长坐在左旁。
青翃一脸威仪:“你可知罪?”
蓝乡安终于见到一心想拜师学艺的青翃大师,哪里敢狡辩,跪下说:“知罪。”
青翃说:“这大殿之上,谁是你的师父?谁教了你日月剑?”
蓝乡安看了一眼七娘,心知死也不能说出她来,只说:“是在下偷师学艺,望掌门师尊责罚?”
青翃身旁的道长说:“荒唐!普通的弟子就算用心学,三五年也学不出日月剑,你说你偷学的,叫人如何相信。”
蓝乡安说:“是在下的悟性高。”
这时候大殿之内一声喧哗,皆是骂蓝乡安不知廉耻的声音。晼晴站在大殿最前面,声音最尖:“呸呸,恶心至极!”
青翃怒了:“大胆,一个小小杂役,竟敢在我面前论悟性,你再不供出师父是谁,就将你千刀万剐,扔下悬崖。”
蓝乡安说:“掌门问一百遍,我也是偷学的,请责罚我就是。”
青翃竟想不到有人敢在他面前这般固执,起身喝道:“好,按偷学的处罚,师弟,怎么处罚?”
青翃身旁的道长说:“师兄,偷学也分轻重,重的是剪去四肢剜其眼目,轻的是受剑阵之苦。我看他偷得不轻,不如剪去四肢剜其眼目吧。”
殿下的晼晴得意洋洋地跟着喊:“我赞同师叔的话。”这时候又有几个人附和。
蓝乡安早想到自己会受重责,哪知道竟是剪去四肢剜其眼目这么可怕,那今后岂非废人一个,无亲无戚,谁又能照顾自己,那和死有什么分别。便说:“剪去四肢剜其眼目,还不如将我扔下悬崖。当日我一心想投拜今月,欲拜青翃大师为师,为的便是除暴安良,扶弱济贫,如今我愿望全毁,就请高台贵手,将我赐死吧。”这话说得苍凉悲壮,连青翃也为之变色。
七娘受尽内心的折磨和煎熬,站起身说:“是我教了他武功,夫君责罚我吧。”
此话一出,全殿炸开了锅,青翃更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她说:“你?”
七娘说:“不错,我见无名可怜,便偷教了几手剑法,只是叫他做些善事,不想他会闯出祸来,请一并处罚我吧。”说罢跪了下去。
蓝乡安哪里能忍七娘为他受苦,哀求说:“掌门,此事与七夫人没分毫关系,是七夫人可怜我这丑恶之人,才故意编造谎言求情,请不要相信她的话。”
七娘忧伤地看了他一眼,又对青翃说:“夫君,我七娘何时又骗过你。”
晼晴满脸急切:“娘,你怎么教一个小丑武功,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是不是?”
青翃怎么也没料到传授眼前丑陋之人武功的是七娘,他本该想到,当日七娘劝他收回收徒之念,她那么仁慈,又惜念曾有个同样丑陋的儿子,做出这等事情也是自然,但如何也不能对她处罚,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青翃思虑不语时,殿内气氛沉寂,似乎落入了冰窟。
这时候他的师弟膑已打破了满殿的冷寂,说:“师兄,我还有一句话要说,刚才没讲。”
青翃问:“请速讲。”
膑已说:“师兄立下门规,说不招弟子,但又没规定不许教人武功,七娘所作所为,不管出于私心还是出于公道,都是合情合理,她教了这臭小子日月剑,倘他真是为了除暴安良,救民扶弱,我们应该感激七娘的善心善念,此事要歌功颂德,岂能治罪。”
青翃弱弱点头,心里却是高兴。膑已又说:“虽不治七娘的罪,却要治那小子的罪,七娘无心,他却有意,不如就受剑阵之苦吧,他日也好安心劈柴生火,偷不得半点武功。”
青翃说:“好,此事师弟说得周到,立即实行剑阵处罚。”
七娘心软,垂头哀求:“夫君,师弟,若执意要处罚无名,也一并处罚我。”
青翃喝了一声:“够了。七娘,此事就此作罢。他受剑阵已是十分同情他了。”
蓝乡安宽慰七娘说:“七夫人,请你不要担心,无名大难不死已是万幸!”
蓝乡安被人押到殿外,地面上忽地升起一面剑阵来,他被这剑阵吓了一跳,原来是千百万的剑密密麻麻倒插在地上,人要从三丈高台跳下去,剑当生生从两足之间穿进,两腿也瞬时就没了,若跳下去没站稳,更是穿胸刺骨,性命休矣,这般白光闪闪的剑阵,看得人胆战心寒。
七娘和殿内众人齐目望着蓝乡安上了高台,晼晴心里窃喜,她正为今日蓝乡安欺负她生闷气。而七娘忧心忡忡,脸色难看。青翃和膑已却一脸镇定,好似看了千百遍这样的刑罚。
蓝乡安走到高台上时,腿已经软绵绵了,他往下一看,眩目的剑光,如一片银浪,一旦跳下去,和跳下悬崖又有何分别,他这般想时,整个人重如湿叶,冷汗浃背,他深深遗憾着不能为蓝家报仇,不能手刃朱棣和蒋瓛两个恶人,又是一阵锥心刺骨的痛。
他起跳时,脑子里忽又浮现旧人的影子,他想起曾令他魂牵梦萦的苏小难,酸楚阵阵,呛过心头,仿佛极悲之后,就再也没有牵挂了,他没有一丝犹豫跳了下去,阴冷的疾风直下而上,一股冰凉剑气滑过肌肤,他站在了剑阵里。
众人引颈望去,心也似随他一起下落,晼晴刚看到结果,就大声喊:“爹,不行,重来一遍,他作弊了。”
大家发现蓝乡安完好无损站在剑缝里,只是擦伤了肌肤,这般运气,也便是百年不遇,不由得惊叹。七娘长长吁了口气,眼睑轻轻地缓和了几分。青翃好似没听晼晴的话,晼晴还一个劲说:“他跳的时候用了轻功,这次不算。”
他是否用了轻功,大家早看得明白,膑已说:“晼晴是说我们的惩罚还有漏洞,不如加试一次,将他双手绑上,我不信他次次有此运气。”
晼晴说:“这般好,师叔聪明。”
七娘慌说:“今月一直是名门正派,说一不二,说好的惩罚,怎能反悔。”
青翃说:“毋庸再说,鞭挞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七娘一颗石头才放下心头,鞭挞五十大板,已是最轻的惩罚了。晼晴却撅着嘴,但青翃发话了,她也无从再说。
蓝乡安被重重鞭挞过后,下肢几欲瘫痪,他趴在简陋的屋子里不能动弹,却是好起来也要半月,长若又安排丫鬟送他饭食,蓝乡安不用再受刘汤和晼晴欺凌,也便落得清静度日。
又说燕王府里,苏小难天生懵懂,朱高珞很是疼爱她,见时便带给她好吃的,将她当成自己的宠儿。
徐锦香虽不开心,但也没有法子。她有时也去看苏小难,当与苏小难在一起时,便叫朱高珞不许呆在那,叫他回去安心读书。
朱高珞在父王的叮嘱下,须每日练习武术,学习政要,不得耽搁一分,朱棣对三兄弟的管教愈加严厉,朱高珞极是无奈,他去看望苏小难的时间也少了一大半。
朱棣为朱高珞请了当世赫赫有名的剑术家和兵法家,教他单枪匹马和行军作战的本事,他每日学得疲累,唯一可喜的是,徐锦香能常来陪他练武,两个人在武场如一对翩游的蝴蝶,连剑术家师傅都深为赞叹。
眼看燕王的四十大寿就要来临,府里又忙得喜气洋洋,燕王府的请柬也到达北平布政使司、北平提刑按察使司、北平都指挥使司等北平大大小小的官员手里,又送去了一些藩王手中。
藩王中,周王朱橚和他的二儿子朱有爋提前几天就来了北平,都因朱橚与朱棣是一奶同胞,感情素好,所以并不奇怪。
朱棣办寿宴,也有他的想法,他要的就是广结善友,这其中就有他极为欣赏的都督府断事铁铉,铁铉素来刚正不阿,深得朱元璋器重,有“鼎石”美称,这次他刚好路过西北,朱棣怎会轻易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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