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甚打算,且让我灵力能动了再说。”西辞笑了笑,“不过他们应该不会让我清闲太久的,这枚阴阳契种在我身上三年未被唤醒,却在你我新婚那也被激活,想要借我之手先灭了你!”
“新婚那夜?”珺林猛地抬起头来,“你方才不是说九日前才发现的吗?”
“九日前是我想出了安全剔骨又能保下这条手臂的法子,那是动手之日。”
“阴阳契嘛,自然如它名字,阴阳交|合时方显最大成效。比如本来只能弄死一个,现在可以一双。”西辞挑了挑眉,“亏我那夜把你扔下去了……后来没多时我便觉得整个人不对劲,不过还是我赢了!道法术法,我自出道,可还未输过!”
“我真谢谢你!”珺林只觉万千刀剑戳在心口上,新婚夜距离如今整整百日,她便这样生生挨着。
“将阿九的口令给我一个?”珺林抬手摊开掌心。
“给你干嘛?许你来时,我自然会让阿九放行。”西辞想了想,又道,“莫要传信给医药阁,母后近日旧疾又发了,父君一心全在母后身上,别扰了他们。”
“那你自选一个,是给我口令还是传令医药阁?”
简直了,真真是只狐狸,见缝插针地威胁。
西辞伸出手,嘟着嘴咬了两下唇口,瞪了珺林一眼,覆掌拍在他掌心。待白光划过,一个六芒星豁然映照在珺林掌中。
珺林合掌收了,凑到她耳畔轻声道,“如此,你便赶不走我了。”
“谁要赶你……”
西辞话未说完,便让珺林抱回了床榻,“药君医术尚可,且让他侍奉你。你嫌他啰嗦,便让他于后殿配药熬药不上塔便可。但你伤了元气,身边不能没人侍奉。我让洛河来,他……会下子午棋,包你喜欢。”
“子午棋?”西辞两眼放光,“青丘之地居然有人会下子午棋?”
这原是她除了读书、修道外为数不多的消遣!
“我教的。”珺林弹了弹她额头,挑眉道,“我比他下得还好一点,待北荒回来我陪你下!”
“师……子钰!”西辞靠着座榻,望着离去的背影,蓦然开了口。
“嗯?”珺林转过身来,“还有事?”
“你……小心些,早点回来。”西辞咬了咬唇角,“下棋。”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简直难产,我居然写了一天。最后还有点甜,开心!
第37章 小别
珺林走后, 西辞也未停下。她邀了至今仍逗留青丘不曾离开的妖君庆蒂入塔一叙。
若说三年等待只为喝一盏喜酒, 勉强信了她。那么如今西辞同珺林新婚已经三月有余,一应宴会均已结束,这一界之主却仍隐身于青丘,饶是西辞再不想理她, 也知其另有目的。
与其还要派人日夜监守,不若摊开明说。
果然, 庆蒂确是直爽率性之人。既得西辞相邀,便按其所示, 夜半子时潜入千白塔。
白塔顶端, 夜风袭来,吹得庆蒂一头及地的雪发四散扬起。
她宝贝地将它们理顺, 散在身后, 仿若穿了件雪白斗篷。梳理好之后方才跳入窗户, 施施然往殿内走去。
西辞遥遥见她走来,明明一头雪发配着额间金印亦是绝色, 偏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七彩羽衣, 晃得人眼花缭乱。西辞嫌弃地合了合眼, 看着头晕。
“说吧,请本君前来何事?”庆蒂倒也不客气, 直接便座下,端着茶盏喝起来。待茶入口,方皱眉道,“如何是凉茶, 这八荒也太小气了。”
“本就不是请你来喝茶的。”西辞更加不客气,“那是本君喝剩的。”
“你……”庆蒂差点吐出来,转而变了副脸色,笑道,“果然余香缭绕!”
死要面子活受罪!西辞懒得理她,只蔑了她一眼。
“到底何事,怎么说你我也是堂堂一界之主,半夜这般鬼祟相见。幸得本君也是女子,不然被人看见,还不知把你这个七海女君想成什么样呢!”
“本君无事,有事的难道不是你吗?”西辞挑眉。
“本君有什么事,本君……”
“机会只有一次!”西辞笑道,“有些事于本君不过锦上添花,于你却好似雪中送炭。无花最多不艳,无炭可是要冻死人的。”
庆蒂闻言,猛地抬起头,待迎上那双清亮杏眼,半晌方将手中茶盏放下。额首道,“本以为你不过修为精纯,仗着得天独厚的人物资源,方这般得势桀骜,不想竟是这般好头脑。”
西辞也不说话,只冲她笑了笑。
庆蒂此来乃是为复活其妹,然得了断心玉却仍滞留青丘不归,多半是不懂使用断心玉之故。直接上门求教,青丘未必会给使用之法,便留在此处寻求机会。
却不想被西辞早已看穿。遂而正色道,“本君想要使用断心玉的法子,不知西辞神君有何条件?”
“本君还未忘记,当年便是令妹送来降书,却犹在降书施了崔灵法,险些让本君着了道,错了战机。”
西辞自是对那份降书从头到尾没信过一个字,就更别论受催灵法蛊惑,此刻不过一个现成的把柄。
“当年那一仗,本君便是不赞成的。我处逆流山虽比不得你神族仙界地广物博,却是实实在在的洞天福地,有的是一番逍遥自在。是萦儿年少,受了魔族诱惑,非要想着抢夺那丛极渊灵气……”
庆蒂顿了顿,“说到底,亦是本君之错,先时未管好舍妹,后有错上加错……故而萦儿战死沙场本君并无怨恨,生死命数罢了。然本君为一界之主,可释然生死。但作为同胞手足,却不忍她这般年少便散于世间……”
“……本君同你说这么多干嘛?”庆蒂双眼一眨,便逼回了眼泪,“说吧,怎样才能给本君断心语的使用法子?”
西辞走下殿来,从上倒下扫过庆蒂,转身吐出两个字,“结盟!”
“你说什么?”
西辞重新面向庆蒂,“归降!”
庆蒂迎上那对杏目,知道再再谈下去,估计面前这祖宗要将她扔下塔了,遂而叹气道,“结盟!”
西辞化出一份卷宗,扔给她,“签字盖印。”
庆蒂看着卷宗还想再说些什么,西辞又扔来一分书册,竟是断心玉使用之法。
“本君不仅给你这个,本君还能挪些央麓海医药阁的人借你。你且在此候上些时辰。”
“央麓海医药阁”六字入耳,庆蒂再未犹豫,直接签字盖印。
只是想了想道,“自然你我两族已联盟,本君便无需隐着身形了,可大方在青丘行走了吧。”
这段日子,常日使用隐身术,简直窝得她要命。
西辞看着她,摇了摇头,“不行,你周身气泽便罢了,总是纯正的一族气息。可是这一头雪发,是个人都知道你是谁。除非将雪发隐了。”
“那不行!”庆蒂倒不是不愿意将雪发变个模样,实乃妖界一族唯雪发为记,除非外力,自身无法改变。
“那你继续隐身!”
“不行,本君快憋死了,如今你我已是盟友,你快快想想办法。快点嘛……”庆蒂居然后着脸皮扯着西辞衣袖摇晃。
十万余岁的老鸟!西辞甩开她,顿觉一身鸡皮疙瘩。
“你肯定有法子,你……”庆蒂又扑上来。
西辞受不了,又恐她瞎晃出漏子,只咬牙一合眼,指尖聚灵转身将她一头雪发换成青丝。
“快走!”西辞捂着胸口,只觉周身气血冲撞肆虐。
“就知道你有这本事,论道法,本君还没服气过几个,你算其中……”庆蒂低头看着一头柔顺青丝,絮絮不止,忽见一个身影晃了晃,一头栽下去。
“哎哎,这是怎么了?”庆蒂一把扶过西辞,顺势搭上她腕脉,方挑眉笑道“小妮子,原来受了伤,动不了灵力!啧啧,居然虚弱成这般模样!”
“动不了灵力,一样能让你签了那卷宗。”西辞缓过劲来拂开她,瞧着她一脸笑意,喘了口气道,“别动花花肠子,内有雪毛犼,外有烛九阴,哪个你都不是对手。”
“才夸你,这就小人之心。本君是在想,你我已联盟,如何便宁可伤己替本君换发也不愿本君在青丘现真身?”
“本君要钓鱼……”西辞也懒得于她浪费唇舌,“坏了本君计策,休怪本君烧了那卷宗,撤了医药阁的人……”说话间咳嗽连连,面色惨白,掌心中却豁然燃起真火。
“行行行,本君保证不会泄了行踪……你且掐了掌中火,收了灵力。”庆蒂算是怕了这祖宗,走上前去扶过她,“本君且渡些灵力给你……”
“滚!”西辞被她没脑子的话气笑了,“你是妖族,灵力不一,想本君死得快些吗?”
……
之后数日,西辞又传令五镜掌镜司之一的垂越屯兵三万于距离婴粱谷五十里外的边线上,换下已经在此驻守近万年的朔冰掌镜司。
表面看来自是正常换防,然魔界之中已是风声鹤唳。原因无二,垂越掌镜司操伏的法器白芒钟,乃是练灵兵的至高法器。战场之上,两军厮杀,胶着之间,白芒钟现,便是扭转生死局面的转折线。
白芒钟,一开残兵收,再开灵兵现,乃是阴阳契之克星。饶是阴阳契聚四方气泽练就傀儡兵,但凡为白芒钟所收取,便都化成了占着神泽仙气的灵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