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荑恨恨拧了下她:“不认栽怎么办?放我下来!你颠得我腿疼死了。”
美荇怒道:“你别拧我!”
濮人见三人不再抵抗,便团团将他们围住,听候白且惠发落。
白且惠右脚疼得不能点地,见婴齐面带笑容向她走来,他道:“可算找着你了,你跑什……哎哟!”
婴齐弯腰盯着白且惠的脚,白且惠这才发现自己右脚踝上戳了根短箭,她心道:“麻烦!”她折断了短箭,拿小刀割开鞋袜,观察了下箭头周围脚踝肤色,又运了下气,基本确定箭无毒。
她收起小刀,站起来时人一晕,婴齐忙扶住她,她道:“麻烦把我抱过去!”
她手指了指胡荑所在方向,婴齐笑道:“谨遵卜尹大人之命。”他打横抱起白且惠,忽觉右肋下方一阵撕痛,不禁咧了咧嘴。
白且惠急着去和胡荑交涉,茫然问道:“怎么了?”
婴齐逞英雄,道:“没什么。”但他抱着白且惠跳过一条船后,忽然大叫一声,蹲下身来。
白且惠在甲板上一滚蹲起,看看胡荑那边,又看看婴齐,急道:“你怎么了?”
这时,只听江面上传来雀角的声音:“族长,族长在不在?”
原来随白且惠过来的灵山子弟并未和楚军一起去攻打麇城,白且惠临行前就告诉雀角他们会有旋风,所以雀角领人躲在山洞中,安然无恙。
风一过去,雀角就出来察看情况。白且惠已离开四日,音讯全无。一场大风,江面上漂浮着断木残骸,触目惊心。雀角关心则乱,一见之下便哭了出来,心想:“白姐姐别是死了吧。”
她不听劝,从楚人营帐中找出条竹筏,自己划筏过来确认白且惠生死。
叶方维本已准备束手就擒,猛一看到雀角,宛如救星降世。他待雀角靠近一点,忽使力将身边一濮人打落水中,他踩着那人,到了雀角筏上。
雀角一惊,叫道:“叶长老!”
叶方维道:“你下去!”他三两下擒住雀角,扔向百濮人的船只。
与此同时,美荇本已放下胡荑,匆忙中又抓了她头发,连过几人。濮人之前见识过她的凶残手段,不敢硬挡。美荇一扬手,将胡荑抛给叶方维,估摸着他接到手了,便一猛子扎入江中。
白且惠听到众人惊呼,又听到短箭破空之声,也猜又起变故,她大声道:“要捉活的!”濮人忙一个接一个传话:“要活的!”“要活的!”“要活的!”濮人的筒箭大多喂过毒,一时无人敢再放箭阻拦。有人跳水去追,因已失先机,也没追上。
叶方维很快到了岸边,背上胡荑。美荇也游至岸上。三人一忽儿功夫,便隐入丛林。
白且惠心头沮丧,但也不好怎样。她气闷地想:“胡荑到底跑什么?她撺掇百濮和麇人协助庸国攻楚,又无端将灵山族人卷入其中,但这些都不是她一人能决定的。牵扯到族内纷争,我也不好拿她怎样,所以她干吗见我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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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成功攻下麇国都城,灭了麇宗祠,将麇地收为楚县。一部分楚军留下;另一部分,则带着从麇地收集来的粮草,回驻大林城,与婴齐、白且惠,及他们收服的百濮部落汇合。
白且惠右脚踝受伤,起了筒箭后,暂时只能拄拐行走。
婴齐伤更重一点,他断了一根右肋骨,白且惠替他接骨后,将他绑成了一块盾牌,不许他下床。
他们从出兵到征服麇与百濮,只花了七日时间。到第八日,公子侧奉王命前来,接替婴齐。
白且惠白日里忙着替在风灾中受伤的濮人疗伤,到晚上才腾出功夫去看婴齐。
婴齐心情不太好,见到白且惠,也没出声。
白且惠借口要热水,支走了他身边的皇皇。
婴齐这才来了点精神,眼睛亮闪闪地看着白且惠。
白且惠想了想,还是决定一刀见血,她道:“婴齐,你想取代旅,当楚王吗?”
婴齐一脸惊愕。他沉默了会儿,才道:“我没想过。你是知道我的,王权富贵,于我如浮云,有则好,没有也不强求。我只是讨厌旅。”
“你讨厌旅?”
“对。你当初为什么拒绝我,以为我真不知道吗?旅喜欢你,但又要你当卜尹,保他江山永固。他自己娶了成大将军孙女,但又不甘心把你让于他人。他一定使了什么卑鄙手段,才让你拒绝我,留在他身边的,对不对?我打从心底里厌恶他。斗椒利用我逼宫,我并非不知,但只要能叫他不好受,我甘愿为人手中刀枪。”
这倒出乎白且惠意料,她本能地为旅辩解:“你想岔了,这从来不关他事。”
婴齐深深看她一眼,没有接话。
白且惠知难以扭转他的想法,她有些厌烦,但看到婴齐的伤,心又一软,她道:“无论你信不信,我的所有选择,都只取决于我自己。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你是要继续站在斗椒一边,还是愿意改助你王兄?”
婴齐也不是傻子。他纵然讨厌旅,也能察觉朝中各方势力间的微妙变化。不知从何时起,斗椒一派,已经没有优势了。侧能离开郢都,跑大林城来接替自己的上将军之位,就是又一证明。他本来已没多少胜算,白且惠这话,实是给了他一次败部复活的机会。
婴齐还是很讨厌旅,但他告诉自己:“他的心上人一心为我打算,这还不够叫他恶心的吗?”
婴齐决定放下他对旅的报复计划。他冲白且惠一笑,道:“只要是你的意愿,我总是服从的。”
白且惠暗暗皱了皱眉,她确认道:“所以你决定改助大王了?”
婴齐无比温柔地握住她一手,道:“正是。”
幸好这时皇皇端了热水进来,白且惠趁机抽手,告辞离开。
次日,白且惠转告侧:婴齐要求留在军中。他可以不担任任何职务,等伤好转后,听凭侧驱策。侧虽说同意了,但看向白且惠的目光有些怪怪的。
白且惠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她自己不在意的事,也懒得解释。婴齐出手帮过她一次,她投桃报李,谁也不欠谁。她心安理得就好。
第48章 第三回之风疹
旅听报楚军大胜后,立即派侧去换回婴齐。
斗椒当然不答应,但蒍贾私下问他:“你替婴齐竖名,为的是什么?”斗椒道:“那还用问?”他一指指天,“竖子不堪大任,婴齐可取而代之。”
蒍贾道:“婴齐已获战名,此时回来,你不是正好行事?他若不回来,请问你以谁人名义逼宫?”
斗椒恍然大悟,遂改变主意,对旅这一命令不再过问。
旅这边,有他的打算。侧前脚走,熊负羁已暗带一队人马埋伏在郢都郊外,只等婴齐回来,将其斩于城门外。
但出乎旅的意料,婴齐没回来。
侧派人来报说,婴齐保护白且惠受了伤,暂时不便移动。他本人愿意在伤愈后继续留在军中,听侧指挥,与敌作战。
来人是侧的亲信,也是知道“城外伏击”计划的人之一。
旅先打听明白白且惠无事,继而好奇道:“婴齐自己提出留在军中的?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来人道:“不知是不是他本人的意思,反正卜尹大人是这么告诉上将军的。”
旅一下子沉默了。那人忽然想起往昔关于楚王、公子婴齐和卜尹三人间的一些流言蜚语,他暗悔自己冒失,惊出一身冷汗。幸好旅似无意追究下去,他道:“婴齐救护卜尹有功,他既有意继续为国作战,便随他吧。”
等人走了后,旅默默坐了会儿,然后吩咐人去把蒍贾和屈荡找来。
二人趁夜色而来,在苹台地下室与旅见面。
旅把婴齐投诚一事说了,又道:“婴齐留军之事,斗椒很快便会知道。寡人这阵压得他紧了些,加上这事,他怕会狗急跳墙。但他做事比斗般谨慎,婴齐坏了他计划,他再要与寡人斗,要么另扶立王室子弟,要么自己站出来,二者皆非朝夕间可以决定,所以寡人推测,他大怒之下,最可能先做的,是故技重施,让铁甲军替换燕羽营守住不周宫,监视寡人一举一动,不准寡人随意行动。”
他起身,朝蒍、屈二人招招手,带他们到一密室入口,笑道:“当年先王病中被困,我们束手无策。寡人继位后,暗中叫人挖了一条地道通不周宫。”
蒍贾不明他用意,揣摩道:“大王英明,如此一来,臣等随时可在此处等待召见了。”
旅道:“是寡人随时可以通过密道,溜之大吉了。”
他随即说出一番计划。
——————
斗椒第二天便知道婴齐背他事旅了。他暴跳如雷,把已出嫁的女儿斗爰叫回来,狠狠骂了一顿,不准她再回婴齐那儿。
蒍贾到时,令尹府上下哭闹成一团。斗爰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此时要收她回来,除非她死。爰生母抱住女儿,瑟瑟发抖。斗椒命人将斗爰绑在床上,让她想清楚了,若真要回去,以后他们父女一刀两断。
蒍贾的到来,暂时止住了这团乱。斗椒打发走家人,和蒍贾面面相对,脑中还想着刚才的争执,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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