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斗兽场呈现椭圆状,最中心也是最低的地方,方圆几十里,大的只能从上面才能看到全貌,周边呈阶梯状向上辐射,每个座位都坐满了人,兴致高昂的疯狂嘶吼助威,斗兽场中间伫立着五根散发着幽幽咒文的符咒,应当使用来限制其间的人逃出来。
而其间现在正有两道身形差距巨大的身影缠斗在一起,一为稍显纤细的普通男子,身上穿着的黄布衫上具是血污,正在与对面獠牙都比他高的野兽血战,那怪兽身高就有五米左右,浑身上下长满尖刺,若非男子身后还不错并配有一把长剑只怕是会立刻成为它的口中之物。
只是那人---
似乎有点眼熟。
容钱握着栏杆调换几个角度低下头望去,想要看清楚那人的面庞,可他们实在是移动速度太过,叫人找不到好时机。
“呵!是谁!”
正待她认真看向下边的时候,腰间却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随即两道结实的手臂缠了上来,容钱被这人惊了一跳,怒声转身望去,迎面正是一双委屈状的金色瞳孔,银发披散,身材高大结实,穿着来时的一身长袍,不是乾坤又是那个。
少年被吼了一顿,感觉自己委屈的不行,黏黏糊糊的凑上去把自己的下颌抵在神色舒缓下来的女子头上,被她笑着抚了抚:“乾坤,你不是与年公子在一起吗。”
听得容钱这样一说,高她一头的少年立刻悄悄红了耳廓,眼中有些金色暗流闪过,换在容钱腰间的手紧了紧,清亮的少年音略带了些沙哑:“我先行告退,来寻钱钱了。”
等等,来寻她?那齐音呢?
容钱顿时有些急促的问道:“你可知齐公子在何处,与他见到了吗?”
贴在乾坤背上的手都紧了紧。
听到他嘴里说出那个令人憎恶又充满疑团的人名,乾坤几乎瞬间就变了脸色,冷峻非常,寒声道:“齐公子有事前去处理,”
话音落了,又有些委屈:“咱们不过刚刚与齐公子分开,钱钱缘何又提到他。”分明容钱是他第一个得到的,谁要是想抢---便是拼了命也要护在掌心。
她们竟然刚刚分开了?乾坤全然不知道刚刚她们那边发生了什么,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容钱被这一连串的一团给弄混了头脑,全然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处于什么情况。
她抬头,镇定问道:“咱们现在还是在混沌天罗中吗?为何这下边不是蹴鞠比赛而是斗兽场。”
乾坤抬眼朝下边看了看,眉间带着些许疑惑,迟疑道:“钱钱可是发生了什么?蹴鞠大赛已然在昨天结束,混沌天罗中又临时加了个赛场,咱们受邀在列,你说感兴趣才留下来看看的。”
说完,他自容钱头上离开,两手握在容钱手臂上,仔细的瞧了瞧爱哦容钱的脸,对方一脸震惊,好像完全不知这回事一样。
容钱也确确实实不知道,怎的忽然好像是空转了一样直接压缩了三天时间过渡到比赛之后了?
那如果现在是真实的世界,又该怎么解释她刚刚从床上---对!这里还是个问题。
她盯着乾坤快速问道:“你可知我刚刚睡了多久?”
语调甚至是有些仓皇的,乾坤不知所然,只紧了紧手臂一希求能让她安稳一点:“不过半个时辰,现下乃是申时左右。”
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根本不可能是昏迷,而且看乾坤镇定的姿态也不像是刚刚把她从哪里救出来的样子。
容钱有些头疼的按了按额角,身前的少年立刻担心的低下头,一双金瞳中满是担忧,大掌移到她头上轻轻按压,嗓音低沉轻缓:“钱钱可是睡得不舒服。”
“无事---”
她须得冷静冷静。
容钱默然答道,坐到一边的木椅上,从中间的小几茶壶中倒了一杯茶水,两手紧握,透过杯璧传来的温热感叫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细白的拇指摩挲着茶杯的脉络,容钱低垂的眼眸,略有些心不在焉的将视线定在下方,那与怪兽缠斗的人似乎到了极限,被巨兽尖锐的爪尖刺穿了肩膀,狠狠朝空中一甩,却又像是砸到了什么东西一样被甩回了地面,一时没了声响。
容钱对于这类暴力血腥的东西一向是不支持也不反抗,毕竟是别人自愿的东西,都是签了
生死契的不要命的人,因果在当事人两方,在这个看中因缘的世界史轮不到别人来插手的,除非那人极其重要,重要到能够令施救者承担违逆天命带来后果,接下因果轮回。
这法器在爻千矢手中,魔修本就桀骜不驯肆意妄为,爻千矢更是其中翘楚,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什么事情都能办出来,并且擅长伪装。
虽说当年大战的确是没有打起来,可他也绝对称不上是善人,有此场子,说起来倒是合乎情理。
容钱低垂眼睫,乾坤安静的站在她背后,半低下身子给她捏肩揉额,乖巧贴心,叫她一时迷惘的思绪稍稍沉淀下来。
眼角一闪,那倒在血泊中致命伤满满的男人竟然还活着,蜷在一起的五指轻动,随后紧握成拳,似乎有了全身的力气支撑在地,坐起身来另一手豪迈的拭去了嘴边的血液,强弩之末,嗜血英雄。
周边瞬间响起暴烈的呼喊声。
“干啊!弄死那个怪物!!”
“加注!我要加注!”
随着观众的怒喊声,隔空扶在最前端的光板上的数额急速增加,慢慢到了一个天文数字,容钱心下微动,定睛朝那人望去。
‘啪---’
手中茶杯掉落在地,温热的水流流散在各个角落,华服女子素手轻颤,一双眼中是惊惧和不可置信。
那场中之人---竟然是他!
第58章
混沌空间,被血污染红了白袍的男人伏在地上,无数利刃自四面八方而现,急速飞向他身上,嘶吼着抓住他脚腕的无脸人仰天喑哑大笑,身体被刺穿也毫不畏惧。
“哈哈哈哈---齐音,当年那血海深仇,是时候你来偿还了,你伪装又有什么用呢?是不是怕我族万千怨灵来找你算账!桀桀---”
粗哑难听的嗓音戛然而止,好像被什么惊到了一样,掌心狠狠用力。
而被他掐住的男人,却在刀山剑雨中缓缓坐起身来,嘴角含笑,面如春风,忽略去他那满身鲜血和还在刺穿他身体的利刃,完全就是那个翩翩公子的模样。
齐音扯了扯嘴角,左腿盘起,手肘抵在上边,白皙有力的指节摩挲着下颌,眸光低垂,含着一些戏谑之意,云淡自如的哪里有一丝恐惧的样子。
周身雄浑的灵力逐渐膨胀转动。
他看向如同丧家之犬的无脸男,唇角轻动:“哪里来的蛆虫,不过有一点力量便自以为是,想当年爷爷灭尽妖族之时你还尚且苟且偷生呢。”
“不可能!你怎么还能使用灵力!你竟然骗她!”那无脸男脸上的一条细缝惊惧的长大,随即愤恨不平嚎叫道,空间似乎感知到一丝压力,再次开始扭曲变动。
“嘘---”
男人眉眼低垂,长指竖在唇边,声音却寒冷似剑:“别提到她的名字。”
那人却像是疯魔了一般拖着满身血污的身子向前爬去,狠狠贴在齐音腿上,牙根紧咬想是想要把他吃了一般:“好!好!好!”
他连道三声,喉间涌出一大口鲜血,像是碎花一般绽放在齐音雪白的长袍上,为其更增添了一丝血性。
“今日我就是与你同归于尽,也绝对不叫你活着离开!”
他狰狞嚎叫道,声音满是破碎之感,这具□□在利剑攻击之下全然不能再多支持一些时间。
齐音的眼中似乎有些怜悯,背后长剑嗡嗡作响,似乎感知到了主人的杀意,骤然出鞘,华光湛现,照亮了狭小的空间,周身华白的长剑急速旋转,最后钉在墙壁一角,瞬间空间停止了扭曲,连带着剑雨也停下。
那无脸男呆立当场,两手战战,呢喃:“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你在神器中还能使用灵力,这不可能!!!”
“啧,刺耳至极。”
齐音轻声道,缓缓自地面上起身,满身血污瞬间消散,重新变回一套整齐的白袍,全无狼狈之感。
他略带嫌弃的看了眼卧在脚下的人,那人仍在不可置信的低喃,手臂抱着头浑身颤抖,剧烈大喊:“不可能!!他明明告诉绝对不可能,他明明告诉我你会死在这里!!!”
话音刚落,一道白色剑光骤然出现,直直穿透了他的身体,剑身隐隐含着些光晕,符咒隐现,乃是祥瑞之咒,普天之下刻此文之剑只有一把。
无脸男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被仙力加持的身体还勉强能撑过一秒,他狠狠握住剑身,最后大笑几声,片刻便回归尘土。
齐音神色淡漠,心念微动,长剑便归于鞘内,他嗤笑一声,整个空间便开始坍塌,露出外界真实的景象来。
他像是不经意一样瞥过空间一角,嗤笑道:“不过尔尔,真身尚且不敢显露出来,挑个小兵前来试水,这位前辈---当真是有些丢人啊---”
整个空间轰然崩塌,一切消散于虚无,一身着洁净白衣的公子凭空现与华座之上,正是原来他与容钱所在房间,周边传来小辈和看客的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