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在帮你而已。”
“帮我？”静灵冷呵一声，“魂殿殿主想开玩笑，也麻烦有个限度！”
“你现在这样，一点都不可爱。”
静灵眼神沉了下来，“难不成你以前认识我？”
丹殊身形一晃，眨眼又到了静灵身边，俯身凑在她耳畔，“不光认识，你曾经许诺于我，要嫁与我为妻，生生世世在一起。”
“无稽之谈！”
静灵面上浮起怒容，倏地伸手，从他腰侧猛地抽出软剑，抬手朝他头顶劈下！
丹殊不急不缓，抬手轻轻一握，便捉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往回一拉，便将她锁在怀中。
“常言道，打是亲骂是爱，但是我不喜欢你这样对我，”他另一只手抬起，捏着静灵下巴，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快点回来吧，等了那么久，我的耐心快要耗尽了。”
他说的话，静灵一个字都听不懂。
用力挣扎了一下，但他看着身形瘦削，力气却是出奇的大，无论她如何使劲，这男人就像是个铁牢，无法撼动半分。
“虽然我有很多种方法将你强行留在身边，但是我不愿勉强你，终有一日，我要你心甘情愿前来找我。”
身上力道蓦地一松，丹殊不见了身影。
静灵活动了一下被他捏痛的手腕，回想着他方才说的话，眉心高高拢起。
听他语气，先前他们确实是认识的，但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还许诺嫁与他为妻？
简直荒诞！
静灵深吸了口气，压下烦躁的情绪，以免再次出现方才那种情况。
抬脚要走，忽然见前面一片瓦上有几滴嫣红的鲜血，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摸出个瓷瓶，采了血装好，双臂一展，朝着县衙掠去。
蒋芜，她必须要见一面。
虽然还是先前的县衙，但是比之前戒备更加森严，守卫个个眉眼犀利，警惕四周，并非先前那般乌合之众。
静灵抬手敲晕一人，跃过高墙，径直朝亮着灯的方向走去。
才走出几步，就嗅到一股淡淡馨香，她双眉一皱，连忙屏住呼吸，从怀中摸索出一瓶香粉，手指沾了，涂抹在鼻翼两侧，继而大步向前。
罗珊娜不在，只有蒋芜一人。
静灵抬手叩门，听到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便推门而入。
“又是你，”蒋芜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在纸上写着什么。
“是我。”静灵抬脚朝他走近。
“外面有罗圣女布下的香阵，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我是不是该称赞一声，驭兽族人果然不同凡响？”
静灵眸光一黯，抬眼重新看他，“我没想到，就算是你，也对驭兽族带有偏见。”
“并非偏见，”蒋芜停下手中动作，望向她，“不如说是羡慕，羡慕你们与生俱来的能力，我若有这等能力，定要为苍生百姓多做些事，而现在，我的能力尚微，所作所为，都有限。”
静灵眉头一挑，“所作所为都有限，所以……投靠魂殿？”
“魂殿？”蒋芜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
“罗珊娜是魂殿的人，魂殿残杀百姓，无恶不作，前段时间被屠村的事，就是他们做的，而你，竟然与这样的人为伍。”
蒋芜双手合十，支着下巴看她。
“为伍？我想你用合作二字比较合适，乱世之中，抱团生存，合作是基本，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即便这样的合作会毁灭你，毁灭其他人？”
蒋芜瞳孔微缩，神色凝重，“我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
“不会？你拿什么保证？”
“他们现在是我的民，我的百姓，我用项上人头保证，最起码，不会像某些所谓战神，所谓皇帝一样出卖、鱼肉我的百姓！”
静灵心中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许多话梗在喉头，此刻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反驳他。
那些事，确实是他们的疏忽。
“与其在这里担心我跟百姓的境地，不如回去好好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静灵猛地抬头看向他。
“明日会发生什么，想必不会瞒过你的耳朵，回去想想对策吧，她不会放过你的。”
静灵喉头滚了滚，看向他道了声谢。
“不必谢，”他撩起眼皮看了静灵最后一眼，“算是那段时日，你跟那个人给我们送粮的回报，日后，咱们便算两清了。”
静灵转身，离了县衙。
天色黑暗，寒风依旧呼啸着，刺骨的凉意直往她衣领里灌。
她仰头望着天，长叹一声，呵出一口白雾。
春天，到底什么时候会来啊？
第637章 驭兽族的不算人
次日，洪亮的钟声将静灵唤醒。
一声接一声，源源不断，让人心中顿感不安。
除却红月，宫信等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至于李珺焱，此刻还在前线收集匈奴人情报未归。
静灵翻身下床，依旧一身白裙，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将一头乌发简单盘起。
铜镜中，她眼圈周围有淡淡的青色，下巴削尖，整个人又清瘦了几圈。
她深吸了口气，抬手拍了拍面颊，让整个人看起来不那么无精打采，起身出了门。
“小姐，外面忽然来了很多衙役，让所有人去衙门口集合。”
“嗯，我知道。”静灵淡淡道，“让大家准备一下，随我前去。”
“是。”
红月从一旁快步走来，两眼担忧的望着她。
“灵儿，还是我去吧，今日你留在宅院好好休息，再这么下去，身体要垮了。”
静灵浅浅一笑，“若是没看到正主来，罗珊娜是不会放过你的，无妨，还是我去，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红月眼里还有担忧，闻言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只是……怕罗珊娜到时候又有新招数。”
“见招拆招，”静灵浅吸一口气，“我们走吧，该来的躲不掉。”
红月点头，随行身侧，除却老人跟小孩，其余族人也跟着一起去了。
县衙门口，聚满了人。
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罗珊娜跟蒋芜则站在高台上，一眼就能看到。
瞧着前方一抹白影带着众人款款而来，罗珊娜嘴角缓缓勾起，往蒋芜身边靠了靠。
“昨夜，她来过吧。”
蒋芜心下咯噔一声，面上仍然云淡风轻，“你既然知道她来了，为何不出来？怕？”
“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她如今是万众敬仰的圣女，而同为圣女，尹静灵在这城中，不，在这世上，享有的是什么待遇？
完全跟她天差地别。
更何况，她现在还有魂殿撑腰，有什么好怕的？
静灵带着众人由远而至，有些人认出了她，低声说了句“这些人是驭兽族的”，人群便立马分散开来，将静灵等人孤立出来，口中还低声喃喃着什么。
狗子跟小花瞧见静灵，眼前一亮，“是大姐姐！”
说着就要出去抱静灵，但却被身后一个妇人拽紧，小花不听话，还被那妇人用力掐了一把。
对于这些情况，静灵早已见怪不怪，但是身后族人一个个眉眼蹙起，心中难免有些难受。
“见过新任县令，不知今日召集众人，有何要事？”
罗珊娜心中冷笑，分明都知道了，还在这儿明知故问什么？
她面带微笑的上前一步，“如今华夏战乱，又有匈奴在旁虎视眈眈，君王自顾不暇，我们唯有自救，现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要想都活下去，唯有一点，重新分配房屋财产。”
静灵淡淡瞥了她一眼，“我记得我方才分明问的是县令大人，你是新任县令吗？”
罗珊娜面色微变，心下冷哼一声，面上仍然装着和善。
“抱歉，是我多嘴了，不过以上，确实是县令大人的意思。”
“县令大人，不知是如何个重新分配法？”
蒋芜终于开了口，“所有人，房屋不动，财产不动，粮食交于我，每天每人定量分配。”
罗珊娜不敢置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倏地回头看向蒋芜，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你在说什么？这跟开始说的完全不一样！”
蒋芜扫了她一眼，面上没有任何变化。
这乱世之中，金银财宝统统无用，粮食才是最要紧的。
静灵眉梢微微上挑，看来蒋芜是昨日听进去了她说的话，有蒋芜在中间权衡，驭兽族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
但是静灵想错了。
即便蒋芜公平正直，但不是时刻都能顾及到他们。
次日，所有人将粮食上缴之后，来县衙领定量饭食。
“家中五口人，大人一勺米，小孩半勺，就这么多，拿走吧，明日再来。”
衙役排成一列，给前来领米的人分发称量，还算公正和谐。
很快，一个古铜色肌肤的魁梧汉子走上前来，撑开带来的麻袋。
“一家四口，麻烦了。”
那衙役上下打量了汉子一眼，舀米的手停了下来。
“驭兽族的？”
奇达回道，“是。”
那衙役哦了一声，嘴角勾起一丝讥诮，抬手舀米，“好了，下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