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头土脸的裴卓仰头长叹,第一百次地哀嚎,“大佬,你怎么还不来看我?”
暗处的千玥面带疑惑,不解地问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扶尤开心地笑起来,“我封了他们的灵力呀,白天给够干活的力气,晚上才解开禁制继续修炼。这样一来,才能加快灵田开垦的速度嘛。”
“这个我理解。”千玥顿了顿,继而问道,“可他们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土黄色的灵田上,清一色的灰布短打,三人皆是头戴布巾。粗略一扫,布料实在是糙得厉害。
“哦,这是我亲手制作的门派弟子服。”扶尤得意地抬起下巴,兴致勃勃地问道,“怎么样,我手艺如何?”
千玥轻启朱唇,好半晌才出声道,“门派?”
“嗯嗯,我仔细考虑过了。”某蛇双眼放光,一股脑地说出自己的想法,“生花界想要发展,总是要传下道法的,开山建派很有必要。”
“嗯……你说的有道理。”千玥深感欣慰地赞赏道,“有你这样的帮手,我很高兴。”
“你高兴就好。”扶尤暗暗搓搓手,试探着问她,“你看我这么听话,是不是什么时候……能够……?”
千玥回过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贺媛的乾坤袋你收上来了吗?”
“啊——”话题转得太硬,扶尤一时反应不及,稍怔两息才回道,“收是收上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某人不自觉地眯起眼睛,语气中透出些危险的味道。
“额,也没什么。”蛇妖表情僵硬地掏出一只乾坤袋,“她的东西都在这里。”
千玥接过乾坤袋,迅速扫了一眼,俱是些实在的元晶丹药法宝,并无她先前猜测的那样东西。
难不成是被这蛇妖给私吞了?
想到这里,她目带探究地抬起头,“应该还有件洞天类的灵宝才是。”
天法能送侍妾一件洞天灵宝,自己定然也不会少的。
“没有洞天啊!”扶尤惊讶地瞪大眼,表情似乎十分意外。
这个反应倒让千玥不太确信起来,难道那玩意儿还在贺媛身上?
啧……早知道那日拐进来的时候就该搜身的,玩儿什么蓄养的游戏!
真是太久不当强盗,连手段都温柔起来了。
“那我去问贺媛。”
“哦。”某蛇依旧是一脸坦荡,毫无惧色,“其实我搜过她了,身上并无空间法则的气息。”
千玥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真的哦。”
她抿着唇,身形一闪出现在贺媛面前。
“大佬,你总算来了!”裴卓第一时间喊道,几乎是甩开手里的锄头,冲到她身边。
千玥敷衍地点点头,直接看向贺媛,“你的洞天呢?”
贺媛握紧锄头,僵着脸道,“我哪里来的洞天,纳天镯不是被你拿走了吗?”
“你接收了天法的全部身家,难道他会没有洞天留下?”
贺媛嗤笑一声,满脸不屑地说,“你还真以为天法是我一个人杀死的吗?散修盟中不知有多少人沾过他的血,没准是被谁悄悄拿走了。”
千玥眉头轻挑,神识毫不客气地扫过她全身。
女修苍白着脸,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竟然真的没有。”千玥收回神识,纳闷地嘟囔起来,眼神不由自主地移到扶尤身上。
“真的不是我!”某蛇用力摆手,怒证清白。
“哦,我是想问她的魅器去哪儿了?”
扶尤迅速翻出一件破烂递过去,“在这里。”
“怎么被你玩成这副样子了?”千玥嫌弃地扫了一眼。
“谁让她天天出现在我房间门口的。”扶尤无辜地回了一句。
“算了。”
既然找不到洞天的下落,也只能就此作罢,横竖贺媛的性命是归扶尤处置的,而且自己也早已拥有纳天镯了。
“大佬,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一旁的裴卓呆立半天,伤心地喊道。
千玥转过头,想了想道,“你辛苦了。”
“……”
“好啦,又没有缺胳膊短腿,扶尤不知道你是自己人嘛,以后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千玥哈哈一笑,带着他往前院走去。
至于血娘娘和贺媛则被留在灵田上,继续苦力。
扶尤嘟着嘴站在灵田边,自顾自地说完没有说的话,“你看我这么乖,是不是什么时候能够放我出去啊,这里人好少。”
二人回到前院,在敞开的茶室里坐下。
千玥稍稍同裴卓说了一下这些年的经历,又了解到万妖界的情况。
得知如今人族和妖族的势力有很大的变动,尤其以眉氏和江氏两族崛起,势力十分庞大。
而张稚兮和她的元翎师兄已经结为道侣,乃是眉氏一族的门客,日子过得比明珠界中惬意许多。
“对了,一毛和花姐呢?”千玥忽然想起自己的两只灵宠,好奇问道,“它们可好?”
“它们俩解除契约后便是妖族了,虽然同人修相处过百年,到底抵不过妖道为尊的诱惑,如今是猫族之下的一员。”
“嗯。”千玥淡淡地点头,当初放它们离开便算到了这番局面,故而也没有什么值得感叹的。
二人回顾往昔,谈了许久的话。
千玥告诉他自己接下来的打算,等到穿过外面那片混乱的空间后,便要前往西沧寻找沉海木。
聊到兴起,她大口灌了半杯灵茶,歪着头道,“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第五百一十四章 钟尧垂危
“啊!”千玥忽然一拍桌面,将茶杯盖在托盘上,站起身道,“去看看二世祖,他清醒过来没有?”
裴卓跟着起身,“那我也去。”
二人也没有询问扶尤,大概一扫就了解到钟尧的位置。
隔着门窗上的禁制,千玥轻易穿透进神识,瞧见榻上那位面色乌青的男修时猛地一惊,“哎哟喂,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她赶紧破开蛇王的禁制,推门走了进去。
也许是鬼宠失控的反噬太过严重,这会儿钟尧躺在榻上,竟像是死透了一般。
千玥不安地舔了舔嘴角,若是这家伙死在她这里,整个钟家还不得跟她没完没了?
“你不是医修吗?”她回过神,立刻不讲道理地责怪起来,“为什么不给他扎两针?”
“我也得有机会啊!”裴卓委屈地喊道。
“这个死扶尤,我看他是皮痒了!”千玥没好气地骂了两句,催促道,“赶紧给他看看,要是人死了,你就等着和我一起被追杀吧。”
裴卓脸一青,有气无力地说,“哦。”
千玥重新布下禁制,皱着眉头观看裴卓行针布阵。担忧之余,顺便偷学了一下行针的规律,发现还是直接钻研法则更加稳妥。
半个时辰后,裴卓收回特制的银针,抹了一把冷汗说,“行了。”
“救活了?”
“只是暂时稳定住他的伤势。”裴卓面色深沉地说着,“他应当是旧伤未愈便强行驱使鬼宠作战,导致经脉神府皆被鬼气所侵,能强撑到今日已是难得。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每日都要替他行针疏散鬼气,但要完全恢复怕是得花个三五年时间。”
“这么棘手?”千玥诧异地扫向榻上之人,往日盛气凌人的表情消失不见,竟然罕见地露出几分脆弱来。
明明是心狠手辣的人物,作何为了救一笼子陌生人那么拼命,难道兄妹情谊真有如此深厚么?
可在她窥见的往事中,钟尧一而再地被族人陷害,实在不像是重视亲情的样子。
啧……眼下可怜兮兮地躺在这里,倒令她心情有几分复杂。
复杂之下,她决定去找扶尤好好“谈了谈”。
“哎哟!”某蛇挂在树上,青色蛇鳞脱落几片,肉身更是一块青一块红,哭唧唧地喊道,“为什么要打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伤得有多重你会不清楚?”千玥冷笑着骂道,“我看你是记恨他不是你的玩具,才会任他伤势复发,自生自灭!”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又不是医修。”小青蛇委屈地嚷嚷,“况且我们蛇族受伤都是靠睡觉,哪有要扎针的习惯,我是无辜的。”
林间又响起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回荡在方圆五里久久不息。
前院茶室里,裴卓愉悦地嘬了一口热汤,“嗯,真香。”
鉴于钟尧伤势太重,千玥也不打算急着钻出那片空间,免得自己不在,扶尤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于是,她干脆在生花界中住下,闭关钻研起雷电法则来。
前往西沧的路上必然会遇到无数危机,雷电法则是她最强的作战手段,能够领悟多少便多了几分保证。
茫茫虚空之中,女子孤身望着天际紫雷一道道落下,翻涌的劫云和雷鸣不一的声响是这数十年来唯一的风景。
忽然有一日,她翻出赤色玉笛,和着雷音轻奏起来。
无形的规则之力随着笛音一点点充斥开来,初时如幼兽般肆无忌惮不受控制,渐渐安分下来竟能随着心念游走、压制、攻击。
待她终于完全掌控住这股力量后,笛音一转,闷雷声越发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