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死是活不重要,就算没办法留在这个世界,也能在别的世界继续活,可楚师弟不一样,如果他被封崭炼化就等于彻底消失,再无轮回转世或重生的可能。
“楚师弟你听我说,我死后,你可以像我师父般,用我的一缕残魂重塑身躯。但你若是被炼化,我没办法让你重生……所以没关系的,就让我去死,你好好活着……”
她攥紧他的手,拼尽全部力气把话说完。
“……”
楚阙宁盯着她的手,白皙的手指上全是血,因承受着巨大的痛楚,所以不自觉用力攥着他。
她一定很疼,不然不会用这么大的力气攥着他,手背上的关节用力到发白,指甲也刺着他的掌心。
被指甲刺着的掌心微微泛疼,但更疼的是心窝,似被无形的手大力拉扯撕裂,痛到呼气吸气都困难。
“楚师弟……”
虞欢实在是太疼了,疼到想一死来解脱,便将恳求的目光投向楚阙宁。
“我不相信他。”
楚阙宁反握住她的手,宁肯为她疗伤也不肯将她交出去给封崭。
封崭猜到楚阙宁的选择,冷冷一笑,决定不再等待,直接上前抢人。
楚阙宁自然是反抗的,有缚怨重剑助攻,倒也能和封崭打个平手,可不知怎地,缚怨重剑突然脱手飞出落到封崭手里,作为魔剑原本的主人,他占着躯壳驾驭起来要比他轻松多了。
没了缚怨重剑,光靠一颗不成熟的魔种,楚阙宁不是封崭的对手,很快被掐住脖子提到半空中。
“楚师弟!”
虞欢趴在地上,她很想爬起来去救楚阙宁,但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顺利爬起,先前同酆梓月对打半天,后又消耗大量灵力对付妖邪,此时的她已是强弩之末,就算站起来了,也不可能从封崭手中救下楚阙宁。
而操控魔气这件事,封崭显然比楚阙宁熟练多了,只见他缓缓抬起手,修长手指轻动,便有几股魔气如蛇一般吐着信子朝楚阙宁身上游过去,“轰”的一声,魔气化作熊熊大火点燃了他的身体。
“楚师弟!”
虞欢大喊出声,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她看着被魔火燃烧的楚阙宁,不敢置信地摇着头,再两手扒在地上往前爬。
不应该的,楚师弟是男主角,他不该死,他怎么能死呢?
她惊慌失措的在心里询问系统,可对面一片死寂没有回应。
跃动的火苗中,楚阙宁缓缓扭头看虞欢,其实刚才他就想好了,哪怕被炼化彻底消失,他也心甘情愿。
“留她一缕魂魄转世。”
他抬手握住封崭的手,少顷回过头来,不再看虞欢,怕自己多看一眼会后悔去死。
“……”
封崭的眼眸中有黑红色火焰在摇曳,他抿着嘴没说话,看着楚阙宁的躯壳被焚化,然后是已抽枝长叶的魔种也被焚化成灰,最终只剩一团幽蓝色萤火在他掌心盘旋翩飞。
“呵……若我言而无信呢……”
他语带讥讽地低声,说出的话也是楚阙宁曾说过的,同一个元神一分为二,相像之处数不胜数。
“嗖——”
一道青蓝色光芒裹挟着雪花扑了过来,雪花拉长化作冰刃刺向封崭,趁其挥袖抵挡之际,青蓝色光芒卷了他掌心的幽蓝色萤火飞离。
是霜月卷走了楚阙宁的元神护着。
虞欢没有时间了,系统打算强制执行女配身死的剧情。
她还趴在雪地上,那一团代表着楚阙宁元神的幽蓝色萤火悬在她身边,泪珠滚落到嘴里,味道咸咸的,她和着血沫一并咽下,手指颤抖着朝萤火伸过去。
“楚师弟,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
“我也答应你……”
“……会再见的……”
同样的四个字,千年前设下天罡罗刹阵前,她和楚魇说过,那是因为他们的确会在千年后再见,然现在,说出一样的四个字后,她却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相见。
就算是一个谎言罢,骗他,又或是骗她自己……
眼角余光看到魔气飞过来,是封崭动手了。
身体冷不防腾空而起,虞欢看向封崭,嘴唇动了动:“师父……对不起……”
她突然明白他为何执着复活琼欢了,因为同她一起经历过千年前剧情的人,只有楚师弟,没有封崭,他心里喜欢的人并不是她,而是真正的、被她取代了的琼欢。
遗憾的是……她死后琼欢也不能复活……
对不起。
意识渐渐抽离,脑中出现一个机械音。
[系统:经查,本次穿书的两个任务宿主都圆满完成,在委托人作者将大结局上传后,本公司将断开宿主与书中世界的连接。]
任务一:阻止楚阙宁黑化。
任务二:阻止楚阙宁变弯。
???
楚师弟在书里明明黑化了,系统怎么还说她圆满完成任务?
虞欢甚是不解地在黑暗虚空中询问系统,结果系统说糊比作者会在大结局里圆回来。
怎么圆?可以让她看看么?
[系统:允许。]
随着机械音落下,黑暗虚空中出现一副画面。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封崭在画面中大吼,他刚杀了虞欢,然后想把在天罡罗刹阵上收集的元神碎片同她的元神炼化在一起,但奇怪的一幕出现了,所有元神炼化到一起后很快又变成一片片碎片散开。
每一片碎片都幻化成虞欢的模样,对着他喊师父,那么多个幻象,没有一个是琼欢,此情此景意味着从天罡罗刹阵上收集到的元神碎片根本不是琼欢的,所有碎片都属于虞欢。
“为什么!为什么啊——”
“我的欢儿在哪里?”
“欢儿——欢儿你在哪?”
封崭彻底崩溃了,他脑中混乱不堪,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更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现问题了。
为何天罡罗刹阵的元神碎片是虞欢的,难道她真的是琼欢?可她为何不爱他?还是说她爱的从始至终都是变好后的他……也就是楚阙宁?
心神不宁,最是脆弱。
百里长暵从天而降,趁封崭不备,用他师父教的法子将楚阙宁的元神打入其体内。
重回躯壳后,楚阙宁同封崭斗争许久,最终将身体的掌控权夺了过来,将封崭的意识暂时压制住。
“师姐……”
虞欢的元神碎片消散在漫天飞雪中,再也寻不回来了。
楚阙宁“扑通”一声跪在雪地上,他低着头久久不语,百里长暵不会安慰人,便没有说话。
“我要……”
“言而无信了……”
他喃喃说着,反手握住缚怨重剑欲自尽。
千钧一发之际,百里长暵出手阻止了楚阙宁,紧接着,夜珩和凤夭夭落了下来。
夜珩二话不说便要杀楚阙宁,百里长暵再次阻止。
百里长暵道:“杀他不如利用他逆天改命。”
“此言何意?”夜珩恨恨瞪着楚阙宁,要不是百里长暵拦着,他一定将他碎尸万段割肉剜骨!
“朔回空元。”
凤凰族纯种血脉才能开启的一种时空阵法,可使现在的时空元层逆流而上与过去的时空元层短暂相连,如此,他们便能通过阵法回到鲛族被屠那日,救下那些无辜惨死的鲛人。
不必多说也知道为何要开启朔回空元,凤夭夭蹙眉道:“可开启此阵法极为凶险,稍有不慎,开启者便会身死魂灭,你们鲛族同我们灵鸟族是死敌,我阿娘怎可能冒着性命之危帮你们……”
百里长暵淡淡道:“不必惊动国主,殿下不也是凤凰吗?”
用朔回空元救鲛族这个方法,是他师父霓扶云所授。
昨日,毫无预兆的,闭关几百年的师父突然出关了,随后立刻召见他说了几件事,其中一件便是说服灵鸟族帝姬开启朔回空元阵法,此举一是为拯救被屠杀的鲛族,二是要他助楚阙宁除掉魔性。
“我灵力修为都不够啊……”
阵法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开启的。
凤夭夭为难地看向夜珩,后者也在看她,四目相对,他突然一撩衣摆朝她跪下。
“喂!你干什么呀!”
凤夭夭慌了,忙伸手想拉夜珩起来。
夜珩向来高傲,从未对谁低声下气过,对凤夭夭亦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轻蔑不屑,没想到此刻却对她跪下了。
“你!你起来啊,有话起来说!”
凤夭夭也没想到夜珩会对自个儿下跪,见他如此,她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反而莫名心疼……
“殿下!”夜珩恭敬无比地叫了一声,接着脑门砸地“哐哐哐”磕了三个响头,哑声道:“只要殿下愿意开启阵法,我夜珩可将所有灵力和修为都传给殿下!”
百里长暵接过话道:“楚阙宁一人便能助殿下开启阵法,只是不知殿下可愿冒着危险……”
凤夭夭:“……”
夜珩在她面前跪着,额头都磕红了,她在想自己若是不答应,这个讨厌鬼是不是会恨她一辈子,又或是在这跪到天荒地老,再把脑门磕出个洞来……
“唉……”
真是讨厌,怎地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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