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是楚魇入焕生池后洗涤出的心善一面,之后本该以一个好人的新身份在世间生活,但因他将魔性一面依附的半个元神藏到别处,后来魔性重回体内,他的元神便分化成好坏两个极端。
他,楚阙宁,是好的那一面,而封崭,便是坏的那一面。
千年前,师姐化作的琼欢执意要献祭天罡罗刹阵,他和封崭都不同意,后封崭魔性大发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他过于极端疯狂,为了得到师姐,竟做出杀了她后再重塑她这等荒唐事来。
楚阙宁当时想阻止,谁知封崭竟不惜以失去一半元神和修为大减为代价,将他硬生生从身体中抽离。因此,关于千年前的记忆,他停留在被抽出身体时的那一刻,之后发生什么,自己为何会变成龙族的魔种,此事恐怕得问当初将他放入阿娘腹中的霓扶云才知道。
如此有些事情便能想通了,比如前世为何杀了封崭后没多久,他便莫名其妙暴毙,那是因为封崭和他是同一个元神,一半死了,另一半当然也活不了多久。
前尘往事阴差阳错唏嘘甚多,一时半会说道不清,当下最重要的,是让封崭别再疯魔下去。
师姐就是琼欢,他爱了她两辈子,不可能会认错!
“她不是!住口!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被焕生池洗涤出的废物罢了,也敢置喙我?”
封崭不会相信虞欢就是琼欢的,因为在他经历过的剧情里,千年前和他在一起的人确实是琼欢,而不是秘境中和楚阙宁一起穿越回去重新经历剧情的虞欢。
那部分剧情,在小说中是作者事后补全的,原来的小说里没有那一段的详细经过,琼欢和虞欢的性格大不相同,封崭不相信也情有可原。
简而言之,元神一分为二,一半保留了魔性和记忆,是封崭,另一半没有魔性只有人性,是楚阙宁。
虞欢怕是早就忘了,在她穿书过来前,她现在所占据的躯壳里原本有另一缕残魂,那便是真正的琼欢。
封崭所爱,为原本的琼欢,若虞欢没有穿书取代,他和琼欢确实有可能修成正果。但虞欢穿书后取代了琼欢这个角色,就变成第一回 穿书、第二回穿书、千年前,这三个世界里,同她相互喜欢虐恋情深的人是楚阙宁,与封崭没有任何关系。
可封崭不会知道,当虞欢取代琼欢时,琼欢便在这个世界消失了,就算他手里收集到了千年前融在天罡罗刹阵内的元神碎片,琼欢也不可能复活和出现。
“玉阙洞、焕生池、凤都小镇……师父……不,也许我该唤你楚魇,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些,我就是琼欢啊,难道你忘了吗?”
虞欢是真不解封崭为何不相信她就是千年前的琼欢,哪怕她把两人之间曾发生过的一些事说了一遍,他依旧坚持要杀了她复活琼欢。
“师姐……”
楚阙宁忽而想到虞欢并不知元神一分为二之事,遂低低出声将他与封崭的关系道出。
“……”
虞欢听完好半天回不过神来,打死她都没想过楚师弟和师父会是同一个人,因为两人的性格实在是天差地别。
“那你们……会、会重新变成一个人吗?”
楚师弟和师父这种情况,是不是算双重人格?
楚阙宁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元神或许能重新相融变成完整的一个,但要他和封崭相融,恐怕彼此都不愿意。
虞欢纠结了,脑子里有点乱,少顷,她踮脚凑到楚阙宁耳边,红着脸呐呐问:“千年前与我……”
“是我,师姐。”楚阙宁飞快地接过话,抬手轻轻擦拭虞欢下巴处的血渍,深邃漆黑的眼眸装满了心疼,他俯首与她额头相抵,声音轻轻:“你是我的,从始至终都是,师姐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嗯……”
低沉的说话声让虞欢乱糟糟的心情缓解了不少,她受了伤又一直在流血,当下稍微一放松,身子便有些吃不消,疲软无力地靠在他怀中,眼皮耷拉着,很想睡一觉。
楚阙宁单手抱小孩般抱着她,另一只手覆到她后背渡了些灵气过去。
场面陷入僵局,情况对封崭来说更有利一些,楚阙宁不能杀他,他却可以对他二人下手。
虞欢忍着不适,强撑着抬起头,发白的双唇轻动,努力说服封崭相信她就是琼欢。
“师父,天罡罗刹阵不是谁都能布出来的,可我能,我真的是千年前的琼欢,你相信我好不好?”
封崭闻言冷笑几声,说道:“你说你是欢儿,那我且问你,你可愿一辈子与我在一起,听我的话,同我一起称霸三界做三界的至尊,将所有人的生死都掌握在手中。”
“好,我答应你,我都听你的,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虞欢为了哄他,未作多想便答应下来。
封崭一秒变脸,怒目圆睁目光阴冷,幽幽出声道:“以欢儿的性子,她不可能答应我那些,你不是我的欢儿,别再花言巧语了。”言罢,他停顿片刻又道:“看在你唤了我那么久师父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一命,只要楚阙宁自尽,我便会把心头血还给你,并另寻一副躯壳供你魂魄附身。”
虞欢:“……”
他这话根本不是说给她听的。
“好。”
身旁楚师弟答应的极快,封崭那些话是说给他听的。
那么,在糊比作者新上传的章节里,封崭黑化变成反派了么?
这叫什么事,诚然她不喜欢封崭,但也不想让他变成反派,最后落得个凄惨结局。
再想想,一定有法子能两全的。
便狠下心,暗暗挤压没有愈合的伤口,用疼痛刺激自己打起精神来。
虞欢倒抽几口冷气,疼得额头有薄汗浮出,顿一顿,从楚阙宁怀中下去,半倚半靠站着,抬眼看封崭,缓缓道:“你和楚师弟不是同一个元神么,楚师弟若死了,你也活不了。”
封崭似是早便猜到她要说什么,一脸漠然地回到:“你在望月峰那么多年果然什么都没学到,连炼魂术都不知道。”
emmm……
炼魂术,炼化魂魄?
炼化元神?
他的意思是楚师弟自尽后,他会将他那一半元神炼化,再与自个儿相融?
虞欢默默思忖着,楚阙宁附耳过来,低声解释了下何为炼魂术。
同她想的差不多,就是炼化元神再相融。
“师姐。”
眼下别无他法,能救虞欢的,只剩他自尽这一条路。
千年前为楚魇时,一死无所惧,千年后的今日,他亦无所惧。
他心中在乎的、害怕的,向来是她。
“不要听他的。”虞欢抬手拍拍楚阙宁的手背安抚,“我们动不了他,他也不能伤害我们……噗——”
腹中猝不及防一阵剧痛,话未说完便有大口鲜血涌上喉咙,吞咽不及便喷了出去。
虞欢痛到站立不稳,身子一软往地上瘫去,一刹那间,似有千万尖刺刺入腹部,而后如游蛇般在五脏六腑内爬走,所过之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咳咳!咳咳咳!”
她满头是汗,垂落的发丝被汗水打湿粘在脸上,身子因疼痛而蜷缩,按在腹部的手不停颤抖。
“师姐!”
楚阙宁慌了神,半抱着虞欢试图帮她减轻痛苦,但毫无作用。
虞欢闭紧嘴,不让鲜血喷太多出来,免得楚阙宁担心,可体内的痛楚实在太过强烈,铁锈味的血液更是不断涌上喉咙,嘴巴闭紧了,便从鼻子里流出,使她的模样看起来更加骇人。
“很疼是不是?”
“我也疼。”
封崭立在几步外,正是他对自己出手,虞欢才会备受折磨痛苦不堪。
什么心头血生死契的,实在是太坑了!
虞欢的嘴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
“师姐!”楚阙宁哪里见得她这副痛苦的模样,他转头对着封崭大喝:“住手!!!”
“总要有人疼,既然你不愿我们疼,那便你自己疼。”封崭阴邪一笑,不但不停手,还加强手上的法术,连他自己都开始吐血。
“啊——”
骨头好像被拆开,血肉亦被利刃分离,凌迟般的折磨和痛楚,令虞欢难以忍受,张嘴惨叫出声,身上流出的血和口中喷出的血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封崭!!”
楚阙宁眼眸猩红,本就没消的魔印更加漆黑,魔气眨眼间暴涨几倍。
“心疼她是不是?”封崭脸上写满了癫狂,他本就魔性未除,又因琼欢之事心有执念,当下的他,已然入魔,阴阴说着:“那你就去死啊!你死了,我就停手。”
“不要……”
虞欢拉住楚阙宁的手摇头。
系统已多次催促她尽快自我了断结束穿书之旅,她试着沟通想留下来,但系统没有答应,反复强调剧情得按照委托人作者上传的章节内容进行,虞欢这个女配角色必须死。
系统不是活人,软硬不吃,除非她在这时能联系上糊比作者,否则一切免谈。
糊比作者应该是默认她不想留下,所以才给她安排身死的结局。
虞欢和系统说了,希望它能帮她联系下作者,但在那之前,剧情还得继续。
“你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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