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越之裹了裹身上的大衣,用手电照了一下,这院子不大,有两间平方,都很破,是那种多少年没人居住的破,窗户上的玻璃甚至蒙上了厚厚的灰尘,有的还被打破了,用看不清字的旧报纸糊起来。
简越之犹豫着,小心翼翼地往其中一间走去,还没接近房门的时候,他就听到了极其微弱的哭声。
简越之的脚步一顿,仔细听了听,那哭声显得很恐惧,又很轻,好像不敢哭出声似的。简越之十分确定哭声是从另一间传来的,他咽了咽唾沫,猫着步过去。
“有、有人吗?”他小声问,等了一会儿没人回答,他的心慌了起来,尽管声音抖的不成样子,也还是- -强装镇定,大喊:“谁在里面?”
他的手摸进口袋,手指轻捻,捏了一叠厚厚的符纸攥在手心里,心里还念着不太流利的金刚经。如果他此刻的注意力没有太关注屋内,那他会发现,自己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汗。
大概是把一身的力气都转移到胆上,期间还特意用回想凉锦舟那句挖苦的方式来激起自己的勇敢,他一脚踹开了房门。
“砰”地一声,一股浓重的腥臭味弥漫在空气里。
简越之捏住鼻子,手电胡乱地扫了扫,正看见一个穿着印花小裙子的女孩,满身是伤地蹲在墙角,她的脸埋在怀里,像只小兔子般瑟瑟发抖。简越之攥紧了拳头,本想粗鲁地问她是什么人,却在听到她克制的呜咽声时,莫名不忍心了。
第10章 Chapter10
小女孩小心翼翼地呜咽着,身体缩成一团,印着红花的小裙子上面沾染了些许血迹,她穿了一双黑色的复古小皮鞋,长筒袜还用红色的丝线绣着一个“珺”字。
简越之蹲在她面前,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轻声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跑到这里的?”
女孩起初还很怕,缩了一下脑袋,可当听到他温和的像个大哥哥的声音,女孩慢慢抬起了埋在怀里的脸。她的头发不是很长,凌乱地披着,脸上有点婴儿肥,眼睛很大,勾起的小鼻子拖了一条鼻涕在脸上。
小女孩盯着他,仿佛是在审视他,又有点不敢相信。
简越之叹了口气,这孩子是人,他百分之百确定,因为刚才碰触到她的时候,他能感觉到体温。
只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简越之看了看她胳膊上的伤,觉得这里的气味实在太难闻,便再次挤出一个善意的笑,柔声问她:“哥哥带你出去好不好?你告诉哥哥你的家在哪里,哥哥送你回去。”
小女孩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她似乎对哥哥这个称呼有很激烈的反应,终于伸出手,放在了简越之的手心里。
简越之松了口气,继续问:“你还能走吗?需要哥哥抱你吗?”
小女孩想了想,动作僵硬地摇摇头。
简越之牵着她的手,见她伸出手指着外面,便随着她指的方向带她出了屋,两人竟然轻而易举地从那破院子的大门里脱了身。
夜晚的月光出奇的暗,乌云再次聚拢,缓缓地朝着月亮的方向逼近,整个街上透露着死气沉沉的氛围,那些破旧的房屋紧闭着门,仿佛墓地中并排而立的坟墓。
简越之一路谨慎,生怕会在某个他松懈下来的时候,凭空冒出什么东西来攻击他们。他只顾着早点走出这个鬼地方,却没发现,手掌中攥着的小手正渐渐的,以一种不易察觉的方式褪去了温度……
凉锦舟拉着被捆成蚕蛹的竹情下了楼,看到简越之在地上画好的符文,可他本人却不知去向了。她蹲下身,手指在地面上抹了一下,那被画得奇奇怪怪的符文就像是被点燃的烟火,猛地亮起了金光。
那金光很微弱,只短短停留了十几秒,便再次黯淡下去。
凉锦舟皱了下眉。
“大仙,人不是我杀的,我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吸/干了阳气,我本来是想找那个可恶的蚂蟥精!”成了半个蚕蛹的竹情像只虫子一样在地上蠕动着。
“别说了。”凉锦舟掌中发力,一阵红光极速划过,朝着竹情袭击过去,竹情吓得浑身一抖,低头闭上眼睛,然而那阵疼痛却没如预想般到来,反倒是身上一轻。
竹情睁开眼,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的束缚已经解了。她感激地看着已然背过身去的凉锦舟,“大仙……你这是?”
“戴罪立功。”凉锦舟说完,没等她多问,便一把将她扯到了身边,单手结印,在空气中打出一道缝隙。竹情瞪圆了那双鬼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凭空出现的空间裂缝,大脑一时没缓过来,就被凉锦舟强行拽了进去!
落地时,四周是阴森的墓地。
因为月光已经被乌云遮住了,这里比外面暗了很多,但依然能看清几棵光秃秃的树稀疏生长在各处,四周无人气,冰冷的墓碑排列整齐,上面刻着血红的大字——XX之墓。
往下是出生年月与死期。
“大仙,你要找什么?”竹情为鬼,在这样阴气充足的地界很是轻松自在,走夜路简直像逛街似的。
凉锦舟控制不了自己对这死气的反感,屏住呼吸,听她问话,才淡淡地说:“找人。”
“找人?”竹情似信非信,“这地方有人?”
凉锦舟也有些无奈,别说竹情不相信,就连她自己也不相信,简越之这个在外面装逼都能装出个“天师”称号的人,居然会被自己的符咒圈进去。
虽然多半是有什么东西动了手脚,但她一点也不介意把责任全算在简越之头上,毕竟……这世上恐怕也没几个捉鬼世家子弟,画出的符咒不但没对鬼起作用,反倒被鬼利用吧。
如果不是对母亲有过保证,她现在绝不会在这个恶心的地方。
“嘶——”
就在这时,凉锦舟所经过的一棵光秃秃的树上忽地探过一条蛇,那蛇拥有赤红色的眼睛,很亮,邪恶地与她对视着。凉锦舟扯开左边的嘴角,笑的有些渗人,就连竹情这只鬼看了都忍不住发毛。
凉锦舟默念了几句法咒,竹情凑近了听,没听出个所以然来,而后,等她念完,手指尖陡然凝成一团红光,直指向红眼蛇那双红的滴血般的眼睛,那蛇立刻被控制,听她吩咐般爬下了树,在草丛里蜿蜒爬行。
凉锦舟直接跟了上去,也不管还愣在当场的竹情,走了有一会儿,她才听到竹情飘过来问:“大仙,你的法术怎么都是些……”
“是些什么?”
竹情被她问的一顿,有些不好开口了。
怎么都是些道术……
竹情不敢问,但憋不住在心里奇怪,像他们这种靠着天地灵气修炼的精怪,根本用不着学习凡人那些法术。妖亦正亦邪,全凭一念,她相信大仙的正,但也没想到大仙随便出手却都是些凡人的东西。
很多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妖族不待,要跑到这吵闹危险城市中来?竹情曾是人,对这世界喜欢不起来,如今成了鬼,更是看不上人类那一套。
也许是做鬼做的太久了吧,忘记了为人时的快乐,只记得痛苦。
那条蛇爬了一会儿,突然像是察觉到了危险,不再往前走了。凉锦舟眯起眼睛,勉强能看清前方有一间小平房,她加快脚步往那边赶了过去。
房子不大,屋里没开灯,但能嗅到一丝微弱的人气。
凉锦舟愣怔了一下,连门都没来得及开就穿门而入,屋内熟悉的气息更浓了些,但实在太黑,她看不清,人在哪里。
竹情慢悠悠地朝着黑暗里走去,半晌,才在不知道什么位置对她说:“大仙,这有个男人,是你要找的人吗?”
“没错,你把他带出来。”凉锦舟摸瞎地返回了屋外,感应了一番,根本没找到关于脏东西的一点点痕迹。
竹情半天才拖着人从里面飘出来,把人重重地扔在地上,凉锦舟蹲下探了探他的鼻息,脸上的表情微松。幸好还有气,虽然被吸了大量阳气,还是有机会养回来的。
“这男人还挺帅。”竹情在一边欣赏地说。
听她这话,凉锦舟看了她一眼,她大概也觉得尴尬,闭上嘴不再吱声了。
凉锦舟渡了些灵力给简越之,等到他的气息稳了一些,她额头上已经出了些虚汗,然后在竹情渴求的目光下,再次把他交了出去。
回到姜家,抹去了他们在姜家留下的一切,这才回了家。
进门之前,凉锦舟特意往对门看了一眼,发现被她贴在门上的纸条已经不见了,一瞬间,心里似乎涌起某种连她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竹情像个保姆似的把简越之安顿在了客房里,还特意向她借了被褥,看着竹情把他当儿子照顾,凉锦舟关上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凉锦舟拿出纸和笔,快速地写了份近况报告,提及了来C城后所发生的事,细枝末节,她把写好的报告折成一只纸鹤,吹了口气在上面,那纸鹤立即犹如活物般煽动翅膀飞出了窗。
凉锦舟想起找到简越之时,他的模样,还有她所见到姜家儿子的尸体模样,他们都有着同样的特征,包括之前周鹤的死,她绝对能肯定这都是同一个东西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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