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什么?有了香她就回来了吗?”
高卓摇摇头:“不会,但我最起码可以有个念想,如今连个睹物思人的机会都没有。”
“什么香?”
“桃香。”高卓闭上眼睛,深深的嗅了一下,仿佛那香就萦绕在他的鼻尖。“很好闻,很好闻。”
“放手吧,你们不可能有好结果。”
“当然不可能有好结果。”高卓苦笑,“她根本就不喜欢我,我们之间连个坏结果都不可能有。”
“高公子。”远处有人快步走过来,转瞬间已至眼前,“庞家又出事了,你在这里可曾看到些什么?”
“又出狐妖了?”高卓侧目望去,“说起来上次胥公子并不在场,这件事九星府也已经接管,可胥公子为何如此上心?”
胥泽秋看到有别人在场,又见对方抱着一个婴儿,疑心四起:“不知这位兄台是哪里人?为何这么晚了还在这里?”
“我问你话呢?”高卓挡在胥泽秋面前,“这是我朋友,一起谈心的。”
胥泽秋见高卓有几分醉意,也不多计较:“亦琴巡逻的时候,听到庞府家有动静,后发现府上有一名妾侍疯了,口中还说着狐妖回来要找她复仇,庞家的少爷也晕倒屋里,受了伤至今昏迷不醒。”
文宁听着这些就像再听一件不相干的事,笑容一如往日般玩世不恭。
“历师父说狐妖连同孽种已经被他斩于剑下,怎么还会回来?该不会是他们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吓得失心疯了吧?”
高卓对于九星府的历师父是绝对的相信,所以在他心中:狐妖是绝对不可能回来的。
“据亦琴讲:庞家现在已经乱作一团,我因闲来无事就想着去看看。恰好又在此地遇到高公子,高公子又是九星府的人,便想着邀请您一同前去。”胥泽秋依旧很是从容,从他面上看不出一点焦急的样子。
“是吗?左右无事,就去吧。”高卓虽不待见胥泽秋,但龙城的安危他还是很在意的,更何况这件事跟桃子有关,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文宁跟在二人身后走了一段距离,胥泽秋回头问道:“这位公子,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庞家吗?”
“我本是和高公子谈心的,如今高公子有事离去我又清闲得很,就跟着你们一起去看看那狐妖的传说,好开开眼。”
文宁这一招顺势而下让高卓很是无奈,谁让他刚赌气说了谈心呢。再者,他们现在也无权阻止别人去庞家。
“只是你怀中这孩子……”胥泽秋微微皱眉,“去那污邪之地不好吧?”
“无妨,我这孩子乃是阳时出生,专压污邪之物。”信口开河本就是文宁的拿手本事。
胥泽秋还是第一次见人这样胡说,但总归是别人之事,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应允。
三人两前一后赶往庞家。
胥泽秋突然长叹一口气:“听说狐妖死的那一日,掳走了一个姑娘?”
高卓歪头看了胥泽秋一眼,随即笑道:“怎么?不日就要大婚的胥公子如今竟关心起别家姑娘来了?”
“不是。”胥泽秋并不恼,摇摇头道:“我听人说,高公子与那姑娘相熟,姑娘被抓之时,高公子很是焦急,还在山上寻了三天三夜?”
高卓停下来,盯着胥泽秋,直到盯的他不好意思方道:“对,很熟,胥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胥泽秋脸有些微红:“我听说这姑娘叫桃子?”
“胥公子这是特意打听的吧?”高卓继续往前走,“她是叫桃子如何?不是叫桃子如何?反正你胥公子就要娶别人了,放过她吧。”
胥泽秋用来握剑的手,在月光下看去骨节分明,青筋毕现:“不如何,在小安镇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她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逃过狐妖的魔爪?”
“不知道。”高卓冷着脸道:“你我心知肚明,桃子就是小堂弟,你当着她的面与别的女人谈婚论嫁,如今做这般情圣的样子给谁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胥泽秋紧皱着眉头,“我只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你当我就不想知道?”高卓回头怒吼,“要不是你,她怎么会从小安镇跑到这里?她不从小安镇跑到这里,又怎么会被狐妖掳走?要不是被狐妖掳走,又怎么会下落不明?”
“不是我让她来的。”胥泽秋也提高了嗓音,“是胥泽阳。那时家里传信说娘生病了让我提前回去照看,所以我连夜赶路没来得及跟桃子告别。
临走前我特地嘱咐胥泽阳:如果桃子真的去客栈了,就把银钱给她,但是香就不要了,我以为娘准备了别的寿礼。
可谁知那胥泽阳心思不轨,竟把桃子骗到了龙城。当我知道桃子在偏厅等我的时候,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高卓快走几步,一头扎进巷子里。
胥泽秋也跟了上去。
文宁慢悠悠的跟在后面,面色如霜:“都是孽缘。”
第15章 桃花安(十二)
庞府大院内,灯火通明,一群下人乱作一团。
“刘大夫来了。”
随着一声高呼,众人如同有了主心骨般簇拥着这名老者快步走到庞文德的房间。
高卓三人也一起跟了过去。
庞文德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因不知伤势如何,庞家人只为其擦洗了裸/露的肌肤处,并不敢轻易为他换下衣衫。
刘大夫在床前坐下,把过脉后,闭目沉思后道:“脉率无序,脉形散乱,应是受到惊吓所致,且魂气涣散,能不能成就看天意了。”
“大夫,你可不能这样说啊?”庞母被人扶在一边,早已泣不成声,“我们庞家就这么一个命根子,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刘大夫无奈的摇摇头,开出一张方子:“拿这些药试试吧。”
只见方子上写着:桑葚子、白参等常见之物,好在庞家大户人多会常备一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庞夫人见方子上所写的药材家里一应俱有,便念了声阿弥陀佛,忙命人熬了去。
刘大夫收拾好箱子准备走人,却不想被庞母喊人拦下:“我们文德生死未知,还望刘大夫能留下照看,倘若文德好转,定重谢。”
几个小厮立在刘大夫跟前,出路被堵的死死的。
“庞夫人,非老朽心狠,实在是家中老妇患有腿疾,夜间起夜需要人照顾,还望庞夫人体谅。”
“老身这就派人去将你夫人请过来,晚上与我同睡。”庞母说罢,便打发她身后一个丫鬟去请。
“不便劳烦。”刘大夫急的满头是汗,脸上的皱纹也深了许多。“庞夫人,令郎如今安睡,只需按时服药听天意即可,老朽在此着实帮不上什么忙。”
“刘大夫啊……”庞母坐到床边,摩挲着儿子的脸庞:“请你理解一个做娘的心情。”
“庞夫人啊。”文宁抱着乐儿走到房内,“人就是一个大夫,看病开方子,连抓药都不是人家的事,你说留下就留下,是不是有点不地道啊?”
高卓和胥泽秋只觉身边一空,竟没发现文宁是何时到了屋内。
庞夫人是庞府最为年长之人,一言九鼎惯了,如今冷不丁的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反驳,不禁冷笑:“阁下是?”
高卓和胥泽秋见此情景,也走了进去:“庞夫人好。”
这二人是龙城的青年才俊,庞夫人是识得的,并不敢十分造次。
“二位公子深夜来访,想必是听说狐妖复仇的事了?”
胥泽秋弯腰行礼道:“亦琴夜间巡逻至此处,发现异响,是以知道贵府出了难缠之事。”
高卓将文宁拉到一边,悄声道:“速度挺快啊?何门何派?”
文宁回眸一笑,并不接话。
庞夫人吩咐旁边的下人:“看茶。”
“二位公子可过来查看一下,这是什么症状?可与妖邪之物有关?不瞒二位,我们府上还同时疯了一位姑娘,口中一直说着什么狐妖,像是撞邪了。”
文宁自寻了个座位坐下,嗤笑道:“定是亏心事做多了,不然这邪怎么不去寻别人?”
高卓瞪了文宁一眼:“少说两句。”
他刚怎么没发现这个人话这么多?
胥泽秋将庞文德身上的血迹查看一遍,道:“这血迹都是令郎自身的,伤口也像是自己弄出来的,临死前应该有下跪。”
高卓赞同的点点头:“而且被吓的不轻,□□有回龙汤之物,庞夫人还是将令郎梳洗一下吧。”
话音刚落,有个年纪小的小厮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被庞夫人瞪了一下便赶紧跪下不敢吱声。
胥泽秋瞪了高卓一眼,继续道:“既然刘大夫说了他夫人独自一人在家不便,还望庞夫人能够大发慈悲放他回去。”
“老身也希望二位公子能理解一下身为人母的心情,至于刘大夫的夫人老身会派人将她接过来一定好生照顾。”庞夫人依旧不愿意放人离去。
“可这不太合规矩吧?”高卓将刘大夫扶到一边坐下,“刘大夫年迈,想必经不起彻夜的折腾,到时候倘若出了什么意外,也是我们都不愿意见到的。”
即便如此说,庞夫人还是不愿意放人:“老身会派人好生照顾,不会出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