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钟离墨俱是有些迟疑,随后美人女仙缓缓道来,“袖儿出生时,的确是与众不同,和她哥哥姐姐都不一样,是一枚外表像极了眼睛的一颗蛋。要不是她破壳时,确然是朱雀真身,我都不敢相信这是我亲生的孩子...后来,带她到海边玩耍,差点溺毙,才知道她甚是惧怕海,由此才嘱咐泽儿和烟儿好生看管,不要带她去海边。所幸袖儿贪爱人间繁华,倒是从未想过要去海外戏耍,所以...不知阁主,是如何与袖儿搭上的?”
“这个...”总不能坦白说,自己是她的坐骑吧,他只能尴尬地笑笑,“我们便是在人间搭上的。”他继而蹙起了好看的眉,沉声道,“我感觉袖儿的来历非同一般,事事处处都存着蹊跷。”
未免二老担心,他们谁都没有同南袖父母提起过羲和宫的事,南泽只当是宝宝的逆鳞护住了他们母子,但他知道,光凭逆鳞是根本不可能抵挡住太阳的灼烧的...就算是所谓的杀不死的玄天青龙,面对烈阳烘烤或者寒月冰冻,都必死无疑。
而且,黑影的目标,很有可能就是南袖。这次没得手,定还会有下一次。黑影实力超强,他能护她这一次,下一次...可就说不定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南昭叹了一口气,“袖儿的来历并不简单,我们甚至还想过,是不是归于混沌的上古女神魃,托生在我们家了。魃本是天女,后因被抛弃而记恨天界化身干旱之神,所行之处必是赤地千里寸草不生...所以袖儿才会这般怕海,怕那无边无际的汪洋。”
“不管袖儿的来历如何,是人是神,是妖是魔,她都是我的女儿,”钟离墨眼神坚定,“我定会护她周全。”
“岳母请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袖儿少一根毫毛。”孟阙郑重道。
“你是仙鹤,只要美美的仙仙的就行了,打打杀杀的事情就交给我,还有泽儿和小孟。你天天想那么多干嘛?”知道她忧心女儿,南昭将人框进怀里,柔声如是说道。
眼看这形势,自己实在是不适宜再呆下去了,孟阙连忙告辞,在步向袖香小筑的路上,他仍是不停地在想这整件事的关联。
袖儿出生时,形似一颗眼珠,而太阳便是由盘古左眼所化,天底下,竟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可是,盘古左眼化日,右眼化月,难不成...盘古是个三只眼?
不,不会的,东王公和西王母俱是六界容貌最佳之人,盘古大神绝非什么奇奇怪怪的长相...
思绪翻飞间,人已行至袖香小筑的门前,想起昨晚那个油腻的“难忘之夜”计划,他的太阳穴就突突地跳。哼,回头就把那些珍藏了多年的霸道仙君系列的话本通通烧掉!!
轻轻推开了门,行至榻前,南袖已沉入梦乡,睡得极为踏实,他蹑手蹑脚地退去鞋袜,静静躺在仙子身旁。
两个月不能见面啊...
真是太漫长了。
他侧身,与沉睡的仙子面对而卧,五指轻柔地在她比例近乎完美的五官间来回描画...这一切,都像在做梦...
从来没想过,会和仙子走到这一步,数月之前,他们还在互相嫌弃,甚至,他还拿她当作是情敌...是从她来到瀛洲岛之后,才慢慢转变的吧,他从未见过这般生动有趣的小仙子。
总有千奇百怪的想法,也会好心办坏事,时而迷糊时而精明,总是天不怕地不怕,冲动任性肆意妄为...
她亦是真正有大爱之人,真正善良的人,会为珍视之人拼命的人...这样敢爱敢恨至情至性的仙子,教他如何不喜欢呢?
刹那心动,他小心翼翼在她额上印上一吻,不管未来会如何,不管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他将永远守护着她,直到...
生命消亡的那一刻。
青丘·狐王宫
缠绵床榻好几日,婉露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不成想,一向克制的白钰一旦放纵起来便是没完没了。更教人难为情的是,被他几次三番的厮磨,居然接受了他为自己清理...这下真是坦诚相见,毫无秘密可言了。
然而更更过分的是,说是清理,实则就是在浴池里又...又一次的...
哎,登徒子就是登徒子,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婉露坐在梳妆台前,正打算好好收拾打扮一番,恰逢那孟浪之人处理好了公务,回寝殿寻她。
“露儿,我来为你描眉。”人逢喜事精神爽,白钰最近脸上时刻都带着笑。
“不要。”那人却拒绝,神情不悦地说:“你这描眉的本事,可都是从你师妹那张脸上练就的,我就不劳您费心了。”
第八十五章
这,这什么跟什么啊?
天地良心,那真真是年少无知不懂事,留下的黑历史!
“那你自己画,我就在这守着你。”手却不老实的在她腰间摸来摸去,经过这几日的摸索,她身上的敏感地带,他已是一清二楚。
“你!...”婉露被他扰的,根本无法静心。
“你画你的呀,不要管我。”忽而唇角一勾,促狭道,“或者你让我帮你画,我就不闹你~”
绝知要是不依着他,定又会被拖到床上去,她只好乖乖交出黛粉,静静端坐着,等这无赖为自己把眉画好。
白钰用细毫蘸取了黛粉,沿着她姣好的眉型细细勾勒,一时间,两人俱是无话。
隔了一会儿,婉露将才问他,“你好像...很喜欢为人描眉?”
“非也,我只想为你描眉。”白钰的神色中显现出了某种向往,温柔道,“凡人有诗,‘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虽说是考生为垂询考官才写了这首诗,但我还是深感于这句诗中意境的美好...一直一直,都很想与自己的妻,体验这闺闱之乐。”
他不要举案齐眉的爱情,也不要相敬如宾的婚姻,他只想与他的露儿,做最最平凡的夫妻,纵使死生契阔,亦要执子之手,永不分离。
然而,正温柔缱绻的二人,分毫未察觉到有人正立在殿外,透过窗棂,默默注视着他们。
来人正是夜筝。
她原本想,经过这番骇人的误会,两人决计不会再往来了;她原本想,经过这些天的沉淀,她是时候来寻白钰了;她原本想,趁他伤心难过之际,她好好陪他守着他,白钰定是能瞧见她的好...
她原本想...
她终是能走进他的心了。
然而,她盛装而来,看见的,是狐王宫漫天的红绸。
她不信,不能信也不敢信。竟是这么快,白钰便与别人无声无息的成了亲?那人是谁?还是那个道仙吗?
带着重重疑虑,她匆忙奔至狐帝寝殿,在洞开的窗户下,在雅致的梳妆台前,端坐的...正是凡仙婉露。而正执笔为她画眉的人,不是别人,是她心心念念的狐帝白钰。
他们就像任何一对恩爱的夫妻,在一/夜/欢/愉后,在晨起梳妆时,尽享夫妻间的情趣。而她,仿佛天底下最蠢最蠢的傻瓜,怀揣着一颗暗自期待的心,兴冲冲地奔来青丘,然而定定地站在这里,隔窗欣赏他的好手笔。
好像是在很久以前,又好像一切就在昨天,白钰用稚嫩的童声,唤她为娘子,为她细细描眉。
呵,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原来,并非每一对青梅竹马,都有完满的结局。
她不该来的,不该抱有那可笑的期望,她总是一遍又一遍的自取其辱,她总是一次又一次的狼狈而走。她得到了仙子的报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终归是体会到了,在那个无边月夜她所体会过的一切。
那抹紫色身影,来了又去,始终无人得知。
是夜,白钰伏在书案前,正执笔书写着什么,神情认真而严肃,似在慎重的组织措辞。婉露端了一碗参汤进屋,此前白钰为孟阙护法,耗损了大半修为,她便日日琢磨着为他找补。可这无赖泼皮,竟将他的孟浪,尽数归咎于她每日熬煮的参汤...
她真是,这事得找谁说理去?
这几日见惯了满面春风的白钰,竟还从未见他这般郑重其事的批阅一份公文过...有这般艰难吗?她不由凝眸探看...
却赫然得见——“退位诏”三个大字!
“竟是这般着急吗?”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白钰有事瞒着她。
“是啊,我着急得很,我着急要同你一起归隐,然后行侠人间快意江湖!”他却是以手支颊,粲然一笑,风轻云淡的很。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最终,她还是迟疑地问出了口。
白钰一愣,旋即拉她入怀,让仙子坐在自己腿上,促狭道,“我们日日都坦诚相见,我还有什么能瞒得过你的?”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他肯定的点头,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佯装不悦,“但是,你有事瞒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天帝给你发过传音符了。他说什么,是不是催你回天宫?”
“算是吧,他说有差事着我去办。”婉露微微叹气,“看来,不正式卸职,天帝是不会放我走的。”
怕只怕,你卸不卸职,他都不会放你走...当然,他并未把自己内心的担忧说出口。
他只想快点退位,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带着婉露远走高飞,去哪里都好,只要能隔绝这些纷纷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