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忍无可忍,眸中怒气喷薄而出。
他一把将我拽至身前,把我按在案几上,抬手重击我的背部。
“有你这样捶背的?将心比心,本座若这样对你,你当如何?”神君说道,又一巴掌落在我背脊之上,使得我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度开裂。
“下次还敢不敢?”神君气急败坏,俯视着案几上一声不吭的我,怒气更甚。
“下次还敢。”我体内反骨再度作祟,只要他不对我动手动脚,拳打脚踢我是不怕的。
“你!”神君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一把戒尺,正欲朝我背上挥下,无意间瞥见我背后汩汩渗出的血迹,急急停了手。
他心中烦躁不堪,将我从案几上拎起,逼问着我,“背上的伤怎么弄的?”
“真是贵人多忘事。不正是被你打的么?”我反唇相讥,最见不得他这副模样。
一边对我拳打脚踢,一边又虚情假意地关心我。
神君讪讪收回了手,小声嘟囔着,“你是水做的吗?本座都没用力。”
他还真好意思说!就他那力道,足以将寻常女子周身骨头粉碎成渣。
“罢了。像你这种女人,痛死算了。”神君念念叨叨,气冲冲地出了密室。
我气得牙痒,真不知自己造了什么孽,竟会遇上神君这等蛮不讲理的无赖。
不一会儿,我尚未缓过劲,神君去而复返。
他似一阵旋风,闪现至我跟前,稍显别扭地问道,“背痛不痛?”
“痛不痛关你什么事?”我反问道。
“不痛的话,就给本座跳支舞。”
自有意识以来,我还未曾跳过舞,对这玩意儿正可谓是一窍不通。
之前,我倒是见过且舞惊鸿一舞,确实惊艳。但我丝毫不羡慕她那一身好舞技,毕竟我这双手是执剑之手,我这双足亦终将踏上虚**之巅,怎能扭着腰肢,一边笑意盈盈地对看官暗送秋波,一边故作陶醉地搔首弄姿?
“愣着做什么?”神君冷声询问着我。
我伸着脖子,不要命地问了一句,“不跳当如何?”
神君墨黑的眸光在我身上流转,过了许久,他戏谑言之,“你确定要忤逆本座?”
触及神君瘆人的眼神,我的声音瞬间弱了下去,支支吾吾道,“不是很确定。”
“还不快跳?”神君耐性耗尽,声音陡然转高。
我苦着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才好。
都说酒色使人丧失理智,神君本就对我有些意思,我若是跳得太过惊艳,他万一狂性大发,我该怎么办?
这时候,我无比希望容忌能及时出现,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他再不回来,媳妇儿都要被人折磨死了。
第684章 生平第一回跳舞
“宿主,别做梦了!就你那拙劣的舞技,定然迷不倒神君,大胆放心地跳吧。”脑海中,黑盒子拍着被傲因喂得滚圆的肚皮,一边打着饱嗝儿,一边还不忘奚落我。
它说的全是大实话,我却不大爱听。
“破盒!睁大你的盒眼,好好看看何为‘一舞惊鸿断人肠’。”我赌气道。
神君听得一知半解,还以为我在跟他说话,淡淡地回了一句,“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一鼓作气,回忆着且舞在妖娆酒楼中的翩跹舞姿,照模学样,稍显生硬地伸着脖子耸着肩,霹雳列缺般左右晃动着胯部扭着腰。
“怎么样?见识到老娘的风采了没有?”我轻声询问着黑盒子,而后急旋着身体,踏着略显凌乱的舞步,意图营造出“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袅娜妩媚模样。
脑海中,黑盒子似是被我迷得忘记了呼吸,愣是匿了声,毫无回应。
难道,我发挥得还不够好?
思及此,我曲着双腿,来回晃荡,回忆着且舞迷人的舞步,自己亦跟着一通乱走。
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
我抬眸看了眼神君,见他岿然不动地坐于案几前,聚精会神地欣赏着我的舞姿,七上八下的心渐渐安定下来。看来神君对我的舞姿还算满意,看得都移不开眼。
如此一想,我动力十足,摊开双手原想像且舞那般如游蛇走,展示一下身体的柔韧度。
稍作尝试,才发觉自己的肢体并不算协调,做不了那些高难度动作,因而只好如幼鸟振翅般蒲扇着双手,自以为十分轻盈地踮着脚尖,四处乱晃。
跳了大半晌,我渐渐找到了一些感觉,双手掰着脚尖,硬是将脚尖掰至肩上,结果却扭伤了脚,长久维持着一个姿势动弹不得。
神君揉了揉眼,低叹了一句,“往后可别在人前跳舞,你这副样子,本座真想一巴掌扇晕你。”
“哈哈哈......宿主,你的舞姿宛若山中洪流,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脑海中,黑盒子突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长久不散。
我好不容易将扭伤的脚从肩上释放下来,稍显挫败地低头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襟,心下虽十分庆幸神君并未因我的舞姿而狂性大发,但亦十分困惑神君为何想扇晕我,难道我跳得很不好看?
神君许是觉得口干舌燥,为自己斟了好几杯茶,故作镇定地说道,“你确实是所有女人中,最懂得取悦本座的。有趣,有趣!”
“有趣?”
我努力回想着妖娆酒楼中那些男人对且舞的溢美之词,大多都是“惊艳”,“仙姿绰约”之类,似乎从未听过他人夸过且舞有趣。
所以,神君是在嘲笑我?
他一连喝了好几杯茶,抬眸触及到我稍显疑惑的眼神,倏尔起身,阔步往密室外走去。
石门一关上,我便听闻石门外神君振聋发聩的笑声。
我趴在石门上侧耳聆听着石门外神君的动静,总觉他的笑声十分不友好。
不多时,他狂笑过后,低声感慨道,“到底是人无完人。这跳的哪门子惊鸿舞?分明是一舞惊雷笑断头!”
于我而言,惊鸿与惊雷并无太大区别,一切全是为了保命,仅此而已。
我闷闷地趴在石榻上,心里已然明白自己舞姿甚丑,但却十分遗憾观舞之人不是容忌。
情人眼里出西施,若是他在,兴许会发自内心地觉得我舞姿翩跹,灵动迷人。
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待翌日鸡鸣之际,我不禁浑身一颤,防备地盯着密室厚重的石门,深怕神君再度推门而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石门在我的注视下,轰然敞开。
神君背手负立,轻咳了两声,徐徐走向石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石榻上的我。
“鸡鸣甚是聒噪,你叫两声听听。若是合适,以后你就负责打鸣吧。”神君将我掀至一旁,兀自坐在石榻上,云淡风轻地说道。
“看我出丑上瘾了?恃强凌弱很得意?”我惊乍起身,离他远远的。
深夜时温柔细致的神君在我心中留下的好印象,全被他败得一干二净。
“本座有那么闲?看你出丑作甚!”神君亦来了火气,“碍眼的东西,滚一边去。”
“如你所愿,我这就滚。”
我面无表情地应着,转身之际暗自窃喜。
神君并未料到我会走得那么干脆,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掌劈在案几上将其震得四分五裂。
我权当没听见身后的动静,闪身欲溜入密室中另一处密闭石屋。
啪嗒——
灵血石恰巧滑出神君广袖,掉落在地。
我偏头淡淡地瞟了一眼闪着猩红光芒的灵血石,忽而对这块人人趋之若鹜的灵石动了心思。道行浅薄的蘅芜得了灵血石后实力倍增,甚至能抵挡住乾坤之力的猛攻。若是我夺得了灵血石,岂不是意味着从今往后,就能死死地掣肘着神君?
亲眼看着神君将掉落在地的灵血石拾起,重新揣入广袖之中,我这才收回视线,静待着合适的契机,企图一举夺得灵血石。
足足有两个时辰,我一动不动地藏于石屋门后,目不转睛地观察着盘腿坐于石榻上岿然不动的神君。
突然间,神君“砰”地一声倒在榻上,双眸紧阖。我正愁找不到机会对神君下手,想不到他竟白日犯困,真真是天助我也。
我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地行至石榻边,半蹲下身,在神君耳边轻语,“神君,还醒着么?”
他静静地躺于榻上,除却心口处的些微起伏,再无丝毫动静。
为确保此刻的他并非闭眸假寐,我再度出声询问道,“当真睡着了?”
神君依旧毫无反应,就连眼皮都不曾有片刻的翻动。
看来,是真的睡死了。
不过,我还是多留了个心眼,捻了数张蛛网,朝他掷去,将他暂时捆在梦境之中,以防他突然转醒。
待一切准备就绪,我轻手轻脚上了榻,跪至他身侧,半俯下身,伸手往他离我稍远的那只胳膊伸去。
我费劲地绷直了手指,探入他凉飕飕的广袖之中,一寸寸向里推进。我的手臂不够长,需要不断下倾着身体才能勉强够得着他广袖中闪着红光的灵血石。
指尖刚触及灵血石凹凸不平的表面,神君猛然睁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欠收拾的东西!”
我吓得连连缩回手,正想偷溜下榻,不慎对上神君嗜血的眼眸,一时间紧张到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