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层?妖娆酒楼向来只有八十一层的啊!
我疑惑地看向容忌,“当真?”
容忌微微颔首,“妖娆酒楼八十二层灰暗沉闷似无间地狱,其间设有伏魔之阵。阵法中的邪魔道行高深,我原想趁他元气尚未恢复之际,彻底封印他的元神,但他同小卓相差无几的银发银瞳使得我下不了狠手。”
“什么意思?”
我心下腹诽着,道行高深、银发银瞳,难道伏魔阵中的魔头,是父君?
“姐姐,父君残魂魔化,被困妖娆酒楼。我原想以真情感化父君,助他脱离困境,但父君失了心智,暴戾狠绝,再不复当初。”小卓补充道。
“父君......”我从未想过父君的残魂还存活于世,十分欣喜询问着容忌,“如何才能救他?”
容忌摇了摇头,“伏魔阵我可以破,但他心智全失,一旦没了伏魔阵的束缚,虚**将再起血雨腥风。到时候,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虚**百年的努力将付诸东流。”
“父君不是魔,他是心系苍生的水神啊!”我如是说着,却见容忌神色寂寂,便知多说无益。
容忌苦瞒着我父君的下落,全然是在为我着想。但血浓于水,不论父君近况如何,我必然要去见他一见。即便再无唤回他心智的可能,我也必须放手一搏。
正当此时,玉妖娆怀揣着一只通身雪白的兔子,轻推残破的门扉,闪身行至小卓身前。
她将兔子交予小卓手中,略带歉疚地说道,“南鸢姑娘命丧酒楼,委实抱歉。我已将她典当给酒楼的魂魄收于白兔体内,相信过不了多久,她便能再度修成人身。”
小卓死气沉沉的眼眸重获生机,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怀中白兔,如获珍宝,“多谢。”
玉妖娆摆了摆手,巧笑嫣然,“举手之劳,无需挂齿。”
“这几日给你添麻烦了。”我见小卓情绪趋于平稳,心下亦十分感激玉妖娆。
“说来惭愧,我虽时常标榜自己为正义之师。但妖娆酒楼常年做着贩卖魂魄的营生,委实罪孽深重。”玉妖娆颇为感慨地说道,眉宇间愁容尽显。
“你可有难言之隐?”
玉妖娆微微颔首,信步走出昏暗的厢房,半倚在栏杆上,俯瞰着底层高台上的莺歌燕舞。
“歌儿有所不知,妖娆酒楼邪气甚重,若想压制邪气维持正常运作,每天都需以鲜活魂魄献祭。”
邪气?莫非,妖娆酒楼中的邪气源自被困于八十二层的父君!
玉妖娆苦笑道,“世人皆以为我是十恶不赦之徒,殊不知我亦有我的难处。妖娆酒楼当家掌柜与酒楼气运福祸相依,若酒楼不在,我也会灰飞烟灭。”
这么看来,玉妖娆似乎只是幕后之人手中一颗安插已久的棋子。
“妖娆可知,这酒楼多高?”
“危楼百尺,足足八十一层。”玉妖娆笃定地说道。
我定定地看着她浅褐色的瞳孔,总觉她所言非虚,也许她真的不知妖娆酒楼还有那神秘的八十二层。
“当真只有八十一层?”我再度询问着她。
玉妖娆重重地点了点头,疑惑地看着我,“我接手妖娆酒楼已近百年,若是连酒楼多高都不知,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玉妖娆若不知酒楼有八十二层,那设局之人应当就是将酒楼托付给玉妖娆之人,亦就是酒楼的原掌柜。
究竟是谁,竟在百年前就开始精心布局?他又有何目的?
我以手扶额,一时间毫无头绪,头疼得很。
玉妖娆将视线落在酒楼门口,面上浮现出一丝喜色,“鬼王舍身将鬼王妃传送出妖娆酒楼,阴差阳错地破了酒楼门口的封门阵法。现下,酒楼又可自由出入了。”
提及顾桓,我忽而忆起玉妖娆说过,她自几年前见过顾桓一面,便心生好感。
出于好奇,我审慎问道,“妖娆对顾桓,可是出于真心?”
玉妖娆单手托着下巴,斜靠在阑干之上,兴致缺缺地说道,“当初,我见鬼王妃孤寂萧然,确是有几分怜悯。再加之鬼王紧紧相逼,我便以为鬼王妃深受其苦,十分同情他的遭遇。但我万万没想到,鬼王妃竟如此狠戾绝情,怪只怪自己当初瞎了眼!”
“顾桓本性如此,不值得你为之伤神。”我淡淡说道,将眸光放至丝竹再起的高台之上。
高台上,红绸香绕,游丝软系。
且舞身覆流光彩带,踏着细碎的舞步,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美艳不可方物。
她时而双眉颦蹙,点额抚臂,时而笑靥粲然,疾步惊跃。
就连我,亦觉此刻的她,美得勾魂摄魄。
“珠缨炫转星宿摇,花鬘斗薮龙蛇动!”
我刚听闻祁汜朗朗之声,便见一身玄色龙袍意气风发的祁汜,朝着高台上的且舞阔步而去。
第528章 你脸真香(二更)
且舞低眉颔首,恭恭敬敬地朝祁汜作揖行礼,“祁**好。”
祁汜一手搁在且舞腰间,但眸光并未落至她身上。
他猛然抬头,鹰隼般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仿若要将我拆骨入腹。
我看着一脸阴沉的祁汜,只觉莫名其妙。
下一瞬,他忽而松开搁在且舞腰间的手,蝠鲼般朝着二楼飞来。
祁汜尚未平稳落地,便冲着我一阵大呼小叫,“妖娆酒楼是你能来的地方?随朕出去!”
他紧抓着我的手腕,上上下下反复打量着我,“没被欺负吧?”
“放手!”
我压低了声,深怕惊扰了在厢房中潜心为南鸢渡修为的容忌和小卓。
玉妖娆见我与祁汜剑拔弩张,连连迎上前,她将手轻置祁汜手臂之上,委婉言之,“祁王莫不是认错人了?且舞姑娘尚在高台等着你呢!”
祁汜剜了眼玉妖娆搁在他胳膊上的玉手,冷冷地说道,“歌儿眼里容不得沙,将你的手挪开!”
我满头黑线,祁汜未免太自以为良好了吧?他又不是容忌,纵他成日花天酒地,我亦不会为他争风吃醋。
玉妖娆悻悻地挪开手,颇为为难地同祁汜说道,“歌儿并非妖娆酒楼之人,不陪客。还请祁王高抬贵手!”
祁汜剑指玉妖娆眉心,狠戾言之,“滚!”
“我没事,快走吧。”我深恐喜怒无常的祁汜会对玉妖娆下手,连冲着玉妖娆使着眼色。
待玉妖娆离去,祁汜猛然将我按至阑干之上。
他面色阴沉,几度欲言又止。
“发的什么疯?”我双手抵在他心口,手心中的冰刀蠢蠢欲动。
“歌儿,我和且舞不是你想的那样!”
祁汜突然缓和了口气,耐心地同我解释道。
我惊愕地看着反常至极的祁汜,自然而然地反问道,“关我什么事?”
他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说道,“她虽与你十分神似,但终究不是你。朕虽时常来妖娆酒楼看她,但仅仅只是喝上几杯浊酒,从未碰过她。”
“听不懂人话?你爱去哪就去哪,不需要同我解释!”
不成想,祁汜偏执成狂,竟以为我在为他争风吃醋。
他寡情如刀锋般冷漠的眼眸中现出一丝欣喜,“歌儿,朕就知道,你心里有朕的一席之地!”
厢房中,容忌似听到了动静,怒不可遏。他一脚踹在破落的门扉之上,使之四分五裂。
祁汜回眸,不悦地看向容忌,“你怎么也在此处?”
“我的宝贝在此处,我还能去哪?”容忌淡淡扫了眼被祁汜按于阑干上的我,眸光骤冷。
祁汜反应极快,手中扬起一抔飞沙,成功迷了容忌的眼。
我一时心急,便驱使着乾坤之力朝着祁汜心口轰去。
不成想,祁汜早有防备,敏捷移至我身侧,“吧唧”一口印在我脸颊之上。
轰——
容忌一掌击在祁汜心口,仍觉不解气,又一脚踹向他要害之处。
一时间,祁汜肋骨尽断,他随着应声断裂的阑干,重重摔向底层冰凉的玉石地面。
“歌儿的脸真香!”
祁汜一手捂着心口,一手轻触嘴唇,全然不在意容忌杀气腾腾的眼神。
且舞飞奔至祁汜跟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祁王可有恙?”
祁汜回眸,轻抽去她腰间浅绿绸带,冲着容忌头顶掷去,“这绸带与你,十分般配!”
容忌水袖轻起,转瞬将绸带化作齑粉。
“莫要生气,你和绿绸带一点儿也不配。”我见容忌脸色愈发阴沉,连连宽慰着他。
容忌擒着我的腰,对着我的脸颊“吧唧吧唧”下了好几口。
我颇有些尴尬地捂着脸,小声地嘀咕着,“容忌,你给我留几分薄面成不?大庭广众的,我怕羞的呀!”
容忌捧着我的脸颊,颇为无奈地说道,“我控制不住自己。”
语音刚落,他又对着我的脸颊“吧唧”两口。
“你够了!”
我羞恼地推开容忌,对上周遭人揶揄的目光,耳根越来越红。
容忌却不依不挠地将我捞回怀中,闷闷说道,“你知道的,我除了吃醋,并无其他嗜好。”
“你若想发泄,也应当去找祁汜啊!你看他嗷嗷待哺的眼神!”
容忌瞥了眼满身狼狈的祁汜,眼里满是不屑,“我有洁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