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杀死夕霜,至少亲手不能杀死夕霜。那么反过来想一想,夕霜也不能亲手杀死尉迟酒。”甘望梅顺着妹妹的话,接着往下说,“镜川之心和镜川之主相辅相成,原来是一一气呵成。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被分离开来,你带着镜川之主重生,而他将镜川之心藏于身,数百年,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毕竟要合为一体,不会那么容易,捷径是什么?”
韩遂有些紧张地看向夕霜,他似乎听明白了甘氏姐妹口中的猜测。夕霜流露出来的神态更坐实了他的想法,他真想上去一把捂住夕霜的嘴,让她什么也不要说。这个关口,什么也不要说出来,只会让自己后悔。
可夕霜不是别人。她所做的一切光明磊落。正如她在天秀镇,不值一晒时同样坦坦荡荡。从最开始花家出事,他就觉得夕霜与众不同,和他所见过的任何修炼者的不同。夕霜的修为不高却有一颗强大的内心,目前她的修为逐渐提升到一个常人需要仰视的地步,她的内心依然强大,远远超过修为。
“不要再浪费时间,猜了一个又一次。我想过了,最佳的捷径应该是我和尉迟酒一起死去,镜川之心和镜川之主在轮回之中,合二为一。等到再次重生的时候,就没有缺憾。”夕霜给了韩遂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这个答案即便她现在不说,甘望竹和甘望梅这样聪明,早晚也会猜出来的。她自嘲地笑了笑道:“当然这是捷径,还有更艰难的路也能走到相同的终点,正如娘亲当年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路。她为了什么,为了不给别人带来任何的伤害,除了对我加以隐瞒,她当真都做到了。”
甘望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夕霜面前,抬手摸摸她的脸颊:“心里还在恨我和你爹吗?还恨吗?”
夕霜坚定的回答了一个字:“不!”没有什么可恨的,两权相害择其轻,一面是被欺哄了十多年的她,一面是整个修灵界的生死,无论是哪个思维力正常的修灵界,肯定会选择后者。事实放在她眼前,夕霜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这一点,她和娘亲没有区别。
“你这样懂事,让我开心还是担心?”甘望竹深深地看着夕霜,母女连心,她能看到夕霜内心小小的胆怯,可被夕霜强大的外表给完全的包裹住,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你说得没错,捷径和最困难的那条路,听起来谁都会选择捷径,可大部分时间我们都选择了后者,所以,我觉得也会有相同的第二条路可走,只是会更累更苦,可不会叫人后悔。”
“要的就是,不会后悔,我知道娘亲从来没有后悔过。”夕霜一低头,脸色微变,牢牢束缚住尉迟酒的丝带,居然开始慢慢地融化,也不知道里头的尉迟酒使了什么招数?夕霜可是很确定,没有人能够解开丝带,除了她自己。偏偏尉迟酒可以让丝带腐蚀的痕迹越来越重。
夕霜看到这里,明白他们所剩的时间无多,她加强了戒备再一次给尉迟酒又加固了两道。她抬起头来看着韩遂,轻声道:“你说让我选择哪一条路?”
“你心中早就有了,早就有了答案。”韩遂重重地将她拉扯到离自己最近的位置,随即紧紧地抱了她一下,松开,四目相对,他在眼中充满坚定,“你放心,你选择最艰难的那条路,我会跟你一起生活,我会照拂你,就像你爹对待你娘那样。不管用什么手段,不管等待多久,只要我的命够长,你转过头,就能看到我在那里,不会让你孤单单的一个人。”“不会让我再像当时落在镜魄湖边,孤身面对大群的雪狼,却人事不省。在我最危机的当口,你出现了,在必死无疑的瞬间,你出现了。知道我有多感谢,你这个人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夕霜哽咽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后悔的。你在,我就不认识,后悔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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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前车之鉴
“越是如此越不应该莽撞行事,必须要得到确定的答案才行。”韩遂抬手用指腹擦拭了一下夕霜眼角的水痕,“做好准备,就把尉迟酒放出来,不过这人说话十句里怕是只有一两句真话,我们要分辨清楚。”
“我们没有时间了,这才是最要紧的。”夕霜能感受到韩遂手中的温度,她贪恋那份温暖。所以,不会莽撞地去做傻事,一旦走错路,她就会和韩遂彻底分开,这绝对不是她所要的结果,“就算我们现在确定,只要我和尉迟酒一起死掉,镜川之主和镜川之心就能合二为一,也不能这样做。镜川的势头等不及了,镜川之底的修灵者也等不及了。”
夕霜的话音刚落,甘望梅张嘴对着地上喷出一大口鲜血。甘望竹连忙将她搀扶住,所有人都没有出声询问,有了谢安在的前车之鉴,岸上的人很清楚。只要在川水中待过的修灵者,经脉必定会遭受损伤,并非一朝一夕能够补回来。甘望梅刚才是强撑着一口气,这会儿,意志力稍微松些,就无法控制踢被的灵气导致气息混乱,整张脸变成青白色,状况十分糟糕。
甘望梅同样没有开口,自己身体的状况自己最为清楚,她只是有些可惜,要是真和尉迟酒动起手来,她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是借居着苏盏茶身体的甘望竹,情况要好得多。
“你不用担心这些,只要经常恢复原样,所有的人都没有问题,前提是镜川要恢复原样,我们还没有找到线索。”甘望梅原先是那种面对什么困难,眉头也不会多皱一下的人,可是甘望竹的出现让她变得有些软弱了,因为她知道假使自己倒下了,甘家还有妹妹,还有夕霜,甘家并非没有希望,也并非是她一个人孤军作战。
甘望竹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用力地握住了她的肩膀:“姐姐你看着我,甘家不能甩手给任何人,是你!你必须要记住这一点,镜川之底还有多少甘家弟子活着的,都在哪里?为了他们,也不能轻易倒下!”
“我刚想说有些累了,要休息,你这话倒像是鞭策了。”甘望梅轻轻吐出一口气,“谢安在比我早上岸,情况应该和我大致相同,即便如此他还是做成了自己想做的,我又有什么事不能做的。哪怕是拼着这条命,我也不会临阵脱逃的,我的好妹妹。”
夕霜看着两张截然不同的脸孔,灵魂又觉得那样是那么相似,相似到让她有些心酸,又有些得意,这两个不屈不饶的人,娘亲和姨妈是离驭圃最厉害的两个人,是她在这世上的血亲。不管是不是镜川之主,夕霜首先是甘家人,这一生夕霜必须要负起甘家弟子的责任,这是每一个甘家弟子的使命。
“甘家应该还有六十七名弟子,不管是受了伤的,只要是活着的,都在川底,”甘望梅对所有的甘家弟子了如指掌,“六十七人,说什么我们也不能放弃,说什么我也不能放弃。”她瞪了夕霜一眼,“你别跟着纠结,把丝带打开,放尉迟酒出来说话。听一听,这个卑劣无耻,偷取了镜川之心的人,还能为自己辩解什么?让他自己主动交出镜川之星,我们也是有些手段的。。”
旁边的甘望竹微微笑道:“家主的话不错,坏人有手段,好人也有手段,好人为了达到目的,也可以不惜手段。”
夕霜差点为娘亲这句话鼓起掌,中食二指轻轻划过,丝带顿时破碎成片片蝴蝶的形状,随风飘散。尉迟酒以为自己命不久矣,还在扭来扭去,突然身上的束缚,一下子全部都不见。他还在幅度夸张地伸展手脚,发现四个人,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自己。夕霜调转了日月花枝镜,再次逼向他的要害,直接问道:“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怎么才能要镜川之心与我会合,让我掌握住镜川的动向,而不是让其留在你这个半吊子的手里!”
和她猜想得毫无差别,尉迟酒把脑袋别转过去,假装听不见她的问题。夕霜催动日月花枝镜,刚才清冷的镜魄一下子喷出烈焰一般朝着尉迟酒的脸面烧了过去。尉迟酒惊得哇哇乱叫,等火焰灼伤了眉毛,才不管不顾地喊了起来:“我会说的,我会说的,你停手停手,烧死了我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
夕霜双手抱在胸前,不住冷笑道:“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好处?这里所有的人除了你,都是要死的。”
“我没有这样说。”尉迟酒一口否认,生怕再次激怒夕霜,总觉得这丫头怎么在短短时间里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刚才眼底流露出的煞气,尉迟酒也有些心慌不已,更别提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到底是哪里学来的,逼的人快要经不住折磨了。
韩遂在旁边看着夕霜,她学得太快,灵气又足够,什么都可以信手拈来。刚才日月花枝镜放出的烈焰分明是从朱雀身上学来的,朱雀临死不知把什么交给了夕霜,从此让日月花枝镜也有了不一样的神通、只是不知道夕霜学得更多,是否能够完全掌控,千万不要顾此失彼,万一失控对其损伤是非常大的。韩遂知道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想这些细节,因为有更加重要的任务在眼前尚未解开,尉迟酒明显是在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