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遂用阵法困住谢安远,不会是为了报复对方出手伤人,除了衣服破了,她没有受伤。应该是要从谢安远这里问出点其他线索。
谢安远忍过第一波,身体有了点抗性,能够腾出思绪来想韩遂的问题。这个阵法厉害的很,他偷偷试了好几种法子都无法脱身,更可恨的是,本命镜仿佛沉睡了,催动不起来。
这是属于清霜镜铺的东西还是属于眼前的这个外乡人?
“想清楚了吗?”韩遂见谢安远能够强忍不哼气,如同夕霜说的那样,本来没有深仇大恨,他要的是确定一件真相。
“谢家没有这样的东西,谢家素来光明正大的。”谢安远见远远的那个穿红衣的小姑娘冲自己做鬼脸,应该是在笑他自己做的事,还好意思说大话,又改口道,“反正没有这么歹毒的阵法。”
“那邱家呢?”韩遂紧追不放问道。
“邱家全靠家主邱长吉镇守,儿子一个比一个败家,要是有这么个玩意儿,早拿出来炫耀了,那个四少还能死得不明不白的吗!”谢安远发现勉强压制下去的痛感又涌上来,这阵法还有加成的!
“看起来是问不出什么了。”韩遂见谢安远吃足了苦头,预备把人带出阵法。
一道清辉正中谢安远身上,那些血红的藤蔓在清辉之下发出呲呲呲的声响,好似干草遇到烈日,灼灼燃烧。不多时,失去灵力萎缩回阵法之中,清辉之中只留下谢安远全身浴血的可怖模样。
“这东西不是谢家的,他说的没错。”来人的声音温和清朗,十分动听。
“我不用你来救我!”谢安远的情绪比困在阵法中还要激动,可怜他全身是伤,用尽力气也是轻声哼哼,没有一点儿威慑力。
“同是谢家人,谈不上什么救不救的,人家也没有伤到你。”他一直走到谢安远的面前,眉梢眼角不见一丝戾气,“这个阵法是真正巧妙,惧怕的会被放大,那么奢望的呢?”
韩遂的眼角一跳,这人显然要比谢安远聪明许多,刚接近阵法,已经看出其中奥妙所在。
“布置这个阵法的人也是了不起的人物,想必是这位前辈了。”来者依然守在谢安远身边,两人的容貌有五六分的相似,待人接物的方式又是截然不同,“前辈,在下谢安在,是他的弟弟。哥哥性子鲁莽,我只想说谢家没有要对清霜镜铺做任何不妥之事。要是有任何不适,应该只是误会。”
“我不用你来做好人,说好话,这是我的任务。”谢安远丝毫不领情,即便费力也要打断他的话。“什么前辈,他就是个外头来的,会使妖术的家伙。等我破了他的阵法,你就知道他的底细了。”
“前辈手下留情,你不要再自作聪明了。”谢安在的手指飞速点住了谢安远的眼帘,迫使他紧闭双目,看不到阵法里的所有。
指尖上有光影闪动,谢安远挣扎了一下,根本不是自家弟弟的对手,勉强安静下来。心里不知咒骂了多少句。这分明就是横插一脚要抢他的功劳,早不来玩不来,让他白白受这样的苦。
谢安在出手快,收手更快。等到谢安远再睁开眼。呆住了。眼前哪里来的红色藤蔓,身上又哪里来的斑斑伤口。只有一个讨人嫌的谢安在含着笑,双手抄在袖中,静静地等着看他的反应。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谢安远只差跪在原先阵法的位置,双手在地上摸索了。难道他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全都是假的吗!
现谢安在好像猜到他心中所想,一本正经的补充道:“就是这样,你想的,都是假象。”
事实摆在眼前,谢安远不愿意相信,也得相信,别人压根没有对他动手,受的苦是他自己吓唬自己而已。
一旦认清的事实,谢安远的脸色更难看。没等对面的韩遂反应过来,整个身形化作一道镜光,原地消失不见。
夕霜三人在店铺中面面相觑,原来小瞧了这个谢安远。镜师心中自分寸,能够遁形的修行者,恐怕在离驭圃也能算是佼佼者。
如果说谢安远厉害,那么善用阵法,用最快速度将其制住的韩遂,岂非更加厉害?夕霜一想到,谢安在称呼的前辈二字,再看看,韩遂一脸的胡渣,外加乱糟糟的头发胡乱扎起,突然有些想笑。一时之间,紧张的气氛,荡然无存。
另一边谢安在踏前一步,对着韩遂行了一礼道:“前辈,谢家没有恶意。这是我目前一定要强调的。我们只是想查清楚,离驭圃发生了什么变故,让邱家变成那个样子。这种恶性发展会不会被扩散传播,让四大家族甚至离驭圃的领头甘家,遭受更大的损失。”
韩遂问了刚才所问的相同问题:“这个阵法,你见过吗?”
谢安在没有立时回答,他双手背负在身后,目光向前眺望。明明应该是在看韩遂,却又透过他这个人在看更远的地方。韩遂下意识地扭头,认定谢安在看的是夕霜。怎么,他认识夕霜吗?
“这不是谢家的东西。谢家没有这个能耐。”谢安在的答案很明确,“我只是想多问一句,前辈既然想询问,可见不是自己的,那前辈从何处得来?”
韩遂见他是个可以沟通的人,也很认真回答:“从邱家。这是邱家留在清霜镜铺的东西。”
谢安在低下头,看着自己鞋尖,微微沉吟后,再次问道:“是混在镜魄之中送来店中的吗?假如我猜想的不错,是混在身受重伤的邱家老四残魄中送来的。”
韩遂笑了:“谢家有这样的你,为什么要派刚才那一位来?”
谢安在摊开手,略有些无奈的样子:“虽说能者多劳,我也不想面面俱到。谢家大事,小事不断,总不能我一个人把活全揽下,那我岂非成了众矢之的?”
韩遂被他说得逗笑了:“要我说,你这会儿已经是众矢之的了。”
谢安在赞同得点了点头道:“我那个哥哥看我的眼神犹如放箭。若是镜魄能化为利剑,我的身上千疮百孔的,哪里还有小命在?”
韩遂听他越说越起劲,一挥手,打断他:“莫说这些没有用的,你再仔细想想,这阵法里的东西,到底从何而来?”
“要是前辈愿意给我一点时间,我想要回去想一想。想到答案,第一时间会回来告知前辈,以及店铺中的这位镜师。”谢安在没有给韩遂拒绝的机会,又是行了个礼,双手依然背负在身后,很是潇洒的离开了。
韩遂看他走远,猛地回头问道:“他认识你?”
夕霜左看右看,才发现韩遂问的是自己,将手指住自己的胸前:“他认识我?怎么可能!我没有出过天秀镇。”
“那也不能担保他没有来过,不是吗?”韩遂见夕霜表情不像作假,倒是很想把谢安在抓回来再问个究竟。那人表面上虽然彬彬有礼,温和谦虚。韩遂很清楚,同一类人表面之下,实则拒人千里之外。刚才谢安在看夕霜的眼神,却明显不同,暗藏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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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阵心
? 夕霜对是否见过谢安在不纠结,她好奇地走到阵法前,莫要说谢安远深陷其中,连她这样的旁观者也是看得清清楚楚,阵法中生出的藤蔓还有那些看起来就很疼的伤口。韩遂是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我进入阵法没有触发任何的异状?”夕霜不死心,在阵法的范围内来回走上几圈,半点动静没有。
“你便是走到天明也没有用的。”韩遂洒脱一笑,转身往店铺走去,“既然是守护阵,必当要守护住阵心。你便是阵心。”
夕霜傻站在那里,因为这一句话,双颊烧红,心跳得砰砰响。连朱雀连喊几声,她都没有反应。
韩遂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便是阵心!
经历几次正面交手,夕霜再不清楚韩遂的实力,那就成傻子了。邱家,谢家,见过他出手后,一个比一个态度严谨,修灵之人以实力说话,纵使是再大的家族,根基再稳固,有时候又不及一个横空出世的大拿。
而韩遂正是那个大拿,夕霜要是没有误解的话,韩遂是因为她而留下,留在天秀镇这么个小地方。他去过离驭圃,两地若是比较起来,天秀镇好似井底之蛙的那口井,而外面的世界太大。
韩遂处理过邱家的事务,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就回来。回来也没有邀功,反而请求可以留宿在店铺中,美其名曰暂住一段日子。
夕霜双手把脸给捂上了,这人的心思,鲜明火热,让她怎么接得住嘛!
“阿霜,阿霜。”朱雀连嚎了十几声,夕霜完全是陷入另外一个世界,眼睛里是看不到别人了,耳朵更是成了摆设。她差点要以为阿霜也被困在阵法里出不来,遭遇了什么困境。
“阿霜,你醒醒!”朱雀看不下去,把夕霜的双手从脸上往下扯,“坏人都跑了,你站在这里吹凉风做什么,进铺子啊,问你灵石要如何处理呢,全部堆在铺子中不太好。”
夕霜被朱雀噼里啪啦的一通,加上凉风一吹,有些清醒过来。她眨眨眼道:“韩遂呢,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