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那里待了多久?”夕霜发现韩遂的脸色有些发白,应该是辛苦了太久,灵力消耗太大的后遗症,“你说时间不同,这里过了几个时辰,你在那边呢?”
“我在那个阵法里差不多消耗了八九天的功夫。明明知道是被幻象困住,可怎么也出不来。”韩遂恨得有些咬牙切齿,“真奇怪,谢怀宇没有跟着过来吗?”
“谁也没有看到他,你们两个是同时失踪的。难道你在阵法的幻境中也没有见到他吗?”夕霜越想越不对劲,谢怀宇要是解决了韩遂,应该先过来阻住她救人的。现在连韩遂都脱身了,谢怀宇依旧不见人影。
“这个谢家,是一直被疏忽的存在,实则深不可测。”韩遂看着机关门的方向,眼睛眯了眯,“我来之前,你正要闯进去。你可知道这个阵法已经变了,你进去就是送死。”
“可我们又不得不进去。”夕霜脸上看不到一丝胆怯,反而冲着他一笑道,“既然你回来了,就没什么好怕的,就算再多来几个谢怀宇,也没有你解决不掉的。”
韩遂从重叠阵法中焦头烂额地闯出来,正想拨正夕霜的话,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也不是什么都能解决的。可看着夕霜,再看着她身后几个甘家弟子无比信任的眼神,韩遂失笑,他从几时开始已经变成甘家的守护神,这些人对他这样一个路人付出了全部的信任,他要是退却岂非辜负这一片情意。
“这是谢家的阵法,一下子要破开不是这么容易的。”韩遂的做派和谢安在完全不同。谢安在是一心要保护夕霜周全,不让她露出尖尖角。而韩遂是现学现教,把夕霜招不到跟前儿,教她学会看机关门的第一扇,“水魄应该跟你说过,打开这个机关不是靠手法。”
“对,水魄说需要的是谢家父子的本命镜,用镜势牵引阵法自行打开。”夕霜从韩遂这里已经学了不少阵法的技巧,说得头头是道。
“所以我们要再次打开阵法,没有其他的办法。唯一的出路只能靠欺骗,让阵法误以为我们的镜势就是谢家父子的。”韩遂话音落,手扬起本命镜镜辉从头顶洒落下来。夕霜眼尖,发现他的镜辉和原先的不太一样了。韩遂的本名镜是仙人过海镜,气势宏大,镜辉夺目,这会儿柔光澈澈更像是一潭碧波,看着眼熟,和谢安在的长命富贵镜还真是如出一辙。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把仙人过海镜变成了长命富贵镜!”夕霜身为镜师,觉得不可思议,每个人的本命镜只有一面。如果破裂损耗可以找镜师修补,但是要改变镜体对她来说是闻所未闻。
“我刚才说了欺骗阵法而已,也就是看个大致的样子,里面不变。”韩遂平伸出左手,食指指尖有碧光形成直线,射向机关门的第一道。夕霜几人的眼睛所看到,明明是畅开的机关门再次发出咔咔作响,里面似乎还另藏玄机。真被韩遂给说中了,要是刚才夕霜莽莽撞撞往里面闯,肯定会被困在其中,而且如同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出路,到时候再胡乱碰触到机关,的确离死路不远。
碧光透过第一道机关门,勇往直前,没有阻拦,韩遂有把握的样子:“差不多能过五道门,骗到这里已经很难得了。”
“那第六扇门呢?还有第七道。”夕霜跟着谢安在进去过,很清楚机关门的数量,最后两扇又该怎么破开?
“直接破开,阵法可以毁掉也可以逆转,并非一成不变,走一步看一步。我刚才用的法子你可看清楚了?”韩遂的手一收回,眼前的景象犹如涟漪晃动,再次产生了变化,机关门的形状跟着有所改变。而韩遂已经走进了第一道门,转过身来问道,“你跟我一起进去,其他人留在外面,万一有任何的变动,及时发声通知我们。”
甘灵月认认真真听他叮嘱完,连连点头道:“前辈放心,我们一定尽力护阵,不会让人轻易攻进来的。哪怕对方是谢怀宇,他上一次只是趁人不备,现在可没那么容易。”
韩遂斜眼看了一下放置秦云行的冰棺:“万一谢家家主当真出现,你们又不敌他手全部围绕在冰棺旁边。他要是敢进一分,你们就把冰棺打破,毁了秦云行的尸体。”
夕霜原先想说那怎么行,可转念一想若是连活着的甘家弟子都无法自保,那还要留着尸体有什么用?只是她怀疑谢怀宇是否当真这样看重秦云行的尸体,会因此而妥协。
韩遂头也不回地一头扎进机关门,夕霜生怕他走得太快,自己会跟丢,连忙追上前去:“谢怀宇要是不吃这个威胁怎么办,甘灵月几个能挡得住他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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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破门
“不吃这个威胁就不会把秦云行的尸体收在这个阵法中。”韩遂的声音很冷,和身边的阵法所冒出来的丝丝寒气契合,“不要说什么情深不寿,秦云行的尸体上藏着其它的秘密,谢怀宇不忍心松手。谢家一半的资源在秦云行身上,她遇袭身亡,死得突然,好多事情没有及时交代,谢怀宇心里那个着急。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见不到他,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比和甘家作对更重要。”
夕霜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已经不会天真地以为谢怀宇是舍不得秦云行的尸首遭到破坏才会受到威胁,韩遂的这个解释更合情合理。
“谢安在的情况如何?你离开时,他可曾说了什么?”韩遂一鼓作气已经站在了第六扇机关门之前,和他预测的一样,哪怕是瞒天过海的伎俩,也只能骗过五扇,第六扇门紧紧关闭,丝毫不为所动。
“他当时什么都没说,可我看着已经是孤注一掷。外面的冰棺如果全部化了,是不是说明他把里面的阵法已经都给破解了?为什么他和白衡齐依然没有出现?”夕霜去看韩遂淡定的表情,好像解开第六扇机关门根本不在话下,“你到底要怎么破开第六扇门?”
“我不知道。”韩遂实话实说,在见到第六扇机关门之前,他的确不知道怎么打开。等见到了觉得也没那么难,他单手把夕霜推到身后,夕霜很识趣地立时拉开一面防护罩把自己和他相隔开。韩遂确定他留在安全的区域,直接用镜势把机关门一劈为二。
夕霜傻傻地张着嘴,怎么别人送死的地方对他来说唾手可得,要是他一直在的话,谢安在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了。韩遂身形高大,把她的视线基本都给遮挡住,只听到他轻轻咦了一声,仿佛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物。
随着韩遂微微侧过身,夕霜的视线一下子开阔,看到了无数的冰花,把眼前的路完全给挡住了。她出来的时候,所有的寒气依旧被封存在第七扇门之中,虽然有隐隐渗透出来,但绝对不是这样的状况。
“谢家小子怕是失控了,这个阵法不是他的能力能解开的,他还在硬撑。”韩遂的手按在了冰花最外面一层。
夕霜急声问道:“他还活着吗?还有救吗?”
“还活着,还在顽强抵抗之中,虽然年纪轻了些,勇气可嘉。”韩遂的手臂探入冰层,那坚硬无比的障碍在他面前变得脆弱不堪。他向前踏出一步,然后缓缓向前走去,夕霜看到一个人形大小的窟窿直接横穿了整个冰层,她撤开防护罩,紧跟着韩遂而去。
“听到什么声音吗?”韩遂走了三四十步停下来询问道。
夕霜的状态始终是腰背紧绷无法放松,听到他的问题,勉强自己静下心来:“有水声,我听到了水声。”
“有水是好事儿,说明里面没全灭,人活着呢。”韩遂的手继续向前拓展,摸到了第七扇门,他笑了一声道,“我好奇这套机关门是谁留下的?谢怀宇可没有这样的本事,若是说秦云行,还有几分可能。这样一想秦云行的死就更可惜了。”
夕霜等着韩遂再次破门而入,发现他没动静了,是里面还有危险吗?
“我破不开这扇门。”韩遂的回答永远在她的意料之外,“用蛮力或许可行,但是里面有人。为防止意外伤害,我们可以问上一问。”
“怎么问?”夕霜今天觉得自己够迟钝,韩遂的每一句话,她都要重复地反问一次,和平时那个默契劲儿完全不同。她甚至想要捶捶脑袋,怎么就突然听不懂韩遂说的话呢?是太深奥了还是她太笨!
韩遂抬高声音朗声问道:“谢安在要是还活着出个声,让我好知道你确切的位置。”
“韩前辈,是韩前辈来救我们了!”回答的声音不是谢安在,夕霜一下子认出来,那分明是白衡齐,白衡齐已经获救了!
“是我。你们两个可都还活着,我稍后会破门而入,你们找个有遮挡的先躲一躲。”韩遂正要出手破门,白衡齐的声音再一次传出。
“韩前辈一旦破门,这里的寒流会全部蜂拥而出。我怕会把整个谢家都给淹了。”白衡齐有些犹疑,“前辈可要先考虑周全。”
“淹了就淹了,又淹不死人。”韩遂才不计后果,谢家被寒流清洗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和他没有关系。他答应甘望梅来做的是救出白衡齐和其余被抓的甘家弟子。这个阵法是谢怀宇自己安插而下,又用来做些见不得明面的勾搭。出了岔子,应该由谢怀宇自己来承担责任,而不用他们心存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