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同一张脸,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怎么那么大?!
毛团子抹抹眼睛,感动说:“你是个好人,我不该把你撞成这样,这样吧,你有什么困扰我能弥补你的吗?我特别厉害,我可以帮你打架。”
白珠子飘在半空中,眼睁睁看着还不到一个时辰,之前恨得君刑咬牙切齿的毛团子就倒戈在男人伪装的丑恶嘴脸下。
它内心是崩溃的,它几乎想摇着这傻团子的肩膀大声告诉她:你清醒一点!人家在挖坑给你啊,你能不能不要傻乎乎乐呵呵地往里跳,弥补个屁!都是假的,都是阴谋啊!
但是就在它忍不住要飘下来骂醒毛团子的时候,白祁似无意地往上一瞥,恰好定在它身上。
那目光清清浅浅,却有如实质般把它整个笼罩。
白珠子瞬间僵在原地,之前被道尊支配的无边恐惧重新涌上心头。
这怎么会呢?难道白祁还留有君刑的记忆?这怎么会呢,按理说梦境世界中无论是记忆还是情感都无法保存的啊。
白珠子疯狂头脑风暴,但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动弹,看着无知无觉在白祁旁边蹦跶的毛团子,也只能心里默哀一声。
白祁见白珠子老实了,才低下头,看着眼睛亮晶晶期待看着自己的毛团子,沉吟片刻,说:“若是你有心,我倒是真的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毛团子马上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你只管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上古凶兽降世,闹得云海界人心惶惶,魔族妖族恐有趁火打劫、入侵中原之势,我恐云海界将有浩劫…”
白祁微微垂眼:“万仞剑阁贵为正道之首,为亿万修士所影从,若是你能暂时留在万仞剑阁,于外人看来便是与万仞剑阁、与整个云海正道同气连枝,修士们也就不必再担心天道大劫、可以安心修炼,而魔族妖族也不敢趁乱侵入云海界。”
毛团子一听,就卡了:“这…”
她进入梦境世界的时候想的好好的,第一当然是要报仇了,第二就是要在梦里面尽情的吃喝玩乐、周游四方,好好享受肆意妄为的快乐兽生,现在白祁是个好人,她自然不好再把对于君刑的仇恨加到他身上,所以已经打算救完他就离开了。
但是他这么一说,她之前又答应的好好的,于公于私,她都不太好拒绝。
白祁见毛团子那圆圆的小饼脸又皱在一起,无声地笑,却似无意说:“正好我闭关修行百年,应该出山入世磨练心智以求突破,若是你也没有旁的琐事,不如与我一道,我曾于人世长居过一段时间,也可带你领略一番人间风味。”
毛团子眼前一亮。
白祁这话简直点在了她心口,她期待地问他:“那你会做烧鸡吗?”
“会。”仙风道骨清冷无双的白祁老祖眼也不眨地回答:“不止如此,我少时出身于尘世,这些人间食物都会,这些年也常常做来自己品味一二,便是有不会的,也可以寻着妙处带你去吃,断不会让你失望。”
白祁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男人居然这么接地气,简直没有一处不和她心意,她顿时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后爪爪踩在他的手臂上使劲儿蹦跶,兴奋说:“我答应你,我跟你走,以后我就跟着你了。”
白祁一手环着她软软的背,她毛绒绒的大尾巴扫在他手腕上,像挠到他心里,绵绵的发痒。
他不动声色转了转手腕,纤长的指骨擦过她柔软的尾巴,他摸了摸她软绵绵的脑袋,她羞涩地蜷了蜷,顿了一下,想到美味的烧鸡,又迟疑着过去乖乖蹭了蹭他的手掌。
他眸色渐沉,无声无息地勾起唇角。
轻微而低缓的呓语,只有自己能听见。
“乖孩子。”
毛团子动了动耳朵,没有听清,疑惑地问:“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白祁一笑,撑着石壁慢慢站起来:“我们该出去了。”
一众剑阁大能握剑围着断裂的巨峰,盯着那幽邃的大洞,眼睛泛红。
“太上长老是我剑阁栋梁,那凶兽凶狠残暴,竟直直冲着太上长老而去,只为瓦解我等士气,实在狡诈狠辣。”掌门盯着那深坑,想到里面太上长老该正与那恶兽苦战,深吸一口气,凛然说:“那恶兽足有大乘后期之实力,我等贸然冲上去只如螳臂挡车,事到如今也不得顾及性命,便让我等展开浑天阵,以命为祭,誓要将那恶兽镇压在此,不得让其危害苍生。”
众多长老面色沉重,但也无一人出声后退,只握剑毅然凝视着山峰坍塌的方向,随着掌门一声令下,众人纷纷站到阵眼之位,脚下大阵灵光一闪,众人衣袂被劲风吹起,澎湃的天地灵气瞬间聚集而来。
“且慢。”
突然清淡的一声自坍塌的峰底传来,众人愕然望去,只见已经被默认为重伤濒死的太上长老缓缓走出来。
他白衣胜雪,衣袂飘飘,三千墨发用玉冠竖起,容色略微苍白却不掩清冷威仪。
众人呆呆看着状似安然无恙的太上长老,视线又慢慢下移,定在他怀里抱着的那一团雪一般毛绒绒的小兽上。
那小兽看着圆滚滚、软绵绵,约莫还是只幼崽,一双宝石似的圆溜溜的大眼睛,半个身子窝在他怀里,只露出小脑袋探头探脑往外看,蓬松的大尾巴在男胸口一甩一甩,机警又可爱,几位女长老当时心里就是一软。
但是掌门和其他男长老还保持着理智。
掌门想到刚才砸到太上长老胸口的,可不就是一个白绒绒的东西,如今再瞧这…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头晕目眩,接受无能,全场一时死寂。
直到白祁平静地摸了摸怀里的小兽,拂袖说:“都散了吧,昭告天下,日后上古凶兽自愿镇守万仞剑阁,天道无碍、大劫不起,谁若再敢借机生事,莫怪我剑下无情。”
第157章 君刑(六)
云海界, 大唐帝国一座偏远的小城
小城依山而建,颇为与世隔绝,民风质朴,当地官家又颇为清廉, 体恤爱民,百姓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安逸而祥和。
“老头子, 烧鸡好了, 快去给那位白老爷家送去。”
城角一家小院里, 吴婆掀开热气腾腾的大锅,从里面吊出来一只用荷叶包裹着的烧鸡, 迅速吊到旁边的大缸里温烤一下,再拿出来的荷叶已经呈现微微焦色, 里面的烧鸡此时正是外酥里嫩、滋味最美的时候。
吴婆赶快用个香木食盒把烧鸡装起来,拎着给迎来的丈夫:“快去, 今儿火候极好,你趁热送去,可别凉了。”
吴老头应了一声,拎着烧鸡就往巷子深处走, 走到尽头一个转角, 就看见一座精致的小院,里面住的正是几个月前新搬来的那白老爷家。
白老爷是个好人啊,那会儿山里面有山匪作乱,人心惶惶, 还是白老爷让家丁上山给剿了个干干净净,县令大人亲自来拜谢,白老爷不爱见人,但是偶尔有见过他形貌的人无不大加称赞,说这白老爷肯定是哪家的贵人,说不定还是京城朝中当大官的,约莫也跟那些大文人一样,不爱朝堂争名夺利,便隐居在这里当个山水闲人。
吴老头家里面代代做烧鸡是一绝,因为白老爷爱吃烧鸡,每天都要,他才有幸多见过白老爷几面,那可真是神仙一样俊秀风流的人物
——虽然神仙也爱吃烧鸡这一点吴老头始终想不明白,但是这一点都不重要。
吴老头胡乱想着,没几步就到了小院门前,他叩了叩门,扬声说:“白老爷,我吴老头啊,来送烧鸡了。”
边喊着,他心里也奇怪,这白老爷刚来时带了那么多人,瞧着都不是平凡之辈,后来怎么就都被他遣散了,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住在这院子里,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图个什么。
他正想着,门从里打开,走出来一个样貌清俊气质淡漠的青年,宽大的白袍飘飘,只是却挽着袖子,露出白皙修长的小臂,抬起时流畅的肌肉线条绷起,说不出的漂亮。
吴老头看他手臂湿漉漉的,忙问:“白老爷是在洗什么东西呀?需不需要老头子帮忙?”
青年微微一笑,清冷的眉目显得柔和些许:“不必了,她不太听话,我慢慢洗就是了。”
他一说,吴老头就想起白老爷家养了一头小兽幼崽,一身白绒绒的长毛,圆滚滚的,也说不出是像狐狸还是小狗,娇里娇气怪可人疼的。
他也没有多想,把食盒递给白祁,笑呵呵说:“这小东西啊就是闹腾,怕水,您好好哄它,它也知道懂事的。”
白祁听了,笑意更浓。
他接过食盒关上门,转身走进屋子里,把食盒一路拎进内室。
内室水汽蒸腾,热乎乎的暖人,他绕过屏风,里面竟然挖开了一个小池子,池边都是玉石砌的,泛着浓郁灵气的池水咕嘟咕嘟冒着泡。
白祁看了一眼飘在池子中央的毛团子,她仰面朝上悠闲地随着水流飘荡,周围还飘了好几个精美的托盘,里面摆满了灵果糕点,还有很多漂亮的珠子玩具,
他几乎能看见她脑门上贴着的几个大字:“美滋滋”“醉生梦死”“飘飘欲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