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泽放下酒杯,皱眉:“姜童,你怎么在这?”
“大哥叫我来的!”被叫到名字的姑娘冲他露出个耀武扬威的笑容,弯下腰凑近姜泽,为了压过周围嘈杂音乐大声道,“二哥,大哥越来越变态啦!你猜怎么着,他管我要我们学校的校服嗳——然后今天打电话,催命似的催我送过来!说明天一定要用!”
姜童才高二,以前姜宵从来不让姜童来酒吧鬼混,还声称见到她一次就打断腿……
今天姜童接到电话时,人都惊呆啦!
这会儿她拎着还套着塑料袋封的崭新校服,献宝似的给姜泽看。
“他要你们学校校服干什么?”姜泽挑起眼角扫了她一眼。
姜童耸耸肩,下巴冲某个方向扬了扬:“你自己问他咯?”
他们落座的时候,那桌的人都没怎么反应过来:他们这辈子什么时候听过班长大人用这种讨论女儿的温柔声音说过啊?!今儿算是开了眼见了!
徐酒岁坐下来,撇了眼隔了几个座位的乔欣,她周围围着几个穿着普通的女人,气质和外貌自然不能和乔欣比,但是看着也是精心打扮过,日子过得不错的职业女性。
其中一个长卷发的,伸手捏了捏乔欣的肩膀,一脸担忧地看着乔欣……其他几个面面相觑,互换口型:怎么回事啊?
上学的时候,所有人都默认高205的薄一昭和乔欣天生一对,金童玉女。
家世相符,从小一块长大,上学有时候都是其中一方的家长一辆车带过来的……
高考完两人双双出了国,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板钉钉上的事儿了。
今天薄一昭来同学聚会,带了个女朋友,不是乔欣。
这他妈什么剧情啊?
在场的部分人都替乔欣尴尬,更何况她自己脸上也是一副挂不住的模样。
乔欣周围的气氛沉重。
薄一昭捏着她的胳膊,只觉得手里的人软到,他稍微一用力就能把她的胳膊折断……他低头看着她,干燥温热的掌心贴着她被夜风吹得略微冰凉的皮肤。
她鼻尖都哭红了,眼角也红通通的,水珠挂在长而卷翘的睫毛上,眼睛里包着一泡泪,水汪汪的……
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一滴眼泪顺着面部轮廓下滑,挂在她下巴上将掉未掉。
“行了,我刚才不该这么说你,”他声音软和下来,连带着哄,“别哭了。”
盯着那滴眼泪,他被勾着,下意识抬手想给她把那滴眼泪抹掉……她却缩硬着脖子往后躲了躲,一脸不合作地拧开脸。
看她踉踉跄跄后腿,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要不是她的手肘还在他大手里,她大概已经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薄一昭微蹙眉,这才觉着不对:“脚怎么了?”
徐酒岁恼了,顶着哭得沙哑的嗓音:“说了脚疼!你要问几遍!”
她声音里带着恼火。
“忙什么,”他头也不抬地顺嘴问,“别告诉我‘忙学习’。”
“……”
忙养家糊口也不能告诉你啊。
徐酒岁撇撇嘴,看着认真审阅她试卷的男人,那修长的指尖就捏在试卷的边缘,让她看着看着一不小心就想到下午——
下午这只手。
被她舔过嗳。
……窒息。
自己把自己想得面红耳赤,她抬起手,不自然地揉了揉有些发热的耳垂,小声哼哼了下,有些心虚地问:“老师,问你个问题。”
“问。”
“那天在素描教室里,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两个小时后。
徐酒岁那继承了全家美貌基因的真高中生小表妹一蹦一跳地上了楼,敲敲徐酒岁的门,甜滋滋地叫:“阿姐,婆婆喊你和姐夫下楼吃饭哩!”
十秒内没有回应。
小表妹一脸困惑,抬起手正想再敲敲门,这时候,门背后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了下,“啪”地一声巨响,她吓了一跳。
“表姐?”
声音变了调——
刚才原本是想叫上过楼问题的哥哥再上来叫他们吃饭的,结果他死活不肯上来了……
她都没仔细想这是为啥!
只听哥哥说他上来的时候,姐夫脸色好像不是很好,他们不会吵架了吧?
不会打架了吧?
“我可以和你撑一把,”徐酒岁回答得飞快。
徐井年翻了个白眼,此时二人并肩走到一楼走廊,少年撑了伞,长腿一迈头也不回地走了……身体力行地诠释无情二字:谁要和你撑一把伞?
徐酒岁愣了下,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最后一跺脚,不追了,直骂“小王八蛋”。
徐井年把徐酒岁扔下先走了。
徐酒岁只好撑着伞哭唧唧地夹在放学学生人群里走在后面,出校门的时候还被一个不长眼的中年男老师拦住,问她哪个班的,怎么不戴校牌,外套里面穿的是不是吊带背心。
徐酒岁没好气地掏出身份证拍在他面前。
等那个老师看着身份证一脸震惊地打量她,她一把抽回那张小卡片,翻着小白眼气哼哼地转身走了。
路过菜市也没去买菜,心想中午就喂徐井年那个小王八蛋吃糠。
就在这时,拐过街角,她余光一闪,看见街对面的甜品蛋糕店的门被人推开,一个她完全想不到会出现在那种地方的身影出现了——
薄一昭。
徐井年转过头盯着说自己玻璃心的人,半晌,伸出手捏了把她的脸,面无表情揭穿她:“你先把快咧到耳根子的嘴角放下再装玻璃心吧,得了便宜还卖乖的。”
被他捏疼了脸,徐酒岁手里正捣鼓蛋糕的叉子顺手往他嘴巴里塞……姐弟俩嘻嘻哈哈地闹着,徐酒岁的手机微信亮了。
她放下手里的蛋糕凑过去看了眼,发件人是“小船”。
小船是当年徐酒岁刚毕业,还在当纹身学徒时候一起学习的师姐,这些年联系得不多,但是关系一直很好。
只是这并不代表徐酒岁就愿意和她联系了。
脸上的笑容变淡了一些,徐酒岁拿起手机点进微信,然后发现小船发来的是一个刺青比赛的简介连接。
点进去看了眼,是ITATAC(International Tattoo Art Carnival)今年比赛的邀请函。ITATAC是一个世界级的刺青比赛,每隔四年一次,规模很大,会请很多著名的权威刺青师以及艺术家来当评审。
这一届的ITATAC在俄罗斯举办,时间是两年后,但是俄罗斯那边场馆已经建起来了,所以在各国的海选初赛也随之展开。
徐酒岁其实挺有兴趣的。
她想了下,还没来得及回复,这时候小船那边一连串的语音就发过来了,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激动——
薄一昭刚要说不,回头一看徐酒岁的脸色,见对方杏眸黑亮,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他愣了愣,挑起眉,还不等来得及说什么,徐酒岁转身冲着徐井年招招手:“过来替你姐夫。”
然后颇有些迫不及待地拖着薄一昭回了她的房间——
哪怕离开了那么多年,舅舅、舅妈家二楼她的房间还给她留着,天天打扫。
这是徐酒岁正儿八经的闺房,回家时候压根没通知舅舅和舅妈,眼下一看床单却是新换的,她心里顿时感动成了狗……
只是被男人一把抱起来放在白色的床单上时,那点儿感动瞬间被紧张替代。
“干什么!干什么!”
她伸手推那个凑上来要亲她的脑袋——
“外面一屋子人呢!”
“唔,腥。”亲吻她指尖的男人面无表情、充满嫌弃地扔开她的手,“弄虾了?”
“外面一屋子人!”徐酒岁拒绝他扯开话题。
薄一昭深深吐出一口气——
会。
当然会。
他连太空空间站的保险丝都会换。
暂时在她的装乖里放弃了继续奚落她,男人琢磨着还是赶紧把电接上,然后该上医院上医院比较妥当……
于是拧开脸,一脸正经地问:“工具都放哪了?”
“这边——”
徐酒岁转身,像只兔子似的往回蹦。
一边蹦还要一边心不在焉地指路。
只不过这次她忘了脚上还踩着徐井年的拖鞋,这拖鞋平日里穿着走路还行,但是鞋底有点滑,徐酒岁穿鞋底还大,所以她这一跳,脚跟往里一滑——
第26章:
她讨厌这样,随意当初才走的远远的。
“不要你教我,我不知道要做中式传统么?”徐酒岁倔强地说,“本来就知道的,被你讲出来就怪怪的了……你这是作弊。”
“不好么,刚才你还以为我给别人作弊。”
“对,你就是这么一个充满了不正义的人。”
许绍洋笑而不语,只是冲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别废话,赶紧动手。
后者撇撇嘴,光明正大地对着男人翻了个白眼,表示急什么,拼实力又不是拼速度。
这副样子倒是让许绍洋想到了她以前,两个人还很好的时候,她偶尔也会趁着别人不在的时候同他露出孩子气的模样。
这点怀旧心思歪打正着地戳中了许绍洋心中那并不多的一丝丝柔情,所以他并没有跟她计较她翻白眼的时候有多不尊敬,而是抬起手揉了下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