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挑万选,最后在某著名性冷淡风出名的品牌衣架上,小船拎了条裙子给徐酒岁,并赠言:男人看见你穿这个,会死亡。
这大概是对于人和裙子的双重最高级礼遇赞美。
徐酒岁拎着衣服进了试衣间,套上之后觉得不等男人死亡她自己都会死亡——
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一块黑色布料被撑开,黑色连衣裙将她的细腰和屁股包成了个不夸张的小葫芦……
比较过分的是胸前,胸前的一块布料被挖空做了绑带设计,交叉在前胸,黑色绑带下是大片雪肌。
有实力的女人会穿着这条裙子在任何场合大杀四方。
徐酒岁是有实力的女人。
但是她却有点怂。
“岁岁,你肯定想不到,这一届国内海选和复赛评委是师父!”
“虽然是封闭式匿名投稿,但我们是师父一手教出来的,这代表我们的作品在决赛之前都绝对是符合评审眼缘的!”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你一定要来!我们师兄妹几个都报名了,就差——”
连续三个语音发出来。
第三个语音徐酒岁没听完就直接摁掉了。
此时她脸上原本就变淡的笑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冻如三尺寒冰,拿起手机,直接给小船打了个微信语音。
那边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声音里还有点儿兴奋:完全可以理解,这么有名的国际大赛海选,其实在国内拿到决赛资格,就已经足够有资格挤入叫价三千块甚至是以上一个小时的刺青大师行列了。
但是徐酒岁开口说话时,声音却冷静得可怕:“船儿,谁让你来通知我的?”
她那声音冷得像从北极洋里捞出来的,完全不像平日里说话那样软糯,语音那边的姑娘似乎也像是被冻了下,又或者是心虚,安静了一秒。
只是有这一秒就够了。
隔着衣服,刚才他的手搭在上面的触感仿佛还在。
除了最后看似不耐烦地把她推开那一下, 男人的手只是非常绅士地贴在上面,一动未动, 甚至像是虚扶……反而她凑过去扒开他的领子,像是在占便宜。
占便宜。
徐酒岁脑子都快开花了,她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
纠结且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坐在副驾的男人, 他斜靠在座椅靠背和车门之间的缝隙,垂着眼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看上去心情不算特别好的样子。
“看什么?”
他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内响起。
“我没想占你便宜的。”徐酒岁听见自己正义的声音响起,“你都这样了。”
“……”短暂沉默, 男人闭着眼没好气道,“闭嘴。”
徐酒岁收回目光,双手握着方向盘,这回她的眼睛彻底不敢乱看了。
后面赶上来几个穿十八中校服的女生,十八中女生校服挺好看的,西式校服,短袖衬衫,领带和百褶裙,长筒袜和短裙中间那节白花花的大腿,裙摆伴随着女生的跑动摇曳,是绝对领域。
小女生们充满活力,阳光下,像是快活地小鸟一样叽叽喳喳,把她们的老师围了起来。
而那个男人站在一群女高中生中间,笑容谦和,春风和煦,有女生跟他说话的时候,他甚至配合地稍稍向她那边弯腰——
那女生就站在工作室门前橱窗外。
所以当男人向她偏转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这家无名小店的橱窗,橱窗里挂着徐酒岁的得意作品,是“墨意山海”的另外一幅“烛九阴”,人面龙身的半神盘踞在载者肩胛,龙尾接着大臂。
张牙舞爪的,充满了野性的味。
这作品曾经被人PO到刺青师聚集的论坛,被一阵疯狂吹嘘,还加了精品,徐酒岁的工作室名声就是那时候走出奉市的。
男人的目光轻描淡写地扫过那副作品,徐酒岁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然后那颗心,在他收敛起唇角边的笑,转开头时,又迅速坠落。
趴在纹身椅上刚打完一把游戏的姜宵忽然觉得身后没了动静。
岂止是被骂了,老娘还被揍了啊!
徐酒岁拍开徐井年的手,单手抓着他的领子把他拎过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问:“那女的谁啊!”
徐井年回头扫了一眼那个哭得伤心的姑娘:“我们班班长……平时物理还可以的,但是竞赛真的不太行,估计是物理老师非要塞进来的。”
徐酒岁磨了磨后槽牙:“薄一昭怎么对她这么好啊?”
徐井年上下打量了下徐酒岁,觉得她是不是表白被拒之后人都傻了,薄一昭连她都看不上能看得上李倩——
哪个男人放着肉不吃要吃素的?
“……薄老师刚把人凶哭,凶哭完之后看都没看她一眼,”徐井年试图给同为男人的薄一昭说句公道话,“哪里对她好了?”
“你看着姐姐的熊猫眼告诉姐姐,她哭得能有我凶吗?”
“这你也要比?”
“比的啊,一样的事,薄一昭怎么能双标又偏心啊?”
“啪”地一声,她纤细的手腕一震。
坐在纹身椅上的男人痛得弯下腰。
徐酒岁第一时间扔了打洞枪,将他拽起来,踮起脚凑过去去看他的耳朵——她的手握惯了纹身枪,非常稳,所以给他打耳洞技术也很好,压根没出血,只是有点充血泛红。
伸手拍了拍男人发白的脸,她忍笑:“行了,好了……松嘴,牙都咬碎了。”
他掀起眼皮子扫了她一眼,黑着脸将她拉过去一口咬住她的唇瓣——后者猝不及防地倒在他身上,唇边的笑被他吞进嘴里。
舌尖挑开本来就没闭合的牙,找到藏在后面柔软的舌,纠缠。
他痛得厉害,耳朵又麻又烫,握在她腰间的大手也使了力,将她和自己换了个方位,有些粗鲁地压在纹身椅上。
舌尖扫过上颚,她整个人便缩着往后躲,脊梁骨都在发痒。
他这才仿佛大发慈悲地松开她被啃咬得红肿的唇瓣,两人气息都不稳,他双手卡着她的面颊肉,将她的脸嘟起来,恼怒道:“你都没数完三!”
话语里怨念实在太重,徐酒岁“噗”了一声,笑出了眼泪!
第68章:
站在路边, 薄一昭忽然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该不该送徐酒岁回家——
于情于理, 其实他是不合适的。
理性地知道自己应该减少与她的非必要交谈和来往……
但是还是这么做了。
薄一昭甚至自己也没想通这件事。
无论年龄和身份怎么样, 哪怕是从男女感情方面来看, 徐酒岁也根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甚至不怎么沾边。
他过去的爱好偏向于文雅和成熟的女人。
心情略微复杂,很难正面承认近期种种诡异行为的原因,像是鬼迷心窍。
微微眯起眼, 男人目光在人进进出出的便利店门口扫过……
他却没有进去真的再买一瓶冰镇饮料给班里另外一个因为自己哭的少女,只是走到那瓶可乐旁边, 弯腰将它捡起来,很有素质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直接忽略了身后还有可能继续絮絮叨叨的老头,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鼻尖,微痒。
凑近了她低低的问:“我家里人你也见了一半了,不吃人……所以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抬起头看着他:“什么?”
他言简意赅,薄唇里挤出两个字:“结婚。”
徐酒岁一脸懵逼,仿佛在说:你怎么还没忘记这茬?
他是真的没忘记,且一直在惦记。
他真的很怀念她到了晚上英勇无比的样子,昨天撩着裙摆边缘娇气地勾他,天一亮就整个人格式化……可惜民政局晚上不开门,否则薄一昭怀疑这会儿他们可能已经在某家医院产科建好了卡。
徐酒岁不知道回答什么好,这时候,隔着一条走道的薄老头忽然开口:“阿昭同我们研究院要匪夷所思的高薪,给的理由是他要结婚,赚钱养家。”
薄一昭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薄老头坐起来了些:“小徐,他管我们要的工资一个月就够买一个普通国产品牌金店的钻戒,结果跟你求婚的时候却在妄图空手套白狼。”
……
薄一昭到了后,所有人算是到齐了。
众人闹哄哄凑上来要喝酒,薄一昭就陪他们喝了一圈。
喝过了这才重新落坐在角落里坐着的那个男人身边,抬起手拍了拍他,他抬起头,冲他笑。
“阿昭,多少年没听见你这么乖叫我洋哥了,”男人眼风扫过,唇角的笑意变得清晰了些,“还真有点怀念。”
薄一昭嗤笑一声,懒得理会他的调侃。
许绍洋抬手,姿态优雅地亲自夹了冰块进一只干净的杯子里,又倒了酒,递给他,他抬手接了,两人碰了个杯。
酒精下肚,情绪上浮——
今天薄一昭心情不错,那双平日里不拘言笑的漆黑瞳眸之中难得沾染上一丝丝甘餍与慵懒。
许绍洋碰杯之后向后靠了靠,伸手将领口上的扣子解开了一颗,释放了喉结,指尖不耐烦地刮了刮衣领,黑沉的眸子里透着一丝丝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