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姬光这么一解释,青凤立刻就觉得自己实在是个艰苦朴素的典型,火烷宝衣她天天穿,一年有大半年都在穿,流光鞋她天天穿,只要是白天她都穿,一床被子已经盖了好几年了,里里外外都没有换过,不过因为从来不下水,上面绣有除尘阵法,干净得从来都像是新的。
弟子服却是要自己自个儿除尘的,原因很简单,每个人都要学会这一招,给自己除尘,学不会怎么办呢?难道还天天下水去洗澡?
神仙要过的日子就是尽量减少劳力活动,是大家都过得舒舒服服的,包括自己的侍者,而不是每天劳劳碌碌,现在洗衣服,等一下做饭,晚上再来冲个凉,那真是个麻烦日子,还修行干什么?简直没有可乐之处。
但小孩子必须先学会这些,让自己的生活过得简单自在,所以弟子服没有绣上任何阵法,除尘还是要自己努力,没有人帮忙的,要不青凤三岁的时候离家出走那三天,也不会过的那么窝囊脏乱了。
青凤很快就接受了奢侈的生活,有那么多栋仙楼,而且每一栋都住过,没有一个闲置过,这让她的心情非常的好。
正在高兴着呢,麻烦就找上门来了,云霓郡主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在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找到了他们,一派气势汹汹。
郡主又疲惫又生气,整个人像是翻越过千山万水,而且孟良辰和孟青魅也跟在她的后面,还有十几个家丁,十几个丫头,这阵仗是来打群架了。
青凤一看到他们就吃了一惊,很快的站了起来,不知道是走开呢还是留下来。
玄倪这时候已经走了过来,轻轻的拍了一拍她的肩膀:“不怕。”
云霓郡主一脚踢翻了拦住她的侍卫,那侍卫本来是身手敏捷的,但面对一个体面的女人,不敢有任何的动作,所以白白的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好多人都看见了,一起起哄,让那侍卫一下子鼓足了全身的气,就快爆炸了的感觉。
云霓郡主直冲冲的冲到了青凤的面前,因为东青在玄倪的示意下摆了摆手,让人退开,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尤其不能伤了那些内卫的面子,因为一个女人的闯过来,实在是不值得。
青凤呆呆站着,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做梦也没有想到是那把子丝窝糖出了事故,人家上门踢馆了。
云霓郡主怒火万丈的停在青凤面前,指着她的鼻子说:“那包该死的丝窝糖是你拿给莲儿的?”
青凤当然不能否认,只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云霓突然抽出一根软鞭,朝着青凤劈头盖脸的打过来,当然一下都没有打到青凤的身上,但是那种气势还是把青凤吓了一跳。
鞭子被玄倪给抓住了,而且一下就扯脱了手,手指头轻轻一捻,那条长鞭化作了飞灰。
玄倪声音带着寒意的说:“说话就说话,不要打人。”
云霓郡主正是怒火满腔的时候,却还是退了一步,骇然的盯着前面这个人,这得有多高的修行,才能让一根长鞭瞬间灰飞烟灭。
但是她已经发起火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把这火一发到底?
她自我镇定了一下,怒视着青凤说:“你不知道小孩子吃不得丝窝糖吗?你这是诚心找茬,我家莲儿一口气吃了你送的一包丝窝糖,现在哑巴了,高热不退,快没命了,你竟然还在这里快活,你这个贱人,你把我们给害死了。”
青凤惊呆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呀!真的是万万没有想到。
355.怎么死的
青凤因为送出了一包丝窝糖闯下了大祸,被云霓郡主打到眼前,现在真的是张口结舌,有苦难言。
云霓郡主声泪俱下的说:“倘若我的莲儿有个三长两短,我是不会让你活的,不怕你的靠山硬,我想太子殿下也会给我做主,侄儿你说是不是?”
这时候已经集齐了上千的看热闹的人,这里本来就是个人山人海的地方,大家又是闲着没事来过节的,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家都抱着这种心态,笑嘻嘻的看。
青凤又生气又难过,又因为宫斗剧看多了,深恐这家人直接舍弃了小女儿,把自己的罪名坐实了,到时候可怎么办呐?
玄倪也不说话,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只看了东直一眼,东直马上说:“请问郡主,清莲小姐难道没有大人照看着吗?吃一包糖那么长的时间,难道没有人发现?那些丫鬟婆子都是干什么吃的?送东西反而送出是非来了,也是只此一家。”
云霓郡主恶语相向:“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用什么口气说话?你是谁?”
东青平心静气的说:“本公子是皇太子殿下的侍从官之一,现在代表太子殿下问你话,不要嚣张,认真回答问题。”
云霓郡主知道太子本人是懒得理她了,不但懒得理她,还拉着青凤的手走到一边坐下来。
那几个吃烧烤的人还是在那里吃,完全都不为这个场景所动,照样的有说有笑。
青凤低垂着自己的头,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她最担心的事情,就是那个小孩子会因此送命,要是真的发生了怎么办呢?
她低声地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玄倪,玄倪皱着眉头说:“就便是他们牺牲了那个小孩子,也是与你无干,不要怕。”
事情真的按照青凤的想法,完完全全的发生了,不过才十几分钟以后,沐国公府的一个家人来报,孟清莲高烧去世了。
云霓郡主嚎啕大哭了起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样人山人海的地方,此事很难善了。
让青凤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事情会这么突然呢?难道不过一夜吗?很多高烧不是过一夜才出问题吗?
亏她已经料到了结果,却没有料到过程,东云吩咐人看好小孩的遗体,不能乱动,然后叫来姬营:“一定要查出来死因,不可牵强附会,不要掩盖事实。”
孟清魅也和她母亲一样,坐在地上哭,有丫环婆子把她拉起来,根本拉不住,好像已经被沉重的悲伤击垮了,软的像是煮熟的面条一样,孟良辰一言不发,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经气傻掉了。
家里死了人这样哭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悲伤的程度不同,好多人都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苦,所以没有人笑话他们,大家都只是惊讶的,甚至是恐惧的看着。
丝窝糖把人吃死了,所有卖丝窝糖的人,一下子都成了众矢之的,大家议论纷纷,本来热火朝天的卖糖的,一下子生意冷清得再也没有人靠近不说,好多人都把丝窝糖当成了坏药,有多远离多远。
青凤现在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她一向不讲究,经常把吃的东西给人,也经常接受别人给的吃食,这是第一次出事,又恐惧又伤心,想着那个可怜的小孩,被人这样子利用了,都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不知道这家人的心是怎么长的。
玄倪握了她的手,发现她整个人都像风中的树叶在颤抖,知道她害怕而且也伤心,也有可能再憎恨自己,各种情绪焦灼,非常温和地对她说:“你不要怕,根本不是糖的事情,或许小孩吃多了糖是真的不好,却没有这么快,一会儿结果就出来了。”
可是结果出来了以后,小孩子气没有中毒,也没有任何伤口,检验的巫师说:“小孩子是在冷热交替之下去世的。”
听起来像是发了寒热症,这就更不应该了,晌午后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活泼可爱,怎么这一会儿就出事,就算要发寒发热起码要一两个小时,而且就算是吃了糖要上火,上火以后再发热,也不可能那么快。
小孩脑门处有一个紫色的沉点,比别的地方颜色深一点,刚刚去世几分钟的人脸色煞白,要过一会儿才能发灰发暗,很多人都看到了那个紫点,大多数人以为小孩子发沙了,是不是那里被揪过?
这家人知道节日就在今天,今天过了就结束了,明天早上所有的人都要离开,他们也造不起势来,这事情就不会扩大影响,太子殿下如果要包庇青凤,会马上把这件事情消弭于无形,所以他们才迫不及待在今天闹出来,但是这样急于成事,可正是应了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会把嘴给烫坏。
青凤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真真正正的不知所措,如果不是有玄倪,她恐怕早就下山逃跑了。
青凤虽然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好歹也看过那么多的电视剧,因为心里紧张转的念头就非常的快,很快的想到了一个问题,哪有那么快的寒热症。
她曾经和一个朋友去服侍过一个伤寒病人,那个人是她朋友的弟弟,那个病是会传染的,昏迷了三天,最后还是活过来了,只是从此以后做事情,有点瞻前不顾后,虎头蛇尾的,那就还是有了一点问题。
左思右想之下,青凤大胆的猜测:“眉心那一点有没有可能是冰针扎过了?”
本来现在好多人都沉默,有的人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直接就不吭声也不想问题,孟家的人暂时被拦在门外,只有沐国公和孟良辰两个还算理性的人进来了。
大家听了这话,一下子全部转向她,那仵作激动的差点热泪盈眶:“对对对,那里明显被冻过了,整个脑子里都是冷的,才过世这么一会,照理来说都应该还热乎,手臂都还是暖的,不应该头就冷了。”
沐国公整个人一下子就蒙了,他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用说,这根本不是丝窝糖的问题,而是有人直接杀死了小孩嫁祸于糖,也间接嫁祸给青凤,如果青凤倒台了,太子殿下又对孟家问心有愧,说不一定就会来个委婉补偿,将孟清魅册为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