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那东西疯了。
它大叫一声,就像受到了电击一样,紧接着是唾骂,它说:“真恶心。”
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脆。
水雾蒸腾,他茫然地望着前方,她皱着眉,眼底满是憎恶。
求你了,不要露出那种表情……
身后的声响打断了贝塞尔的回忆,他偏了偏头,连丝毫掩饰的兴趣都没有,“浴巾拿过来。”
声音清冽,如泉水般,一个男孩子的声音,李初云愣住了。
贝塞尔冷笑:“怎么,发现我不是你心目中的样子,就要舍弃我吗。”
声音里传递的情绪令李初云不由加快了脚步,崽崽,姐姐马上就来。
温泉周围贴了一圈瓷砖,不知怎么都是水,李初云小心蹲下,“给。”
手腕突然被紧紧握住,对方胳膊十分结实,手肘微微弯曲,上臂的肌肉块隆.起,透明的水流顺着肌肉线条流下。
她家贝塞尔肌肉有这么发达吗?这一定是假的贝塞尔,二选一失败。
李初云早就在行动时想好了应对办法,如果对方是无头骑士,就直接动手。
就是现在!
李初云伸出另一只手攻击,尚未触及对方,对方握住她的一用力,将她拽入水池。
在滞空的瞬间,她看到了对方眼底刻骨的伤痛和悲哀。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头发没入水中,口鼻被对方的手掌捂住,推进水下,李初云看到了对方的……不可描述!
虽然身材挺好看的,但让她以后怎么直视贝塞尔啊,大唧唧女孩?
水四处涌.入,李初云下意识挣扎起来,但对方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难动分毫。
就在这时,温泉外传来了响动,像是有人在说话,在水下李初云听不清,隐约听到对不起,我不介意等字眼。
随着说话声,捂住她的有所手松动,李初云也镇定下来,她在水底是可以呼吸的,只不过暂时忘了,她看准方向,伸出一脚,快准狠,势必要让对方收到重击。
预料之内的痛呼没有出现,反而她自己惊讶地吐了一串泡泡。
对方顶着贝塞尔的样子没入水中,浅金色发丝在水中散开,十分美丽,而他深邃的脸庞在水光下恍如神明。
他扬起下巴,覆上她的嘴唇,撬开她的牙关,将气息度入。
李初云瞪大了眼睛,挣扎得更厉害,对方结实的胳膊却牢牢将她锁住,她膝盖用.力.一.顶,对方顿时脱了力。
乘机逃开,李初云浮出.水面和“李初云”对上了双眼。
被愚弄的屈辱涌上无头骑士心头。
贝塞尔早就知道他是假的了,不动声色得看着他表演,最后用了秘术便成男人模样,给他一阵痛击,把他耍了一顿。
“李初云”神情不断变化,惊讶、了然、愤怒、屈辱,脸狰狞地扭在一起,咬牙切齿道:“好啊,原来你在这里。”他片刻容她不得。
李初云:“……”
水里的那个到底是谁!
大脑飞快转动。
这座房子本人不是兰培和就是贝塞尔,结合先前的猜想,尚在活动的非本人就是无头骑士,眼前的人是假的她自己,也就是说水里那个男人是……贝塞尔?他怎么可能是贝塞尔呢?思路走入了死胡同。
再次推导,还是一样的结果。
大脑快速转……转不动!
管他是谁,打假总没错。
李初云暂时选择了逃避,抽起藏在树下的家伙扔过去,尖刃破空袭去,无头骑士挥开,下一秒却头一歪,躺倒在地。
一起躺倒的还有一个家伙,他推开死去的无头骑士,露出身体,奶白色的浴袍松松挂在身上,结实的胸腹肌一览无余,他皱着眉,脆弱地喘息着。
李初云面无表情,或者说是脸部肌肉暂时失灵了,而且看着他捂着下.身的位置,李初云也不准备有什么反应。
而那位却颤了颤眼睫,一双水润的眼眸看着她。
竟然委屈了?
第53章 第 53 章
安迪带着兰培赶到,兰培看到无头骑士身死舒了口气,转眼看到春光乍泄的贝塞尔,吓得转过身去,但那一幕早已刻在他的脑海。
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兰培后知后觉想到。
安迪看着神态各异的众人挑了挑眉,这可太有趣了。
咔嚓一声,像是蛋壳破裂的声音,众人仰头看去,深蓝色的天空露出一道裂缝,裂缝蛛丝般蔓延,终于,哗的一声,天空碎裂。
碎片倾泻而下,蓝色透明的碎片棱角各异,折射.出彩色光芒,如梦似幻。
碎片落到身上便粉碎成星辉,溅射开来,没入地面。
在万千碎片中,露出了一块不一样的颜色,李初云下意识伸手,蓝色碎片化作星辉像细沙一样从指缝漏出,而那片异样的东西落入手中后,却没有消散。
金色的钥匙静静躺在李初云的手心。
正准备仔细查看,腹部一痛,再睁开眼,是教堂明亮的顶,已是现实世界。
扯开二哈式叫醒的小苗苗,无视某个人的手,李初云扶着墙壁站起来。
怀着疑问,兰培忍不住瞟了贝塞尔一眼又一眼。
贝塞尔褪.下笑容,面无表情扯下脖颈的缎带,露出那里的曲线。
兰培:“?!”那个凸起。
灰色的烟雾除了对他们入梦的人有效,同样对外界的人有效,大概有迷晕的效果。
烟雾消散,奥罗拉受伤最轻第一个醒来,她撑住身体,环视一圈,对李初云他们的到来感到有些惊讶,很快被狂喜替代,视线落在裂开的头上,轻声道:“一切……都结束了是吗?”
想到奥罗拉一路的经历,看着这个脆弱而又坚强的小姑娘,李初云不由放缓了声音:“是的。”
“太好了!”奥罗拉失去了支撑的力气,靠在冰冷的墙角,喃喃道,“太好了……”。
给了她一些缓冲时间,安迪指了指昏倒的艾琳和伊克,“他们怎么处理。”
伊克头发花白,身体干扁,筋脉突出,像是被吸干了体内的精气,变成了一只脚踏入棺材的老人,而艾琳抱着伊克的头,垂头坐在墙角。
奥罗拉眼底闪过一丝憎恨,想到艾琳做的事,她恨不得食其血肉,“她……”
“咳咳。”艾琳悠悠转醒,对上伊克皱巴巴的脸庞,连忙检查了下他的身体,除了肩部没有其他伤口,颤抖着手指放在他鼻下,感受到微弱的热气拂过,泪水滚落,艾琳抱着他的头不住亲吻。谢天谢地,他还活着。
一时间,谁都没出声。
死刑犯对家人的爱,杀手对花朵的温柔,这些都让人动容。人性最为复杂,细究起来,好人坏人也没个结果。
安迪研究心理,见多了这些,但每每遇到都会为之动摇,安慰自己的也总是那句话,早干嘛去了。
安迪出声打断这短暂的宁静,“艾琳和伊克怎么处理。”
听到声音,艾琳才发现他们,目光微动,几乎是麻木的神态,认命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只求你们放过伊克,他是无辜的……”
奥罗拉忍不住打断,“我爸爸难道不是无辜的吗?村民难道不是无辜的吗?”
是她昏了头,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还对艾琳存有一丝期望,或许她被人所迫,亦或者被歹人利用,没想到她却在为他人开罪。
艾琳:“奥罗拉……”
奥罗拉别开头,闭上眼睛休息。
艾琳眼泪止不住地流,哽咽道,“是我对不起你,我也不是想辩解什么,但我们真的没有杀你父亲,一切都是意外。”
艾琳定定看着远方,仿佛回到了那个一切尚未发生的时刻,“我一直想嫁入有钱人家,艾德老爷是我唯一能接触得上的富人,那天你生日派对,老爷喝醉了念着夫人的名字,我就想,他或许也不错,有钱,深情,这都是我想要的,于是没有推开他,迫使他娶了我。”
“可是他不爱我,我穿着华丽的衣服,带着闪耀的首饰,他只是叹气,从来不碰我。为了报复他,我接近了伊克,诱惑了他,一天……”
艾琳计算好艾德老爷看她的时间,让他捉奸在床,可艾德老爷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让伊克做她的地下情人,这一举动彻底浇凉了艾琳的心,争吵中,她把这些天的痛苦畅快地吐出来,诉说自己的心酸。
艾琳:“我说‘我终于理解的夫人的痛苦,得病死去总好过你的不闻不问’。”
这句话是艾德一生的痛,他一直不敢面对,骤然被揭开,愧疚和悲伤席卷而来。
他难得发了怒,像一头暴怒的野兽,争执之下被桌子绊倒,后脑勺撞到墙上,瞪大眼睛没了声响。伊克扳过艾德老爷身体一看,墙上凸出了一根十厘米左右的铁钉。
艾琳双手紧握,哽咽道;“我怕被发现,惊慌中,想到了嫁祸给传说中的无头骑士,后面无头骑士真的来了,是我贪恋财富,答应和无头骑士合作,劝伊克答应被附身。”
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伊克被附身获得力量的代价,就是寿命。
艾琳抚摸着伊克光洁不再的脸庞,脑海中闪过他张着一口白牙羞涩地叫住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