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蒂探出头挥挥手,“别送了,我一定会回来的——”
兰培把这个不安分的老太太拽回来,“小心头。”
凯蒂的喜悦不加掩饰,一路叽叽喳喳,像春游的小朋友一样。
老太太认为自己是十八岁的少女,这毛病还是他们造成的,还是治好才放心,至少亲人见了不会慌张。
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如果她恢复了记忆,眼前这个她是不是就消失了,兰培挥开那些奇怪的想法,对凯蒂道:“想不想到我们公会看看。”
凯蒂对看病很抵触,怕她拒绝,兰培绞尽脑汁想理由,只憋出一句,“很有趣。”
这就见公婆了吗,会不会太快,她还没准备好,凯蒂一脸娇羞,“不太好吧。”
治个脑子,有什么不好,兰培一脸茫然。
李初云和兰培一个频道,“我们工会开了个酒馆,果酒香甜,特别好喝,不想来尝尝吗?”
想!当然想,兰培刚提出来她就想了,凯蒂按耐住激动,佯装被打动,“既然你们这么说了,我再拒绝不好,那就去吧。”
成功,胜利,凯蒂连忙掀起窗帘,装作看景色,放肆笑出来。
马车行驶了半小时,突然停下。
李初云想起,有件事还没和凯蒂解释清楚,他们现在不去公会,而是去安迪那里。
第48章 第 48 章
马车在闹市停下,他们去了人流最多的饭馆,酒足饭饱继续上路。
饭馆前停了一排马车,李初云牵着凯蒂上了另一辆车,看马车的人员将缰绳递给他们,似乎他们就是这辆车的主人。
几人擦肩走过,衣服发型与他们一模一样,上车前与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神情自若地上了他们的车。
兰培坐在前头赶车,皮鞭破开空气,落在马屁.股上,马嘶鸣一声,马蹄敲击地面,踢踏踢踏,车轮抛起一片灰尘。
凯蒂不安地看着窗外,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换车,是要掩人耳目?无头骑士已经死了,还会有谁监视着他们吗,难道说,出现了新的危险。
李初云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是请相信我们。”
凯蒂:“那些人。”
李初云:“是安迪派来的,代替我们出小镇,她用了一些障眼法,降低我们的存在感,不会被发现。”
马车沿着大道行驶,一旁闪过一间打铁铺,清脆的声音有节奏响起,打铁匠淋上凉水,刺啦一声,热气蒸腾,吹开两片门帘,一丝涌进窗内,迎面扑到凯蒂脸上。
是他们来时的那间打铁铺。
一路景色十分熟悉,或者说,他们正在原路返回。
凯蒂放下帘子,“我们这是去哪里,奥罗拉那里出事了?”
李初云道:“去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安迪家。”
凯蒂想不到除了无头骑士谁还能威胁到他们的生命,“无头骑士不是死了吗?”
李初云:“如果没有意外,他确实死了。”
脑中闪过许多恐怖的念头,凯蒂被吓得猛然坐起,一头撞上车顶。
“没事吧。”李初云给她揉揉头,语气轻松道,“放松点,我们只是想确保万无一失,留下来观察两天,正好去见见新朋友安迪。”
凯蒂听李初云说过安迪这个人,接近于完美,她也是魔法学院的学生,不知道她认不认得自己,就算不认得自己,也应该认识她老师吧。
她只有刚入学的记忆,不知道老师是什么性格,是否愿意帮她。
李初云看凯蒂镇定下来后,随口道:“本想想把你先送出去,过两天再汇合……”
凯蒂脱口而出:“我不要。”
感情真好,李初云道:“我们知道,奥罗拉有危险你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尊重你的想法,所以决定带上你。”
凯蒂有那么一丢丢心虚,她不光为了奥罗拉,还为了自己,她想见安迪,问一些信息。
……
一到安迪家,安迪就拿出一个卷轴给他们看,慢慢展开,客厅的长度仅仅是它的一半。
安迪:“这些是从藏书里找到的插画,全整理到纸上,按照一定顺序摆放,就是完整的一个故事,你们看。”
李初云凝神看下来,里面竟然详细记叙了无头骑士的故事。
300年前的一幕幕,犹如画卷一般,在他们面前徐徐展开。
越看,李初云发现有一丝熟悉感,跳过细节,快速阅读,只汲取主干,大意是无头骑士作恶,被小镇三个青年于雪山暗杀成功。
和奥罗拉曾曾祖父些的故事一样。
奥罗拉和安迪的祖先们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呢。
细细看来,不得不说,安迪的祖先画技极为出色,人物并非写实风,而是由各种不规则的三角形、多边形组成,一种抽象风格,感情传递能力强大,里仿佛自己就是画中人,悲伤、痛苦、怨恨、解脱、喜悦。
看完,很多疑惑就此得到解答,比如说无头骑士的称呼,是因为他的头被砍掉了。
画上,三个年轻人躲在小屋,举杯庆祝,安迪指着其中一个青年道:“这是我曾曾祖父。”
李初云想到,奥罗拉也曾指着作者说:“这是我祖辈。”
他们的共同点是,都是铲凶除恶的无名英雄。
既然没人记录他们的光辉事迹,那么他们自己来,悲哀的是,就算是自己的故事,也没有清晰地注明自己的名字,即便它们将会永远沉睡于黑暗之中。
兰培指着三人唯一的女性问:“这位是谁?”
安迪:“不知道。”
“你们看这里,三位勇士杀死无头骑士后,各取走了一样东西。”
其中最高大的方块脸壮汉,高高举起无头骑士的头颅,三角形脸女人取走配刀。
李初云:“为什么圆脸什么也没拿走。”
安迪抚摸着画卷道:“这就是他带走的东西。”
圆脸深深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带走了记忆。
贝塞尔:“如果你们是无头骑士,醒来后第一件事是做什么?”
兰培皱了皱眉,他不会是无头骑士,虽说如此还是想象了一下,“我大概会立刻杀死三人的后人。”
兰培说出了大多数人的想法,可无头骑士却不是这么做的,他仅仅杀死了奥罗拉的父亲。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安迪若有所思,“我听老师说过,灵体获得意识后,会对某件事的执念很深。”
画像上,方块脸壮汉,高高举起无头骑士带血的头颅。
……
一觉睡醒,肚子饿的咕咕叫,奥罗拉推开房门,呼唤贴身女仆的名字。
死一样的安静。
偌大的府邸似乎只有她一人,奥罗拉手脚冰凉,裹了一条毛绒毯子下楼。
楼梯最下面,扶手两旁站了两个高大的男人,他们挺胸抬头,戴着半截式头盔,统一身着复古的衣物,腰间系上皮革,铜扣在腰间闪闪发光。
一个苍蝇嗡嗡嗡地落到其中一人鼻尖,那人一动不动,职业素养颇高。
奥罗拉惊喜与艾琳的可靠,这么快就找来了守卫,而且看起来训练有素,和真正的士兵比起来都不逊色。
除了扶手,客厅门口也挺立着两人,奥罗拉刚想打招呼,就见他们齐齐转过来,眼底透着机械冷光。
奥罗拉站在最后一级阶梯,两侧的人转过来,正好对上她的脸庞,可是,两人没有丝毫气息。
奥罗拉吓得不敢动,客厅的所有侍卫都维持着这个表情,没有更进一步。
缩头也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奥罗拉咽了咽口水,艰难挪动僵住的脚尖,往前迈了两厘米,顿住,用余光观察他们的表情,没有变化。
他们没有意识,奥罗拉意识到这件事,心里涌起一阵狂喜,快步离开客厅,风拂过,她将毯子裹得更紧了些,不知不觉,她浑身都是汗。
刚才那些“人”到底是什么。
提着裙子跑了一会儿,奥罗拉突然想起艾琳还在里面,犹豫片刻,转身回去。
推开门,正对上艾琳惊恐的脸庞,她双手举起做投降状,露出身后的男人,是伊克,他手持匕首,横在艾琳纤细的脖颈。
伊克的背叛,和他的身份都不重要,奥罗拉盯着艾琳那和刀刃仅一厘米的距离,道:“你不要动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伊克笑了,两颊高高鼓起,把眼睛挤得只剩一条缝,而鹰钩鼻垂下去的地方显得越发长,“听说你藏了一笔财产,带路。”
“是。”
有所欲求就好,奥罗拉暗暗松了口气,带着两人来到门外。
府邸建的比其他房子高一些,奥罗拉按下一块青砖,轰隆一声,旁边凹陷处一块向下的梯形通道,里面黑黝黝的,不知延伸向何处。
下面是一个地下室,一条长长的主道,两旁是一间间房屋,里面并不黑暗,反而灯壁辉煌。
房屋的窗户很大,磨砂玻璃外安装了发光的特殊石头,头顶的天花板也安装了同样的东西。
最绚丽的当属深处神堂,用玻璃围制而成,表面绘制了色彩丰富的传说天神,头顶的纹路繁复,勾勒出一朵浅蓝色花朵,这朵花在视觉上看来,像是在不断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