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渊和夏圆圆闹了一番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在花园的圆亭中作画。
应渊半倚在红木长榻上，单手支着脑袋，脸色还有些苍白，一副病美人的模样。
“画好了吗？”应渊语气中透着不耐，眉尾一抽一抽的，正是发怒的前兆。
“快好了，别动！”夏圆圆嗓音甜软，温温柔柔地指使着应渊。
余啸扯着嘴角轻哼了一下，敢指使尊上的人还没有活着走出过家门，他冷眼瞧着，等待夏圆圆下一秒被撕成碎片。
只见应渊忍耐地闭了闭眼，长腿一伸站了起来。
来了！余啸内心激动，好几百年没有见过尊上杀人了，尊上快来震撼他妈吧！
应渊两步并一步，迅速走到夏圆圆身边，伸手夺过她手里的宣纸。
瞧了两眼，他气得发颤，眼尾通红地吼道：“你画的什么东西！？”
画中人长着一张魅惑十足的脸，冷眸星目，倨傲地抿着嘴唇，矜贵清冷翩翩贵公子的样貌。
上半身堪称完美，只是下半身是一双小鸡脚……
“我画不好腿……”夏圆圆小心翼翼地瞅了眼怒极的应渊，又结结巴巴地补充道：“我画得你的样貌可逼真了。”
夏圆圆自知资质不好，连忙讨好的说道：“桂花糕做好了，我去拿。”
应渊盯着画，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细致地摊开一张新的宣纸，开始作画。
顷刻，一位浅笑盈盈，梨涡浅浅的女子跃于纸上，她穿着鹅黄色的纱裙跟夏圆圆如出一辙。
他将宣纸举高晾干，细细端详着画中的女子，阳光折射在眼中，透出浅浅的温柔。
余啸心绪复杂，尊上何曾如此温柔待人，莫不是对那凡人女子动了真心。
印象中的尊上杀戮决断，冷静自持，他曾带着仅存的几位妖兵，凭着一股意志走出了布满毒气的死人谷，并将毒气炼成的法器，反将逼他们入毒谷的妖全部灭杀。
他所到的妖族没有一人不降，降于他的原始武力，降于他的可怖意志，更降于他的人格。
妖界万年无首，厮杀分裂争夺是常态。
万年前人和妖界分裂成两境界，人界在万年来发展繁荣，繁衍生息，所到之处无不酒香肉肥。而妖界却因常年厮杀争斗，哀鸿遍野，满目疮痍。发展万年来，妖的数量不到凡人数量的十分之一。
五百年前，尊上横空出世，降服了所有妖族的首领，踏破两界的结界，将妖带进了人界。
他们原以为一切会变得更好，只是没想到尊上却凭空消失了。
群妖再次失去了方向，竟被狡猾地人类看穿了弱点，契约束缚成奴隶。
余啸想起当时那段不愿回首的时日，气息紊乱。
“出来。”
应渊将画好的画像，折好放进袖子里，余啸方从树后出来。
“又是你。”应渊阴翳地皱着眉毛。
“尊上，这几日联系不上你，我特意混进夏府……”
应渊侧耳听了听，夏圆圆的脚步渐近，打断了余啸的话：“晚上老地方见。”
而后挥了挥手，示意余啸赶紧走。
余啸愣了愣，而后反应过来，眼中露出狂喜，又一撅一撅的离开了。
夏圆圆端着一盘蒸好的桂花糕，迈着小碎步奔了过来：“好烫，好烫。”
应渊一手接过滚烫的瓷碟子，将夏圆圆按在了一步距离的地方。
“法诀背好了吗？”
夏祖鸿座下门徒学的是驭妖术，一般学画各种符咒和禁制令，在打斗中激发和控制妖的能力。夏圆圆与其他门徒不同，她契约的应渊不是以她的能力能控制的。
但夏梦之掌握的独一脉的驭妖心法又不与夏圆圆分享。
应渊只好教给夏圆圆一些基本法诀，如隐身术和遁术，反正能跑的都教给了她。
幸好夏圆圆身上有一股奇怪的灵力，当初也是这灵力替应渊修补了灵脉，学起来倒也不是十分艰难。
况且夏圆圆擅于种草药，当中颇多致命的毒药，只要使用得当，在巅峰会上能保命。
“一句法诀，一块桂花糕。”应渊将碟子高举着，让夏圆圆垫高脚也拿不到。
夏圆圆瘪了瘪嘴，开始默背法诀。
她背一句，应渊便吃一口桂花糕。
碟子渐渐空了，夏圆圆着急了起来，法诀越背越快，还不受控制地加入了些灵力。
隐身诀见效，她半边身子隐了起来。
夏圆圆惊喜道：“我成功了！”
这是第一次成功使出隐身诀，兴奋又新奇。
“我隐起来就可以抓住你的小尾巴。”夏圆圆得意地向应渊炫耀。
待到她完全隐没起来，应渊装作找不到她的样子。
夏圆圆一块块地偷吃桂花糕，只是她不知道隐身诀隐没的是她自己，桂花糕可隐没不了。
桂花糕在半空中一点点的消失，状况搞笑又诡异。
应渊好笑地一把抱住夏圆圆，她便恼怒地现了形。
嬉笑打闹间，夜幕降临。
应渊从温暖的被窝中，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脚。夏圆圆在安静地睡着，乖巧娇媚的小脸，陷在柔软的锦绣枕头中，天真稚嫩，让人不忍伤害她。
应渊伸手描绘了一下她的脸部轮廓，汲取着片刻的温暖，终于抽身离去。
余啸带着一群妖早早等候在荒山上，他们都吃了变性药，基本上一般的修士都没有看出他们的身份。只是他们的灵脉能力也被抑制。
他们的脸上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点伤，神情肃穆狂热，见应渊现身，单膝跪下齐声道:“恭迎尊上。
应渊淡淡地应了一声。
“如何能恢复我的妖力？”应渊单刀直入问道。
“吾等多方探寻，发现尊上的妖力散落在人界五处地方，最近与凡人家族梁氏搭上了线，可以通过他们的力量，不知不觉地进入。”余啸神色雀跃，只要尊上肯回来，妖界何愁未来。
“我可通过夏家进入，我与夏家嫡女契约了。”
余啸一听夏家，便恨得牙痒痒。数不清的兄弟折进夏家的手里。
“只要我们去杀了夏家嫡女，尊上你便可以自由。”余啸狠厉地说道。
“不必，我会解决。”应渊抬眸冷冷地看了余啸一眼，眼中带着些许警告。
余啸还想说什么，见此只好噤声不语。
“我先回去了。”
“尊上！”应渊刚想离去，一声带着哭意的女腔传来。
应渊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带着莲花香的温香软玉抱满怀。
她柔软的手臂紧紧地圈住应渊精瘦的腰，小脸双妖媚的桃花眼祈求地望着应渊，悲泣道：“尊上，别走。”
第16章 白莲花
荒山上只剩下沙沙的风声，应渊周围的空气瞬间冷凝，肃杀死寂。
“放手。”应渊抬眼冷冷地望了女子一眼，仿佛下一秒她就是一具死尸。
“尊上，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白莲啊。”女子的身子因害怕抖了抖，往后推了半步，但仍是不依不饶地说着。
“我是你修炼池子里的白莲花，是你用精魂养成的。你说过会生生世世照顾我的。如果你忘记了，我一件件事跟你说。”
白莲伸手扯住应渊的衣带小小的一角，手指微微颤抖，眼中带着执拗和祈求，而后牵出一个乖巧的笑。
应渊抽出衣带，轻轻搽拭了一下。他不想衣袍上沾染上其他女人的气息。
“不记得了。”
应渊说完便转身离开，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住脚步补充了一句：“不过哪怕当时你因我的精魂得了大成，也仅是我的无心之过，你不用放在心上。”
无心之过！
他怎可把两人的相遇讲成一个错误。
白莲的望着应渊离去的身影，原本哀伤的眼睛变得愤怒和嫉恨。
一定是余啸说的那个凡人女子，尊上被她魅惑了，只要她去死！死！
白莲狠厉地握紧了拳头，沉声道：“余啸，不能再等了，我们要去杀了那个凡人女子，将尊上救出来！”
“只是尊上已经下令不允许……”
“你懂什么！尊上现在被迷惑了，他失忆了，只要他能想起我，他就会迫不及待想要离开那里了！”
“我们要尽快……尽快。”白莲歇斯底里地吼叫一番后，浑浑噩噩地离开了。
***
夏圆圆和应渊一大早便被叫到了大堂。夏祖鸿手里拿着一本红册子，拇指一下下地敲打在上面。
夏梦之也端坐在一旁，她的脸已经完全恢复了，也不知耗费了多少凝玉膏，竟一丝一毫的抓痕都没有。
她的身后站着一位脸上纹着奇怪蓝色纹路的青年，他沉默地站着，如同一尊雕塑。
“之前答应你的事情办好了。”夏祖鸿将红册子扔到了夏圆圆的前面，她捡起来看了看，是应渊的妖户籍，权限是可在主人的带领下自由出入祁连王朝。
打一个巴掌给一颗枣。
夏圆圆垂下眼，轻声道：“谢谢。”她已经对父女之情不抱有期待了。
“今日叫你们来是想让你们与梦儿比试下，虽夏家可两组人参加，但选出更强的一队，胜算比较大。”夏祖鸿淡淡地分析着利弊，仿佛摆布着两只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