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你将我忘了吗？不过你现在变得这么小，说不定记忆力也不好了。”夏圆圆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人类也会将孱弱的孩子流放吗？”
夏圆圆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不会，但是他们都喜欢会讨人喜欢的孩子。”她想起了姐姐巧笑盼兮的样子。
这句话很绕口，小应渊皱了皱眉头。
他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说道；“我要去狩猎了，你尽快离开妖界。”
妖界狩猎？夏圆圆急忙爬了起来，跟上小应渊的脚步。
他走到了一个布满黑色雾气的沼泽地，在手腕处割开一个小口，往沼泽地里伸了进去。
须臾间，沼泽地处冒出几股鬼吼鬼叫的魂体，叫嚣着往小应渊身上飞去。他伸手一抓，将黑色魂体狠狠地捏在手里，一口吞了进去。
“这些是什么？”夏圆圆好奇地追问。
小应渊强忍着不适将魂体吞进肚子里，垂眸答道：“因为执念留在妖界的残魂。”
这种残魂多是死不瞑目的妖魂，他们因贪婪、不忿、嫉妒留在妖界，是妖界的诅咒。在这流放之地颇多，是吞噬他们是快速增加功力的好方法，也是小应渊唯一的食物。
吃了几只残魂之后，小应渊的肚子明显鼓了起来，但这种并不是满足的饱腹感，只是为了活命不得已填充肚子。
小应渊低垂的眉眼，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想要将残魂消化。
他的眼睛逐渐变得猩红，忽而神色暴戾，忽而阴柔。
哀鸣从他的口中嘶吼而出，他单膝跪在地上，双眼流出血泪。
这是他每次为了饱腹，必须经历的过程。消化那些残魂必须经历他们曾经经历过的最痛苦的事情，与他们身同感受，让他们的怨气消散。
夏圆圆着急地看着小应渊的状况，忽然像想起什么一样，她将一颗冰糖葫芦塞进了小应渊的嘴里。
甜腻的味道在他的嘴里散开，未曾尝过的味道。
他逐渐安静下来，迷茫地睁开了眼睛。
小应渊伸出手掌，那里燃烧着些许的蓝光，是那些残魂的能量。
他将蓝光掐灭，握紧了拳头道；“我会成为世间最强大的妖，你相信吗？”
他遥遥地望着布满黑色迷雾的荆棘林，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夏圆圆。
一阵雷鸣，夏圆圆从梦中醒来，抬眼一看应渊还是满身伤痕地躺在床上。
第14章 奇怪的男人
雷声阵阵，风将雨吹起，刮得木窗砰砰作响。
夏圆圆赶紧将木窗关起来，回头一看应渊恢复了意识，皱着眉头呓语道：“放开我，滚！”
他双手挥动着，刚敷好的草药掉落了一些，露出泛白腐烂的烂肉。
夏圆圆担心他把好不容易敷好的草药弄掉，奔过去按着了他的手。
应渊冷汗津津，猛地睁开眼睛，眼睛闪着妖异的光，直直地盯着夏圆圆。
夏圆圆被盯着有点发毛，轻轻地喊了一声：“应渊？”
他的眼神陌生冰冷，如同从地底爬出来的恶魔。
似乎是还没有从噩梦中缓过来，他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缓缓地回复神志。
“没事了。”他轻声说道。
夏圆圆缓缓放开双手，她手腕的鲜血沾染到应渊的手上。
“你的手受伤了？”
应渊扯过她的手，面无表情地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而后将她的手放到嘴唇上，一下下地舔着。
夏圆圆红着脸惊呼道：“你干什么？”
“疗伤。”
他的舌头将夏圆圆的血缱绻地舔进嘴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房间的气氛一下子旖旎了起来。
“不、不用了，有草药。”
应渊一意孤行地舔舐着，被舔过的伤口竟然渐渐愈合起来，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疤。
夏圆圆惊讶地望着愈合的伤口，兴奋地道：“你能把你自己全身也舔一舔吗？”
应渊：“？？？”
应渊的修复能力强悍，修养了几日便可以行动自如了，只是满身的伤疤看上去十分触目惊心，夏圆圆强制让他继续躺在床上。
他觉得自己快要长霉了，可以养蘑菇那种。
夏圆圆照顾了他几日，便继续跟着边澜修习。她不想再拖累应渊了。
修习的地点从花园的圆亭，改成了夏圆圆的厢房。这样只要应渊有需求，喊她一声便能听见。
只要想着夏圆圆和边澜两人独处在她的闺房中，应渊便浑身不顺畅。
他开始三番四处使唤夏圆圆，如今还不甘寂寞地喊道：“我想洗澡。”
待夏圆圆煮好了洗澡水，他便装作行动十分不便的模样。
边澜瞧见上前想要扶他，道：“我来……”
话还很说完，应渊便幽幽地往了他一眼，边澜的汗毛全部竖起，小动物般的直觉认为自己最好消失。
“我去趟茅房。”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夏圆圆将洗澡水和衣袍都准备好，扶着应渊来到大木桶边，打算帮他脱下外袍。
应渊从大木桶中掬起一把水，抹到脸上，水滴顺着他的脸流至颈脖处，喉结上下抖动着。
他精壮的胸膛平添了好些伤疤，衣袍脱落，摩擦着新生粉嫩的皮肤，他轻轻地“唔”了一声。
夏圆圆吞了吞了口水，脱下衣袍后，快速地转身结巴道：“剩下的你自己脱吧。”
应渊挑眉看着像兔子一样蹦走的小包子，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水的温度刚刚好，只是伤口还未完全恢复，泡进水里有些伤口被撕裂，透出一丝血丝。
龙的一生都是在冒险，向死而生。
此次的鞭刑倒是激发了血脉之力，忆起了一些儿时往事。
他伸出手掌，掌心处窜出一股蔚蓝的火光。
魂火，是他的法宝之一，烧不了平常物，却能燃烧魂魄。
他手一拢，轻哼了一声，决定今晚找个人试试。
应渊在厢房里实在太过安静，夏圆圆不安地在外头问了一句：“应渊，水还够热吗？”
见他不回复，夏圆圆又问了一句。不会是在里面晕过去了吧，她在外面踱步担忧着。
“我要进去了！”夏圆圆推开门一看，大木桶水面平静，哪里还有人？
“应渊……应渊！”
大木桶中伸出一只长手，一把将夏圆圆拉进水中。
夏圆圆预料不及，呛了一口水，满脸通红，衣衫半透，迷茫慌乱地抬头看了一眼，望进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中。
“你……！”夏圆圆气恼地瞪大了眼睛，一手捶在水中，溅出了满桶的水花。
应渊无辜地摊手道：“你想一起洗说一声即可，我冰糖葫芦能分你一半，澡盆也可以。”
臭不要脸！
***
西宅鸡飞狗跳，东宅也热闹非凡。
夏祖鸿正应付着不速之客，扯着假笑说道：“不知梁同僚此次因何而来？”
傍晚时分，梁首辅突然带着一群人拜访了国师府，来势汹汹，颇有风雨欲来之势。
梁首辅长着一张阴柔的脸，连声音都是尖细急促。
“陛下近来得知你收了一只大妖，便让我来替他瞧瞧。”
梁家嫡长女前年进宫成了皇帝的宠妃，梁家给跟着水涨船高。前些年夏祖鸿刚从无尽之地回来时，梁家岂敢这般到太岁头上动土。
夏家在皇城家族中，虽不是独一脉的异能，只是驭妖术的力量太庞大了。一人修炼到极致能驭妖一千只以上，夏祖鸿收揽教授的门徒形同一支军队，很难不让帝王恃惮。
“今日恐怕不方便让梁同僚瞧见了，他正养伤呢。”夏祖鸿僵笑着推脱道。
两人僵持着，一女子娇笑着走上前道：“妾身常听闻夏家嫡女，文武双全，才貌品性样样出彩，不知有没有机会跟姐姐较量一番。”
女子正是上次戏院遇见的姚灵，她蜜桃般的脸盈满了笑意，四两拨三斤地挑拨着夏梦之。
夏梦之脸上温柔矜持地笑着，心下恼怒：她堂堂一个夏家嫡女，如何能与市井女子相比较。
姚灵也不等夏梦之答复，拍了拍手，一群舞女如鱼入水般走到院子前，架势十足。
夏祖鸿的脸色沉了下来，这群舞女明显是宫中那一批。看来此次梁家来挑刺的确是皇帝示意的，只是不知最近他做的那件事触到了那位的逆鳞。
姚灵随着丝管乐翩翩起舞，宛若一直斑斓的蝴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张开嘴，发出了非人的高音。
糟了！是鲛人之音。夏祖鸿意识到的时候，灵魂已经升至半空，不知所觉。
一位一直隐藏在众人身后的男子，一瘸一瘸地往西宅走去。
第15章 画中人
余啸在掩护下一瘸一瘸地往西宅走去，他前几天被应渊打断了大腿骨，妖的医术向来是三界中最差的。妖医学着人类的方法，在余啸大腿上了草药，夹上两块木板。余啸没有龙强大的恢复能力，腿伤好几日也不见好转。
他擦了擦因疼痛冒出的冷汗，咬着牙继续往前走。
西宅因人少而显得十分幽静，空气中传来阵阵饭香，让人食欲大振。
余啸不敢走得太近，怕暴露了行踪。他躲在一棵苍翠郁葱的梧桐树下，偷偷观望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