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淼环顾四周:“那只怪物又会偷听的吧。”
贝利尔嗤嗤一笑,忽然凑近了她,在她耳边用气音道:“那我们音量小点,就这样,说悄悄话,不让祂听见。”
拖腔拿调,懒洋洋又甜腻腻的声音,说什么话,都很像在引诱。
气息仿佛化作了小羽毛,暧昧地在她颈侧拂动。
这也凑得太近了,叶淼发现贝利尔这个人,好多行为都没什么边界感。可给她的感觉,又不是那种急色下流的登徒子,而是……类似于一只漂亮又高傲的黑猫在亲近她。
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很难抵御这种类似于撒娇的亲密。
见她不吭声,贝利尔耸耸肩:“那只怪物是让你来陪祂说话吧。但我觉得,只要你在这里,祂就很开心了,不会计较我们说悄悄话的。”
叶淼有些恼羞,反驳道:“说得你好像很了解祂一样。”
那只怪物,明明就又小气又变态,哪有贝利尔说的这么容易满足。
“或多或少也了解祂的一些事,可不是全部。” 贝利尔倒也坦诚,顿了顿,轻轻瞥向她,微笑道:“怎么了,你对祂感兴趣吗?”
“谁对一只怪物感兴趣了,我就是有点好奇……”感兴趣和好奇,听上去没什么不同,叶淼有些气馁,抬眼,发现贝利尔一直凝视着她。
一双眸子,猩红似凝固的血玉,在昏暗处,也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华彩。
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叶淼心里,慢慢地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不知为何,刚刚散去的恼羞,又有点重新攀升的趋势。
“就算好奇,也没什么奇怪的吧。”叶淼扭开头:“我母后的东方祖国,有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了解敌人,对自己总有好处。”
恐惧往往来源于未知,若可以探听到那只怪物的秘密,甚至是弱点,下次再见到祂,就不会那么被动了,甚至还可能找出克制祂的法子。
这就是她对那只怪物产生好奇心的根本原因。
贝利尔唇畔漾着一抹浅笑,悠悠地“哦”了一声。
尾音拖长,轻得仿佛一只小爪子,挠动薄薄的耳膜。
叶淼耳根莫名燥热,平复了莫名其妙的恼羞,才转头看他:“贝利尔,那只怪物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吗?比如杀人放火,茹毛饮血之类的……”
贝利尔“唔”了一声:“没有吧。”
叶淼仰起脸,不解道:“那祂怎么会被关在这个地方?”
贝利尔漫不经心道:“因为这只怪物,降世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作为异类,得不到人们的接纳。人们恐惧祂、排斥祂,又不能放任自流,最后只好将祂关起来了。”
“关押祂的人,也太不可理喻了吧。”叶淼忍不住说:“祂又不能选择出不出生、出生在哪里。仅仅因为害怕祂,就要定祂的罪了吗?真的不能接受,送走祂不就好了。”
“我也觉得很不可理喻。” 贝利尔微微一笑:“但是,你发现了吗?这些人和普世的光明神何其相似。”
叶淼疑惑道:“光明神?”
“人类把它当成完美的楷模来信奉。可在我看来,它只是个高高在上的自恋狂、胆小鬼。它为自己以外的每个人都定下了可笑的游戏规则,它认为赤条条降生的婴儿天生带有不可洗脱的原罪。是宽宏大量地饶恕你,还是将你打入地狱,全凭它的心情。你不能辩驳,不能反抗,因为你生来就是矮它一截的罪人,你必须按照它规定的方式存在,否则就是活该被消灭的异类……”贝利尔看着她,支着下颌,饶有趣味道:“难道这不是最严重的不可理喻么?”
叶淼眼眸睁大了,为他的大胆和对神毫不留情的蔑视而感到震撼。
在瑞帕斯大陆对光明神一片溢美的氛围中,这样的一番话,完全称得上是大逆不道了。
在狂热的光明神信徒扎堆的地区,说不定还会惹上麻烦。
不过,叶淼并非是狂热信徒,所以,并没有被冒犯的不悦感。听完后,内心的深处,似乎有点被贝利尔勾动了……
贝利尔点到即止,没有继续深入,将话题拉了回来:“我想,有你为祂打抱不平,那只怪物一定会很开心。”
“我只是觉得,即使是异类,只要没有害人的心,就不该被这么对待。”叶淼拾起了脚边的一条小枯枝,负气地朝远处掷去,想了想,又补充道:“那只怪物是很坏,可也没有坏到不可饶恕的地步。再说了,如果不是祂被关在这里,我们也不会被拖下水了。”
贝利尔点头赞同:“的确。”
“对了。我记得‘亚比勒的食人怪物’这个传说,是从十年前开始流传的。”叶淼又问:“这只怪物被关押多久了?”
“和这个传言出现的时间差不多。”
叶淼低头。
果然,一定是有知道这座地牢的人,将这只怪物的存在泄露出去了,可怕的传说才会借此雏形诞生。
可实际上,食人的根本不是祂。而是在图书馆和房间阳台出现过的裂口怪物。
叶淼打起精神来,比划着描述了裂口怪物的模样。贝利尔却爱莫能助地表示:“我从没见过,或许你可以亲自问问那只怪物,祂什么都知道。”
那天,怪物没有出来打扰她和贝利尔的谈话。到最后,她也是先失去了意识,头靠在了贝利尔肩上。醒来时,她已经被怪物送到外面去了。
掏出怀表,停止的指针迅速转动,原来时间已经走到了中午。
太阳升至高空,满地水汽得以蒸发,阴霾与薄雾也消散了。
第一次的赴约,就这样结束了。
玛格对她消失了一个早上,还差点错过午饭的事儿表达了担忧。叶淼没心思解释太多,只是不断在回想贝利尔的话。
说起来,她也是刚刚才发现,亚比勒王宫占地广阔,有如城中之城,怪物被关押的地方,却偏偏是已经成为了禁地的先王宫殿。
这是巧合吗?
莫非怪物和先王夫妻有某种联系?
因为忌惮怪物而将祂关押起来的人,又是谁?
叶淼吃饭的动作越来越慢,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逡巡着有嫌疑的人。
首先可以排除亚比勒的先王。按照人之常情,谁会愿意把一只这么危险的怪物关押在自己和妻子起居生活的宫殿地底?这与生活在虎口之上根本没有区别。万一某个侍女不小心转动了机关,把怪物放出来了,岂不就大事不妙了。
由此推断,那只怪物,极有可能是在先王一家死后,没人住在那里了,才被关进去的。
王宫耳目众多,女王还严令封禁了那座宫殿。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和本事,悄无声息地把一只怪物送进去?
叶淼的眼皮微微一跳,一个熟悉的名字跃上了心头。
没错,无论是谁,都很难瞒过女王的眼皮子。
除非是——女王本人。
这个猜测初想荒谬,细想合理。在囚禁怪物后,女王心中有鬼,才会下令封禁宫殿,以防止有人闯进去意外放出怪物,对外则宣称此举是为了悼念亡兄。
所以,那座宫殿才看不到一丝一毫定期打理的痕迹。
就算女王不是主谋,也一定是知情人。
没有她的放行和后续的禁令,这只怪物绝无可能那么顺利地被囚禁起来,这个秘密,也不至于到今天也没人发现。
可叶淼想不通的是,明明有更安全更隐秘的地方可以选择,女王为何非要把怪物禁锢在亡兄的宫殿下?
难道那只怪物和当年的怪病、和先王一家,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联系?
有没有可能是怪物闯入王宫,杀死了先王一家和众多仆人?未免引起恐慌,女王才对外宣称是怪病,把祂关押也是为了替亡兄报仇?
可贝利尔说那只怪物没有干过杀人放火的勾当。
再说了,先王一家是在十五年前死亡的。怪物却是在十年前才被关押的。
假设女王想为亡兄报仇,也有方法制服怪物,为什么中间会空了五年时间?
若那只怪物真的害死了那么多人,力量应该很强。五年时间那么长,祂怎么不逃跑,就傻傻地等着回过神来的女王对付祂?
有点——奇怪。
各种天马行空的猜测,都在叶淼的脑海里溜了一遍,都出不来个所以然。
女王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也许,她的寝宫里,会藏着一些决定性的线索……
叶淼睫毛一颤,忽地清醒,被自己这个大胆的念头吓了一跳。
她这是怎么了,居然想潜进女王寝宫里打探……
有些事,她本来就不该管那么多,也管不了那么多。危险的想法,还是尽快悬崖勒马比较好。
当晚,叶淼身上那个消失了的怪异印记,重新浮现了出来。
这一次的位置,比原先更加难以启齿……鲜明地烙在她双乳的肌肤之间,犹如落在雪上的红梅。叶淼初看到时,羞愤得耳根都红了。
不过,也拜这个印记所赐,她夜里的睡眠恢复了安宁。
她摸到了规律,只要这个印记还在,那些索命的东西就不敢接近她。平安度过了一夜后,叶淼就让玛格回自己房间睡了。再之后,她慢慢把蜡烛都撤掉了,一点一点,将碎裂的安全感重新拼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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