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泠月还想说些什么,闻一海突然自前方心养殿举着一卷竹简跑过来,“皇上留有继统圣旨!”
群臣闻言,皆面色沉重。但随着闻一海宣完圣旨,个个露出喜色,没想到轩辕皓月竟早有意禅位给轩辕泠月。
予冰与何徵相视一眼,知晓如今宫中的事已于他们无关,便提出回愈安城。谁知闻一海竟告知他们三日后才可离开宫中,因为明日将举行登基大典,为防意外,不许任何人出入皇宫。
轩辕泠月倒不介意,并亲自送他们至宫门口,吩咐侍卫领他们回瑄王府。朱漆大门缓缓阖上,待三人的背影越离越远,一旁的闻一海揖身道:“皇上,需不需要派人…”
清逸男子的唇角露出抹深不可测的笑,淡道:“无妨,若不是他们,恐怕计划也没这么顺利,日□后兴许还会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
咣当!门被掩上,那高墙红砖之内,又将重新掀起一场巨变。
第26章 是善亦是恶
林荫大路上,单佟如蝶般的身影来来回回穿梭。由于轩辕泠月即位,瑄王府上下十分忙碌,予冰他们不便打扰,单佟道才来京城一日,玩的不尽兴,委屈巴巴的要求再留两日,于是一行人午后又下榻在客栈。
何徵与无拓已先行离开,说还有事需调查。临行前,何徵对予冰说道:“我不知你和封末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我遵从你的选择,若有需要,我会随时随地回来。”
予冰听后有些讶异,这话,仿佛他们之间相识已久。
前方的单佟正举着串糖葫芦朝她挥手,单寅祈的手中还捧着大大小小不少东西。
予冰默叹口气,旁人都看的出两人都心许对方,奈何寅祈生性内向,不善言辞;而单佟向来大大咧咧,对男女情感之事迟钝,怕是再过数年也察觉不了,若再如此下去,不难保会生出意外,于是对单寅祈道:“寅祈,哪怕年纪相仿,你也是比单佟大了十日出生的,该管管她,不能任之由之。”
单佟扁扁嘴,挽过姐姐的手,“姐,你尝尝?这个糖葫芦可好吃了。”随后转头对身后的单寅祈做了个鬼脸,好似在说,你敢!
予冰掰过她的脑袋,“你不可再威胁寅祈,若有一日,寅祈娶妻生子,你又该如何?”
提到娶妻生子,单佟有了些微不同,神色怪异的望了眼寅祈,从未想过会有那一日,呐呐的回了句,“那我...便...不缠着他了。”
热闹的大街突变的安静,周围人的视线忽然随了过来,停留在予冰身后。单佟杏眼一瞪,蓦然拉过予冰的身子将其护在身后,对着来人道:“这次我可不会由着你了!”而后摆出架势想要威吓对方。
薄唇微微上扬,男子只是笑望着被藏在后方的清丽女子,伸出手臂将她轻轻带入怀,对着单佟道:“那也由不得你了。”
单佟气的双腮鼓鼓,眼带火花的死盯住对方。
予冰抬眼,长长的睫毛留下一片阴影,极为美丽,她淡笑道:“你怎又突然赶至京城?”
“呆的有些无聊,没在单庄寻到你,那个名叫笫烟的男子说你来了京城。”
“笫烟?”予冰露出诧异之色,单佟不是说他不久前在与魔人的战斗中伤及元气,需要闭关两月吗?如今才一月不到,怎如此之快?
单佟见她疑惑的眼神望过来,忙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虽然隐瞒了部分事实,但笫烟在打开昆吾镜后确实说过需要闭关两月,否则当日单庄被袭,他怎会不出现。
封末点了点头,忆起昨日在单庄初见到笫烟时心底浮现出的些许异样。当时单庄大厅只有两人,除了单罗素,还有位身着一袭月白色袍衫的男子,漆黑的瞳孔透出离世之感,孤冷出尘,单罗素唤其,笫烟。
即便封末的突然出现,对方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讶,只道了句:“既然是予冰的选择,我遵从她。”
黑色的眼与暗红色的眼对视上,隐隐约约间,感受到似曾相识的气息,有些遥远,但记忆却如退去的潮水,只留下空白。唯一可以确定一点,笫烟,绝非常人。
“你与笫烟是否曾有婚约?”
“不曾。”
“有!”
这是姐妹两人同时的回答。
予冰好笑的瞧了眼满脸正直之气的妹妹,意识到她对封末的敌对之意,“他并非是你想象中那般。”
周围的百姓开始议论纷纷,单寅祈倒表现的十分镇定,观察着局势道:“我们还是先回客栈,或者…”视线落在惹眼的红色发梢,“你可以先变作常人。”
封末立即会意,先将一头红发变成了黑色,而后移步来到京城最大的镜月湖,这才慢慢摆脱旁人的视线。
碧波荡漾的湖面上有数艘画舫,皆是雕梁画栋,色彩斑斓。他们坐在船头亭中,一览好景致。
即便予冰解释过无碍,单佟仍像只护犊的虎妈妈,时不时瞪封末几眼,或者时不时打岔话语。
单寅祈在旁都看的有些尴尬,偶尔单佟问他几句不着边的‘建议’,他甚至会选择充耳不闻。
这不,当予冰和封末谈及烛诜最近的动向时,单佟边敲打着桌子边抖动着双脚,嘟囔的红唇才张到一半,一个暗黄色物体便突然覆盖而上,阻止出声。
一双杏眼聚焦,另一双黑色的眼亦从鼻侧缓缓露出,四目相对,六分惊讶,八分搞笑。
“啊!!!”这是人和妖同时发出的尖叫声。
单佟一下把嘴上的小怪物扔出去,连连打转,“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予冰起身安慰受惊的人儿,捡起已被撞的七荤八素的小贰,托在掌中,碾碾肚子,“这是地龙。”
单佟终于消停下来,皱着眉头又仔细观察一遍,“地龙…?”身体如拇指般大小粗细,手脚却极细,黑色的眼,双排近乎身体一般的牙齿,好像曾在哪见过?“噢?!以前好似是黑色的,不是有五只吗?”
予冰答道:“是五只,”随后壹叁它们也自束腰带中爬了出来,“你曾见过?”
单佟想也没想道:“当然,那日你住在农夫家,它们不是来找过你嘛!”
“农夫…家?”
“对呀,”单佟的双眼终于自黄色物体上挪开,正对上予冰纳闷的眼,方想起姐姐早已没了这段记忆,愤恨的视线又重新挪向那罪魁祸首者,这封末,不知道脑中打的什么算盘!
“错了,我说的是寅祈,”转眼,一张可爱的笑脸迎向不知所云的单寅祈,“寅祈,是吧…?”
莫名其妙被点名的单寅祈瞧着单佟的笑里藏刀,唯有点头的份。
封末突然起身,将壹贰它们又丢给单佟,用着不容拒绝的语气道:“带着它们去舫中,我和予冰尚有事相谈。”
单佟极其不乐意的闷闷走下楼梯,脚步下到最后一层阶梯上停住,因画舫阶梯约莫一人高,她的脑袋,正好躲在阴暗处,偷听着谈话,壹贰它们也藏于发间,显得十分幼稚。
单寅祈示意她下去,拖拉硬拽,单佟最后还是妥协地坐回原位,与桌上的五只小东西面面相觑,突然道:“听人道,地龙可食用?”
......
而在画舫顶部,封末赶走了单佟,只剩两人独处,他起身站在予冰身旁,问道:“听说昨日宫中发生不少事,还出现只黄狼妖。”
“恩,”微风拂面,三千青丝飞扬,女子的眼落在不远处的湖面上,“是黄狼妖,何徵他们好似与她有些渊源,却不知为何突然妖性大发。”
“噢?倒是件怪事,不过她祸乱后宫,作为妖界首领,是我疏忽了。”
她转过头,浅浅一笑,唇角带着不易见的娇俏,“我知你向来不问世事,也非恶念之人,不必自责。”
封末愣了下,脑中重复着那一句话:非…恶念…之人…吗?
不由得出声问道:“若有一日,你得知我欺骗你,你会如何?”
女子没有任何迟疑,笑容宛若山涧清泉般甘甜,“那定是有你自己的理由,而我,信任你便够了。”
阳光将白衣男子的身影拉的很长,她的话语才落,只见男子背脊挺直,眸中闪过即逝的某种情绪,默默执起女子的柔荑,“昨日我与你父亲提及婚事,再过二十日便是八月十五,那日我会按人界习俗迎娶你。”
予冰有些讶异父亲竟答应的如此之快,如今单庄落魄,余下的师兄弟们也因丧失至亲好友而精神萎靡。她却大张旗鼓的出嫁,恐不妥。
封末知晓她的顾虑,只道:“你放心,到那日我会以珞玲城封家的名义迎娶你,而非以妖的身份。单庄近来时出意外,也该冲冲喜了。”
予冰还没接上话,脚下忽传来剧烈的晃动,隐隐约约有少女的怒骂声,而后是舫主的哭喊声:“我的画舫啊!”
湖面渐渐升高,画舫越来越往下沉,他们二人立马来到阶梯上查看究竟发生了何事,只见单佟拿着剑挥来挥去,已热的面红耳赤,画舫也被斩破无数道缺口,若不是单寅祈用法术支撑着,恐早已散了架。而被追击的对象,正是壹贰它们。
“发生了何事?”
单寅祈叹道:“小佟方才说了句地龙可食用,它们便当真变了条地龙,而且,是在小佟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