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迈一步,都会扯动胃部一阵疼痛,柳缜绛渐渐越走越慢,眼前的视线本来也是一片黑,变得越来越模糊他竟然也没有发现。直到倒下的那一刻,柳缜绛才发觉,原来天竟然已经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了!
柳缜绛倒下的时候用手挡了一下胸口,他怕自己砸到那只小家伙!
三足乌已经在柳缜绛怀里睡着了,被柳缜绛不小心碰了一下才惊醒过来。
他感受到柳缜绛一动不动,就连气息变得微弱起来。
三足乌忙从柳缜绛的怀里爬出来,看见他脸色煞白地皱着眉头倒在了大雪里。
三足乌一边翻了个白眼一边变成人身,把柳缜绛从地上给抱了起来,在四周环视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个有光亮的地方。他刚才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好像听见柳缜绛自言自语道说什么看见自家的灯了,那么那个有光亮的地方应该就是这个蠢人类的家了!
三足乌用手输了一道灵气在柳缜绛身上,很快就发现了他的胃似乎不太正常,于是一边往他胃部输送灵力一边往他家走去。
等三足乌带着柳缜绛走回家的时候,他那点吃包子涨的灵力也用的差不多了。他把柳缜绛放在地上,轻扣了两下门,而后便化成巴掌大的鸟状,打着哈欠又缩进了柳缜绛怀里。
柳缜绛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家温暖的床上了。也不知究竟躺了多久,柳缜绛试着爬起来的时候竟然觉得手指都酥麻了,屋内的火炉烧的极热,整个人都被暖意浸染得慵懒极了。
柳缜绛忽然想起来自己那日是带着只鸟回来的,刚要爬起来去找他的踪迹,就感觉到脖颈处那毛茸茸的触感。柳缜绛偏头看过去,果然看到了缩成一团睡在他颈窝里的小三!
“小三!你真可爱!”
柳缜绛伸出手轻轻顺着三足乌的脑袋,熟睡中的三足乌被他摸烦了,就意识不清地偏过头用尖尖嘴蹭了蹭柳缜绛的手指,而后脑袋一耷又继续睡起来。
灵力使用过度需要靠大量的睡眠补回来,等睡够了就要通过进食来补充。此时的三足乌正处于睡觉补灵的阶段。
柳缜绛是不知道这些的,他只当天太冷小家伙犯困了。
睡着了的三足乌极为乖巧,柳缜绛一会扯扯他的翅膀,一会抠抠他的小脚,玩过头了他也就用尖尖嘴乱拱一通,不出一会就又困得把脑袋耷拉下去了,柳缜绛玩地不亦乐乎!
……
大雪下了有三天左右,天刚放晴的那一日,皑皑白雪被阳光晃的刺眼,而三足乌也是在这一天醒过来的。然后柳缜绛就带着他开开心心地去夫子院了。
柳缜绛本来不打算把他带着的,但是之前他自言自语地跟小三说,“如果你乖我就可以把你带到夫子院去了!”
结果之后柳缜绛就看到小家伙十分勉强地点了点头,柳缜绛当时激动得把他捧起来放在两眼之间,与他眼对眼地对视着,十分认真地又问了一句,“你要是能听懂我说话,就点点头!”
三足乌当时极不耐地点了点头,随后又为柳缜绛的智商感到嫌弃,又翻了个白眼!
柳缜绛一下跳了起来,大叫到,“那日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竟然是一只如此聪慧的鸟!”
三足乌不屑地眯了眯小圆眼,心道,本座可是鸟王!
柳缜绛带着三足乌来到夫子院,还没进门就被带着一群人的江柩给堵住了。
“我还当你不敢来了,我可是苦苦等了你三天了,你欠我的,还没有还呢!”
柳缜绛紧张地咬了咬下唇,下意识地拽了拽衣襟,那里面躲着小家伙,如果被江柩发现,他怕江柩的怒气更深,会忍不住动手杀了小家伙!
“怎么,怕了?有种惹上我,就要有种接受我的报复!我这人啊,向来都是有仇必报呢!”江柩娇纵地笑着,用一种怜悯卑微者的眼神看了柳缜绛一眼,而后对着身后的人摆了摆手,“给我上!要求只有一个,别弄死了!”
那些人把指骨捏得脆响,柳缜绛咽了口口水,随后转头就跑。
那些人却抄近道从墙上翻了出去,柳缜绛没跑几步就又被堵住了!
三足乌从他的衣襟里爬出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而后扑棱着翅膀朝对面的人飞了过去,一顿嘴叨脚挠!别看他个头不大,竟然把那几个人都给耍的团团转!
柳缜绛渐渐放下心来,甚至还勾着嘴角笑了起来,脸上满满都是自豪,仿若有一种养的儿子出人头地的感觉!
就在柳缜绛正开心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江柩的声音,柳缜绛心里咯噔一声,一回头却看见江柩带着夫子走了过来,江柩口中振振有词地道,“夫子,柳缜绛这小子在夫子院里养鸟,还指示那奔鸟捉弄同学,你看大虎的鼻子都被他的鸟给挠花了!”
柳缜绛一时百口莫辩,那边三足乌还在对那群人大打出手!
偏偏江柩还在夫子跟前添油加醋地道,“我之前就劝过他不要伤害同窗,结果他竟然对我也下狠手,夫子你看,我这手上的伤都三日了还未痊愈!”
夫子看了一眼江柩手上的伤口,再看看对面作乱的小鸟,一时对江柩的话深信不疑,便端起了他夫子的威严,朝柳缜绛怒喝一声,“柳缜绛你回家去吧!从今日起你就再也不用来夫子院了!”
柳缜绛委屈地抿了抿唇,弱弱地叫了一声夫子,却没能挽回半分。
正当柳缜绛以为自己真的要被夫子给开除了的时候,三足乌突然飞了过来,路过柳缜绛的时候一膀子拍了过去,却没用几分力道,柳缜绛只觉眼前一花,再睁开眼的时候,三足乌已经落在了江柩的肩膀上,像平时蹭他那般蹭着江柩的脖颈,故意摆出一副亲昵的模样!
柳缜绛也一下明白了三足乌的意图,朝夫子作了一揖而后道,“夫子,其实这鸟是江柩养的,他自己驯养不当伤了同学,还试图加害在我身上!”
夫子侧目看向一脸惊恐并试图把那只明显在讨好他的小金鸟给赶走,只结合了一下平日里二人的表现,便心知肚明了。
“江柩!”
夫子只叫了他一声,而后叹着气摇了摇头,背着手离去了。刚走了两步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顿了一下,道了句,“柳缜绛就留下吧!江柩你和我过来。”
夫子和江柩的身影渐渐消失的拐角处,前来看热闹的人群也逐渐散去。
柳缜绛略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如果他猜的没错,其实夫子从一开始就知道真像,只不过他在有意偏袒江柩。他也曾听别人说过,江柩的父亲是当大官的。如果刚才不是有三足乌,死死地把锅盖在江柩身上,他根本就留不下来!
三足乌在刚才夫子说话的时候已经假装飞走了,此时待人都走没了才悄咪咪地飞回来落在柳缜绛肩膀上。
柳缜绛把三足乌从肩膀上捉下来放在手里,爱抚地贴在脸上蹭了蹭,而后他抹掉眼眶里的泪痕,长出了一口气。对着手里的小家伙道,“小三子,我一定会考上名次的,终有一天我要出人头地!一定!”
三足乌嘎嘎叫着鼓励他,“你虽然蠢了点,但是只要你肯跟聪明又智慧的我好好学习,就一定会有所成就的!”
柳缜绛听不懂,但从他的眼睛里就知道那是鼓励的意思!
☆、三寸光阴(四)
七月尾, 微风里已掺杂了些许凉意,距离秋闱的日子愈发接近了。已经到了该准备行囊上京赶考的时候了, 雇马车倒是会快一些, 不过以柳缜绛的条件就只能走着去了。
母亲几乎把家里能找到的银钱都给柳缜绛带上了,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地拉着他的手说了许多, 柳缜绛走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三足乌感受到了他低落的情绪, 扑棱着翅膀飞到他的肩上,像个交心老友一般地用翅膀拍了拍柳缜绛的脖颈, 张开了尖嘴道,“嘎嘎嘎!”
柳缜绛本来空落落的内心顷刻间就被暖意给填满, 惹得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而后他抚了抚三足乌的小脑袋, 学着他的叫声, 嘎了两下。
根本没懂他说啥的三足乌无奈地用翅膀扶了扶额头,自家小弟好像越来越笨了……
走着走着柳缜绛就开始埋怨自家的房子太过于偏僻了,走了这么久竟然连一个茶水铺子都没看见, 头顶上的大太阳简直要把人烤成肉干!
柳缜绛不知道自己养的这小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冬天不用冬眠, 夏天也不惧酷暑,甚至还叽叽喳喳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似乎很是兴奋的样子!
但其实一点都不兴奋的三足乌其实是在高速柳缜绛, “你这个蠢货,你的水袋漏水了……”
柳缜绛直到口渴了举起水袋的时候才发现水袋漏了个洞,水袋里的水几乎漏得一干二净,强行挤出来的两滴也白白落在地上了。
好在前方终于能看见个模糊的茶棚, 至少不会渴死在路上了。
柳缜绛一边暗道这路上怎么一个行人也见不到,一边慢慢走到了茶棚跟前。这茶棚不知遭遇了什么,破旧的很,不过他这个情况也没什么可挑的了,只要有水就行了,于是他对着茶棚里正弯着腰不知在翻找些什么的人说道,“请问老板,有水么,小生是上京赶考之人,带的水都在途中漏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