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睡吧,沈夜不走。”等扶宛迷迷糊糊地快睡着时,沈夜突然幽幽地来了一句。
一夜好眠。
第二日,扶宛一早就醒了。
沈夜还原样坐在她床下,因为一夜未睡,下眼处有了淡淡的青影。
扶宛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想起自己昨夜说了什么,沈夜却很清醒,站起身,朝她行半跪礼,语气严肃沉重道:“沈夜想求娶殿下。”
扶宛有点懵:“……”
两个人僵持片刻,沈夜一动未动,似有她不答应就堵着她不让她走的意思。
扶宛脸色微红,目光游移,口头含糊道:“你若是能让爹爹答应,我就答应。”
这话乍一听起来已经是同意了的口吻,但实则是婉拒。
因为凤溪不可能答应沈夜做自己的女婿,现在扶宛给出这种说辞,当然也就是代表着拒绝的意思了。
不过扶宛完全是想罚一罚沈夜才这么说的,她本意并非如此。
但沈夜当真了,垂眸道:“臣领命。”
凤溪就在公主府中,沈夜要找到他十分的容易。
当他将来意禀报时,凤溪满脸嘲笑:“你以为摆出这幅恭敬的样子来说服我,我就会答应?”
“淮夜当然知道凤溪太子不会答应,不过,淮夜有事相告于太子。”他们两个人单独待着,自然就不用遮遮掩掩的了,淮夜先扯皮,很大方地坐下来谈起了条件。
“凤溪太子来到云朝,扮作老乞丐,又上演了一出父女情深的戏码,目的为何,淮夜不清楚。”
“但淮夜知道,在天境之时扶宛殿下并不亲近你,这话我说的可对?”
对、对对你个头。
凤溪脸上有些怒,也因为被戳穿了事实,神情有些萎靡。
淮夜此番并不是来找他茬的,所以继续神色平淡道:“淮夜还听闻,凤溪太子与琳琅仙子早年相遇,情浓甚笃时,凤溪太子却消失了,直到数百年前才出现,也就是扶宛殿下被接回来的那段时间。”
“你怎么知道我和琳琅那时情浓甚笃?!”凤溪脸上浮现出浓厚的犹疑与怒意,淮夜一句话按下了他的暴躁:“是小叔告诉我的。”
这老酸桔子精,嘴也没个把门的!
凤溪是气愤,不过不至于认为淮夜是长舌妇,会把这事到处宣扬……就算他到处宣扬又如何,自己与琳琅早就成婚了,真有花花草草借机沾染上来,他也能一个个理直气壮地拔了!
然而淮夜的重点不在这里,他只道:“淮夜以为,凤溪太子爱女如命,理应不会无故消失,所以当年太子突然失踪,应是有了不得已的苦衷。”
这话说的还算让人舒心。
凤溪很是受用的认下了,淮夜继续攻心:“小辈也曾有过猜测,许是凤溪太子的不得已,就是由扶宛殿下而起的。”
“是……”凤溪被突然出现的小辈二字岔了神,又因为方才被恭维了,有点飘飘然,这下立马就说漏嘴了。
不过他立刻就回过神了,满脸心虚地遮掩道:“是什么是!”
“那就是了。”淮夜不容他收回方才那句话。
凤溪目光逐渐深沉:“……”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治你?”凤溪的威胁反而让淮夜放松了表情,他眉目舒展道:“凤溪太子,小辈只是想帮你一把而已。”
“你有这么好心?”凤溪一脸狐疑,满脸都是不相信的色彩。
“扶宛殿下一旦看破心劫,便会恢复原本的性格,凤溪太子到时定然又会被疏远,不如趁现在就把误会解释清楚吧。”淮夜的意见十分中肯,凤溪却突然沉默不语了。
“你说的倒是容易。”凤溪松口,但是满脸难色,仿佛一点都不愿意把这个心结解开:“可我要怎么让宛宛知道?”
事实上他怕的不是宛宛知道自己为何离开的原因,而是怕她知道了之后,感到内疚伤心,那是一个父亲最不想看到的画面,所以凤溪宁愿自己被嫌弃疏远,也不肯向自己的宝贝女儿吐露实情。
“凤溪殿下可以传梦给她。”
在凤溪为难心痛的时候,淮夜眼中对凤溪的冷淡逐渐消去,变成了隐隐的认同与尊重,“这法子,淮夜曾试过一次,或许会对凤溪殿下有用。”
“哦,那我……”凤溪刚想说自己要试试,结果一愣,脸上立马浮出了暴躁要打人的表情:“你把刚才那话再说一遍?!”
第34章 成婚
凤溪差点又想揍沈夜了, 但在他的提醒下, 又及时恢复了清醒:他要赶快试一试这个法子, 没准能有用呢!
这头扶宛也再次见到了沈夜,他带来了凤溪的亲笔书信,里面一言一词都写着对沈夜的赞许肯定, 大概意思就是接受他当自己的女婿了。
扶宛细细读完后:“……”她回想当初爹爹对沈夜的态度,怎么总觉得, 这信里的溢美之词看起来有点不走心呢?
不过瞧这狗爬的字迹, 应该是爹爹本人写的没错了。
她脸红了些许, 放下信纸,没想到沈夜手段如此厉害, 竟然轻易就把她设下的障碍给越过了,而且一点也没吃到亏,这着实让她不爽。
不过,自己若是两次三番地把人往外推, 未免也太过矫情。
况且自己要是真想整治他,成婚之后反倒更加方便一些。
想到这里,扶宛就含糊地答应了:“行吧。”
“那殿下,臣择日便去皇宫向圣上请旨。”沈夜脸色微动, 看似淡定, 实则说完话就急着出了府,扶宛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心头莫名空落落的:“……”
日子过的如流水一般快,沈夜圣宠在身, 又极得圣上赏识,加上扶宛自己默许,两个人很快便定下了婚约。
沈夜一直未曾过来拜访,但信件是不断的,其中大约就是问她府中婚房该如何布置,有何喜好与不喜之物,事事俱详,最后问到扶宛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干脆列了一长条的清单,给他送了过去。
至于沈夜为什么不亲自来,扶宛不得而知,直到婚夜当天,她方才知晓,原来他是太忙了。
扶宛先前让他做驸马,可是个玩笑话,实则她还是要嫁入将军府的,不然怎么找他的茬儿= =,所以一切事务就落到了沈夜的头上。
他有功劳在身,早该加封进爵,此时又逢与公主大婚,自然不可能与沈家一家子挤在一处。
于是圣上另赐了一处新府邸,他这些日子一直往返劳烦的也是这处,而不是原来的家。
扶宛一心想整治沈夜,便故意没管这些琐事,没想到他真的一个人把这些都处置妥当了,这让她不禁觉得心虚了些。
公主出嫁,京都一时间热闹非凡,看热闹的民众从公主府一直排到了沈小将军府,简直成了长龙。
贵宾来客也是多如牛毛,流水席摆不尽,酒也喝不进,扶宛拜完洞房,自是可以躲在后宅享个清净,但沈夜就不行了,他作为新郎官必是要陪酒的。
酒过三巡,人已醉醺醺,扶宛算着时间,总觉得沈夜已经喝了不止三巡,她料想他回来必会酩酊大醉,满身酒气,便先梳洗,躺在了床上。
公主身份贵重,这府中主事的又只有沈夜一人,她想躺便躺,没人会来管束,于是沈夜踏步回来,发现室内的灯火已经熄了。
并没有喝酒的沈夜:“……”
扶宛睡了一会,已有些迷糊,忽而见到室内亮起一盏红烛,便不由眯起了眼睛:“秋令?”
“是我。”沈夜端着烛台走到床边,沉沉的黑影覆在她身上,莫名让人觉得安稳。
沈夜将烛台置于灯笼罩子里,自己则坐在了床边。
扶宛只着中衣,这样爬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妥,便裹着被子,像个虫子似的拱坐了起来,然后满脸迷糊与困倦,脸颊红扑扑的道:“我让人给你放热水洗个澡吧,你这满身的酒气,先别上床……”
话才脱口,扶宛嘴边就顿住了,她眼睛困的睁不开,但是鼻子可是灵的,沈夜身上……哪里来的酒气,她好像连一丝都没闻见。
“我没喝酒,只是周旋应付他们,花了一些时间。”沈夜应答,脸上神色淡淡的,视线掠过她嫣红的唇角,眉目不着痕迹地动了一下:“我去洗澡,你先睡吧。”
沈夜话中有话,末了还伸手,抚去了她脸颊上的发丝。
冰凉如玉的触感贴在她脸蛋上,一触即离,让人很难不想去回味留恋,况且这孤男寡女又共处一室,扶宛就是见得多,也未必能抵得住这种突破以往界限的亲密举动。
不过她因为沈夜先前闯过闺房,此时已经不会大惊小怪了,更不会觉得两个人单独相处有什么问题,因为之前两人早就单独待过很多次了,虽然是在禅房船上以及其他的地方,但也很大程度提高了扶宛的接受能力。
此时一个轻轻的碰脸,并不能让她心绪不平,最多只能把她吓醒。
于是等到沈夜磨蹭地洗完澡回来,被吓醒的扶宛在这会儿功夫里就又睡着了。
慵懒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的沈夜:“……”
扶宛本来已经快入睡了,未曾想背后突然出现一个温热宽阔的怀抱,将她紧紧拥住了。
“宛宛。”低沉略哑的声音传入她耳畔,吹拂过来的呼吸莫名热的发烫。
扶宛冷不丁被惊醒了,“沈夜?”
“嗯。”沈夜不动,呼吸有一阵没一阵地落在她脸颊上,异样的气氛让人不由得开始浮想联翩。
“……你做什么?”扶宛脸开始发烫,也不再困了,满脑子都是出嫁前看的那些……想起来就叫人难堪。
“没什么。”沈夜呼吸顿了顿,忽然埋头在她脖颈处亲昵地蹭了一下,这动作像是狗在向主人撒娇,扶宛的耳朵瞬间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