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蜚之后,苏翊稍稍有了些精神,不像先前那么蔫了。
刚从山里出来,人面鸮就追了过来。
“饕餮大人,苏老板,你们没事吧。”
饕餮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能有什么事。”
“是我多嘴了,你们要去哪,我平日帮白泽大人整理妖怪集,大部分动物都能认出来。你们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喊我。”说完他就要离开,饕餮想了一下又喊住了他。
他虽然自认见多识广无所不吃,但是其实还有很多东西都不认得,知道味道却不知道名字和特性。若是崽问起来的时候他回答不上来那就丢人了,他不想让崽失望。
一听说可以留下来,人面鸮立即又兴奋了起来。
“好的好的,大人尽管问。”
接下来饕餮就带着人面鸮开始在这片山海界里扫荡开了。
穿过蜚所在的大山外,就是一片平原,平原外连着河流大山,连绵大山外是丘陵森林,穿过深林再过去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穷奇并没有在这个山海界里称王称霸,除了蜚,还有只凶兽也在,那就是夔。
海上有山名曰流波山,其上有兽,状如牛而无角一足。出入必有风雷,其光如日月,声如雷霆。传闻中皇帝以夔皮为鼓,声闻五百里,威震天下。
夔隔一段时间就要离开大海上岸,平日夔不出来,这里就是穷奇的天下,但是夔一出现,穷奇就要躲起来。
先前刚进来时,人面鸮就在这里飞了一圈,知道这里凶兽的大致分布,这会跟饕餮捡了几个讲了一下。
夔原有两只,死了一只,还剩下这最后一只,夔脾气古怪又不能吃掉,饕餮并不怎么想看,因此就又问道:“还有别的么?”
“啊,有,海涂中有种小蟹叫彭螖,能通人梦,自称长卿呢。”
人面鸮说完,饕餮就横了他一眼,他是想问哪里有好吃的,这种小蟹都不够他塞牙缝的。
人面鸮擦了擦额上的汗,谁不知道饕餮很重视苏老板这个道侣,他这不是想连带着讨好一下苏老板。
果然,苏翊对彭螖很感兴趣:“能入梦?养几只吧。”
饕餮立即对人面鸮道:“带路。”
“好嘞。”
彭螖很小,就比瓶盖大上些许,食土而生,白日里似乎没有灵智。饕餮一口气抓了十几只。
见苏翊高兴,人面鸮又道:“那边湖中还有种鱼叫横公鱼,有七八尺长,形如鲤鱼,昼在湖中游荡,夜晚能化成人呢,人形可好看了。”
鲤鱼可谓是鱼中美鱼了,它的人形绝对好看。苏翊来了些精神:“也带我们去看看。”
饕餮这回狠狠瞪了人面鸮两眼,让自家崽去看外人,他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
但是他不会反驳苏翊的意思,还是跟着人面鸮去了湖边。
那湖就在海附近的森林里,湖水清澈,湖的形状有些奇怪,方方正正平滑无比,跟人工砌出来的游泳池一般。能看到里面有不少巨大的鲤鱼状鱼在游动,这些鱼的眼睛赤红,犹如红宝石一般,乍一看颇有些吓人。
山海界里没有白天黑夜,横公鱼悠哉地游动,似乎没有变成人的意思。
人面鸮在路上又给他们讲了横公鱼的特性,它们刺之不入煮之不死,很难被杀死。
苏翊问:“刺之不入煮之不死,那要如何吃?”
饕餮的视线也看了过去,这些鱼每一条都有近人高,看着比彭螖好吃多了。
“以乌梅同煮可熟,滋味甚妙。”
听到滋味甚妙四个字,饕餮终于有了点兴致道:“这个简单,都带走。”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之后,就见满湖的鱼突然躁动了起来,水面沸腾了一瞬,接着,一个面容绝美身姿曼妙的少女浮出水面,她的重点部位都被鱼鳞挡住,不像美人鱼一般下/身还是鱼尾,先前那飘荡的鱼尾也一同变成了两条修长无比的腿。
然后第二个人第三个人浮出水面,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然而不论男女,每一个都美到令人窒息,身材比例逆天。男人甚至还有结实的腹肌。
一湖的俊男美女出现,画面冲击力实在是太强了,人面鸮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
饕餮瞬间捂住了苏翊的眼睛。
动物没什么赤身裸体很羞耻的观念,所以先前苏翊化人后在他面前一直没穿衣服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现在他明白了,对人类来说,除非是最亲密的人,否则绝不能让外人看见。
崽看他就好了,这些不知羞耻的鱼就算了。
但苏翊却扒开了他的手,饕餮的视野是全方位的,捂住了眼睛也还是能看清楚。
这些鱼化成人后似乎就可以说话了,它们一直都有灵智,只是碍于先天条件,不像别的开启灵智的动物一样,可以随时化成人。先前听到饕餮说要将他们带走,那绝对是要被吃掉,因此它们立即就化出人形讨饶。
“饕餮大人请饶了我们吧!”十几个人一同哀求,声音哀戚又害怕。
先前讹兽求饶的时候,苏翊只犹豫了一会,后来还是心安理得地吃下去了。讹兽无法化形,本质还是动物,这些横公鱼却不同,被人形这么哀求,带回去她也不可能吃掉。
“算了。”苏翊道。
饕餮皱着眉,一个年纪偏大的美艳老妇人立即靠过来,手中捧着些闪闪发光的鳞片。
“这些是我族人褪下的鳞片,不算什么宝贝,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那鳞片的光泽非常美丽,做装饰物或是饰品都很值钱,苏翊想到武萝最爱摆弄这些东西,便抬爪将鳞片收了起来。
“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见她收下,老妇人舒了口气。
横公鱼一族的实力都不怎样,除了能化成人形,他们几乎没什么法力。虽然状似鲤鱼,却没有鲤鱼跃龙门的能力,只能偏居在这小小的湖中。
从前还有人见他们夜间能化成美人给将他们捉去,横公鱼一族一度差点灭绝,也就洪荒破碎后,这一支才得以好好发展,这才有了现在的规模,不过鱼也不多就是了,毕竟这个湖不算大,太多鱼也装不下。
好吃的到嘴边又飞了,饕餮看人面鸮的眼神有点不对了。
人面鸮赶紧换方向:“这边这边,有鬿雀。”
鬿雀是种会吃人的妖怪,模样就像放大了十几倍的鸡,虎爪鼠脚,喜欢从空中扑下来抓人,实力不行,肉质倒是不错。
饕餮一看到鬿雀就满意地点了点头,鸡肉不管怎么做都好吃,这么大一只鸡够吃一顿了。
这林子里就有窝鬿雀,除了蛋和雏鸟,剩下的都被饕餮给拎走了。
这里除了穷奇蜚和夔,就没有别的厉害凶兽了,实际上为祸的也就是穷奇,蜚一直宅而不出,夔脾气古怪但也很少引发争斗。唯有穷奇,常会拉上一些凶兽成群结队而过,像是彘,遇胜,猲狙这样食人的凶兽,都听从它的命令。
但是先前出山海界的时候,穷奇心急,没有将小弟们一同带上,这才吃了大亏。
既然打着工作的旗号进来了,饕餮多少也履行了一下自己的职责,在搜刮食材的同时,也将这些曾经的穷奇小弟给打的哭爹喊娘爹妈不识。
人面鸮后怕地默着自己的脑袋,饕餮下手可真重啊,简直就是往死里打,那些凶兽就剩了一口气,不花上几年是无法完全恢复了。还好自己投诚的早,不然挨揍的就是自己了。
搜刮了一堆食材,饕餮终于心满意足地出了山海界。
人面鸮也没有指望他能帮忙盘点,能制住那些凶兽就够了,现在威胁都不在,盘点工作很快就能结束。
饕餮抱着苏翊出山海界时,九凤已经带人将山海界给挪回了妖管处,顶层的房间又锁上了一个门。
没有看到穷奇的身影,也不知道它被拉到了哪里去。
苏翊一出来,就直接抱着饕餮的胳膊陷入了睡熟中,仔细听还能听到轻微的打鼾声。
饕餮耳朵靠近听了一会,哭的崽就连大呼声都这么可爱,他忍不住在苏翊身上蹭了蹭,许是太困了,苏翊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有再下去跟白泽打招呼,饕餮直接抱着苏翊闪身回了饭馆。
耽搁了这么久,这会天已经亮起来了。
苏翊的身体有点烫,摸上去暖烘烘的像个大暖炉。但饕餮知道这是吸收力量出现的自然现象,旁人帮不了。
两人回来的动静惊醒了武萝,昨天穷奇现世抓住苏翊的事她也听到了,天不亮就匆匆赶了回来,但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后来问了计蒙才知道他们进了那个新出现的山海界,她就一直在大厅枯坐到了现在。
敲了敲门,正在凝视苏翊睡颜的饕餮立即起身离开卧室,又在门上布了个复杂的结界。
“有事?”发现只有饕餮一个人出来,武萝立即后退了一步。
“怎么只有你,翊翊呢?她受伤了呢”
“没有,她喝了不少穷奇血,正在吸收,还没醒。”饕餮简单解释道。
“哦哦,没事就好,那我不打扰她了。”
然而苏翊这一沉睡,就足足睡了一个月。
开始两三天大家都还有耐心等着,但是超过五天时,不止武萝急了,饕餮也急了起来。他也不出门了,每天就抱着苏翊盯着她看,若不是确认她没有什么事,他都要抱着人去找白泽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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