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半,三堂课结束后,我急匆匆溜出教室,一个人先去学校里的有名湖畔找可以备课的地方,本来,去图书馆是再好不过了,但是我时间有限,想一举两得,一是可以静心备课,二来可以和鬼王见“面”、“说说”话。
在我看来,徐英昨晚之所以见到鬼王,也许是鬼王通过她而“通知”我他已经到京城了的缘故。一如徐英所说,鬼王在窥视我,如果不是因为徐英下床关窗,他肯定悄悄上了我的床跟我过夜的,那样的话,我就免不了要跟鬼王“说”话了。
每天下午放学之后,马上到有名湖畔的同学并不多,晚上自然要多一些。
找来找去,我只能选有路灯的附近,我想背靠假山备课,备累了就进假山背后的树林。树林虽然不象大岭山那么葳密,但也能摭摭影子的,将鬼王约到这里来是最合适的,就怕到时有同学过来跟我抢位置。
从有名湖畔回学校食堂晚餐时,我电话响了,是辅导老师陈啸宇打来的,他问我吃饭了没有?我说:“我正要去食堂,你呢?你好象不在食堂哟!”食堂里的声通常都很嘈杂的。
“这你都听出来了?”陈啸宇的手机里没有食堂的杂音,反而是轻音乐。他说,“我也还没吃饭,你到学校对面的中肯餐厅中正房来一下。”陈啸宇没有说约我吃饭。
“好的,我马上过来。”中肯餐厅是学校大门对面的一个中餐馆,两年来,我有幸去过三次,一次是桂明请我,一次是骆今生找我有事,另一次就是陈啸宇请我和班长阿霞了。
陈啸宇今晚找我会有什么事呢?我回来才一天,还没见过陈啸宇,班里没有班会、集体活动或者突发事件,陈啸宇是不会到班上的。
坐校车到了中肯餐厅中正房,陈啸宇这次没请别的同学,就请我一个人。他是这个学期才转助教的,未来的某一天不当我们的辅导老师也是有可能的。
“陈老师放假没回老家吗?”由于我暑期前期先是因为赎身的事,几乎封闭了一个月,接下来的八月份,我都在工作,疏于联系陈啸宇了。
“回了,找找老家的亲戚和朋友,三个星期不到,就返校准备新学年工作,你呢?一直呆在老家,没去哪里吗?我打你两次电话,都没打通。”
陈啸宇请我坐他旁边,我轻轻一笑,坐到了他对面。他旁边的座位是他女朋友坐的,我现在还不是他女朋友,不可以随便坐的,除非他今天对我表白了。
“我七月份回了我老爸的老家,八月份出来打了一个月临工,时间过得很快的。除了跟过去的同学玩了一天,没找京城里的同学。电话都很少打的。”陈啸宇刚才说了他暑期里的主要活动,我也得简而言之。
“吃什么?你来点。”陈啸宇将菜牌递给我说,“要不,要点海鲜吧?”
“好呀!你点好了。”我又将菜牌递回给陈啸宇,让他看着点。
点过菜,陈啸宇“呃”了一声,开门见山地问我:“我听徐英同学说,她昨晚见鬼了,你也可能见过这个鬼,但是你不承认,这事变成了她一个人见鬼?你要是也见过,能不能跟我说说,我可是从来也没见过鬼的。”
陈啸宇说完,笑了一声,等着我回答。
“陈老师,你是搞心理学的,我是否见过这个鬼,不正写在我脸上吗?”我提醒陈啸宇看着我的脸说话。鬼王给我下聘礼的事,陈啸宇也是那个下聘礼的“嫌疑人”之一。我不能错过这个打探究竟的机会。
“我看不出来,真的。”陈啸宇又一次笑了。
“你都看不出来?那就是我没见过,见鬼的人只有徐英一人。尽管她说是实有其事,可是同室的同学没有别的人看到,有些同学当她晃眼了,我呢,我当她神经衰弱,睡迷糊了。”
“但是,我没有当她睡迷糊哟,首先,徐英同学是我们班上最不相信鬼事的同学,其次她身体很好。我下午让她做了身体检查了,没有你说的神经衰弱症。据她描述,那鬼往你床上窥视,而你的手是冰的,简直就是从冰箱里揪出来似的。你能否跟我解释一下?”
第86章 换位床捉鬼
“诶!这事我怎么解释?昨天晚上,徐英说了鬼影的事后,大家都有些信了,所以张月不敢去卫生间尿尿,徐英下床准备陪她去尿尿时,又发现鬼脸贴在窗户上。我们几个都探头看了,却什么都没看到。我下床去开了窗户,将手伸出去了一会。我想我的手之所以冻,大约是因了吹了冷风的缘故。我已经跟徐英解释了,她不信,你也不信?”
陈啸宇是搞心理学研究的,他对此事感兴趣,我是理解的。
“我当然相信你了,你能不能用一句话描述一下你当时的心情?或者说,徐英发现鬼影之后,你是怎么想的?”陈啸宇切入他的心理课题了。
“我当时嘛!一开始并不相信,徐英描述了鬼影之后,我有点相信,但是她说她看到的鬼影有点像钟馗之后,我反而平静了。”
陈啸宇想知道我什么呢?他在怀疑我跟这个鬼真有关系吗?我跟鬼王订亲的事,仅限于我爸周茂才和我的七叔公,还有何再清知道。我们去鬼王庙探险寻缘的事,骆今生和桂明所在院系跟我不同,又不认识陈啸宇,是不可能跟他乱说什么的。
“你反而平静了?为什么哟?”陈啸宇紧问不放。
“因为如果徐英所说为真,那么这个有点象钟馗的鬼,他为什么要到我们宿舍呢?鬼要当窃贼吗?是想盗物?还是想盗人?我们五人除了徐英,谁都没见到这个鬼,这不正好说明,这个鬼要盗的对象会是徐英吗?我为什么不能平静?”
我没想到徐英会将昨晚见鬼的事跟陈啸宇汇报了,还给我招来了陈啸宇的询问。
陈啸宇对我笑了笑说:“你是说事不关己,徐英见鬼是她一个人的事?”
“陈老师,你怎么这么看我呢?你知道吗?昨晚徐英见鬼之后,我为全宿舍的同学壮胆了。要是我也见了这个鬼,我有胆量说那些话吗?”我在想我的回答是否向陈啸宇暗示了我心里有鬼的心理呢?
“嘿,我有答案了,咱们先吃饭。”陈啸宇忽然笑开了。
我急问:“你有什么答案哟?”
“先吃饭。”这时,菜上来了,陈啸宇笑着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抬眼白了陈啸宇一眼说,“好吧!先吃饭,一会听你高论。”
陈啸宇给我夹了菜说:“高论不敢当,权当饭时聊天。”
“你还要聊徐英见过的那个鬼?”我一边吃饭一边问。
“呃,是跟鬼和人的心理有关的一些事。”陈啸宇先喝了一口汤才说,“这个暑假,我不是回了一趟省城了吗?窜了几家亲戚的门,还参加了一次乡间的‘斋事’。原来,人死了,只有办了‘斋事’,才算办完一个人的后事。”
“是吗?我还没有机会参加过。”何再清的“斋事”办得过于政治了,即使是民间人士为他搞的“斋事”,据说也省了好多“戏”,原因是何再清临终遗嘱:一切从简。
就在何再清的“斋事”会上,我见过好多鬼,包括我的鬼王何旭东、药王何药清等鬼魂,但是这事我不好对别人说,因为别人没看到,说了,别人也未必信的。
有些人讲起鬼故事,条条是道,可他一辈子都没见过鬼。
徐英从来没讲过鬼故事,可她昨晚见到鬼王了,我相信她所讲的鬼事是真实的。我想鬼王之所以让徐英看到他的样子,是因为徐英和我关系比较好的缘故。
“我也是第一次参加。过去,我对‘斋事’里的一些鬼事都持不相信态度,但是这一次,我觉得人死后极可能进入某一维度空间,也就是人以另一个生命体出现在某一维度空间。它跟人的梦极不相同,也跟人的心理暗示和人的生前固有精神世界极不相同。”
陈啸宇过去跟我所谈,总是少不了他对心理学的某种推崇,也少不了淡弗洛伊德、埃里克森等著名心理学家的绝学,但是这次他却谈了灵异之事,似乎淡过界了。
我给陈啸宇加了汤说:“这么说,你真相信人死之后会进入某个维度空间了?”
“呃,准确地讲,我怀疑有这么一种维度,它在某种程度上承载了人死后的灵魂之类,它与鬼魂是否相关,我只能猜想,因为不是科学的东西,我是不会相信的。”陈啸宇参加一次“斋事”后,他竟有了这样的认识,我感到很意外。
“你参加‘斋事’时是不是见过灵异之事?”我发现陈啸宇对鬼魂这个“课题”有兴趣。
陈啸宇侃侃而谈说:“是否灵异,我不好说,比如‘跑火堆’这件事,道士施了符咒之后,人光着脚丫从火堆上走过,有的人的脚给烧起了泡,有的人却没事。道士给我的解释是:脚给烧起泡的人通常是因为六根不净的,而双脚一点事都没有的人,他的六根绝对是干干净净,正对六尘之‘色、声、香、味、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