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搬着有他身形一半高的木桶,摇摇晃晃的,路过虞妩时,脚步踉跄,摔了一跤。
“啊……”
虞妩赶紧扶起他,“快起来,摔伤了没?”
小男孩低着头,语气嗡嗡的道,“*&*&*……”
我左脚受伤了,疼,能帮我脱鞋看看吗?
这演技也太差了吧,左脚疼你右脚伸什么伸,虞妩腹诽,差一点,她就准备接话了,但多年的演员素养让她想起自己还在装语言不通的外来人,立刻收住嘴边的话。
问道:“小弟弟,哪里受伤啦?还能起来吗?你们这里有医生吗?”
华语三连问让男孩一僵,他抬头看着虞妩,确定她听不懂后,说道:“&……&……*&**&”我不疼了,你放开我。
刚才临场发挥都能入戏,现在更是不在话下,戏精上身的虞妩不管男孩的拒绝,焦急的看向小伙伴,“这个小朋友好像摔伤了,半夏你过来看看。”
姜半夏走过去,正准备检查哪里受伤了,就有一个男人从远处跑来,嘴里反复喊着两个字。
男孩听到声音高兴的回应。
男人走了过来,朝几人道谢,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后,抱起孩子就走了。
木桶还留在这里呢,姜半夏捡起木桶追了上去。
虞妩趁机把刚才的不对劲告诉大家,“他们是不是在试探我们?”
“可为什么要试探?怀疑我们是坏人?”胡不归不解的问。
姜半夏正好回来,脸色沉重,“那个桶里有血腥味。”
“鸡血?”
“不是,我从桶底发现血渍,很粘稠,像是人血。”
砖瓦房内
一名脸色刻有藤蔓印记的男人单膝跪地,向座上的人汇报情况。
如果季蓁在,肯定会很震惊,见过两面的古怪男孩此时如神邸一样接受跪地之人的敬畏。
“卡武,去叫苏甘过来。”
“是,大巫。”卡武恭敬的退出房间。
老人正在后院询问今天带季蓁几人回来的人。
“找到苏晓了吗?”
四个男人互相看看,紧张道:“村长,找到了,可是他已经被耳妇杀了。”
老人脸色铁青,“你们不是五人一起吗?为什么他会死在耳妇手里?苏用,你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这跟我们无关啊村长。”苏用,也就是今天领头男人急忙解释:“昨晚月尸林有动静,我们怀疑有外来人进来了,苏晓非要去看看,可是我们本来就在耳妇的地盘上,哪敢轻举妄动。谁知他会偷偷溜走,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他早已不知去向。”
老人哼了一声,跪在地上的四人吓得一哆嗦。
自家侄子什么样他自然知道,只是没想到会胆大包天,耳妇的地盘也敢随意乱闯,原让他带队去抓逃跑的人,结果反倒送了命,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给你们机会立功,结果不仅没抓到人,还丢了条人命,每个人领鞭30,去里院领罚。”
苏晓死了,四人原以为死路一条,结果没想到村长只是让他们领鞭刑,激动的连连磕头。
临走时苏用又问:“村长,那个人还找不找?”
“不需要你操心的别瞎操心。”卡武从外面走来,对还站在此处的苏用不悦道:“还不滚?”
苏用敢怒不敢言,憋屈着离开。
卡武朝老人拱手,“大巫请您去一趟。”
砖瓦房很大,分为五院。
外院是进门摆了上百根烛台的地方,村里有什么决定,都会在这里宣布;里院是刑堂,专门处罚犯错的村民;地院是村长所住,而天院和巫院都是大巫的地盘,没有大巫的同意,任何人不得进入。
苏甘作为村长,也不例外,站在巫院门口等大巫同意。
“进来吧。”
苏甘进屋时,男孩正盯着巫池,他身穿玄黑色巫服,双手捧着藤蔓项链举过头顶,嘴里喃喃自语。
苏甘站在一旁不敢出声,心里感慨万千。
几年前,眼前的孩子还只是一名巫侍,是他随手可处置的存在,但现在他只能仰望。
大巫的能力神鬼莫测,巫侍只要接受大巫的传承,能力就会如上一代大巫一般,何况大巫还是夭苏村人的信仰,自己若与大巫作对,村人就不会放过他。
过了很长时间,男孩才停下动作,苏甘很难从他的表情看出他的情绪。
苏湘也就是男孩,在成为大巫前也只是个会哭会闹有点小聪明的孩子啊,现在的他和上一代大巫脾气性格简直一模一样。
“不知夭音大巫找我有什么事情?”只要继承大巫,就只有一个名字——夭音。
“逃掉的人不用找了。”见藤蔓发出紫光,夭音眼神里难得透露出畅快,“这五人很合适,你叮嘱村里人,可以与他们交流,但不准在他们面前透露夭苏村的任何情况,还有,吩咐卡秀,每餐都给他们送上肉灵芝汤,给他们好好补补。”
虽然心疼,但为了村子的未来,还是值得的,只是叮嘱村人,苏甘不以为然。
“不需要这么谨慎吧,他们应该不是和那人一伙的,不然怎么至今未问一句。而且语言不通,一群年轻人没什么威胁。”
“我之前试探过,他们也不是耳妇派来的人。为了以防万一,我又让苏潇去试探,刚接到回复,几人完全听不懂我们的语言,应该真是误闯入的外来人。”
夭音知道苏甘所言不假,村人听不懂,但是他能,可他在巫池观察一下午,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夭音衣袖一挥,巫池又成了清澈见底的水池。
苏甘问道:“不监视他们了?”
“不用了。”
第27章
回去后,大家发现偷窥感消失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至少都松了一口气。
之后的几天,只有之前那位脸上画有藤蔓的女人一日三次的送餐,时间久了,也只是知道女人叫卡秀,她的嘴实在是太严,连问为什么总是送肉灵芝汤都问不出原因。
除了第一天,季蓁再也没见过村长,五人每天就是吃吃喝喝,学习古语,好早日摸清这个世界。
第三日,季蓁想着村民应该适应了他们的存在,叫上其他人,出门逛逛。
村里人不少,男女老少加起来应该有几百人,可是很奇怪,孩童却很少。
目前为止,他们见过最小的孩子就是上次假摔的男孩,照理讲这么大的村子,不说多少,至少一个婴儿要有吧?
但这几天,他们没有听到一声婴儿的哭声。
村里人对他们的态度有些微妙,有些人看到他们,很是鄙夷,砰地一声关紧自家门。有的人却十分高兴,甚至从家里端出一碗肉灵芝汤招待他们。
从村头走到村尾,盛情难却,五人喝了不下三碗肉灵芝汤,都有些麻木了,这还是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吗?莫不是烂大街的白菜吧?还是在这个村子,肉灵芝就是很平常的存在?
又住了几天,他们集合最近听到的零零碎碎的话,得出结论:村子叫夭苏村,这片地界叫夭苏山,几千年,村子里的人好像从来没有出去过。
夭苏山上还有一个族群,叫耳妇,就是他们之前碰到的食人脑女人,除此之外,就是各种毒虫野兽、噬人植物。
粗略的摸清情况后,几人商议该出去寻找宋燚,叨扰这么长时间,不可能说走就走,于是准备第二天一早与村长辞行。
可是第二天醒来,却听见外面锣鼓喧天。
“怎么了?做白事还是喜事?”
“做白事吧。”锣鼓声中夹杂着丝丝悲切的哭声,不像是喜事。
季蓁把窗子打开,果不其然,总是一身黑的村民这次个个身披白布,走在前面的是四个抬着担架的男人,而担架上,躺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
虞妩凑了过来,奇怪道:“老人既然去世了,为什么不装在棺材里,反而顶着日头抬来抬去?”
“可能这里的风俗和外面不一样吧。”季蓁也觉得稀奇,通常老人去世,家里人很忌讳尸身曝晒,这里却反其道行之。
丧事队伍走到砖瓦房门口就停了,抬担架的四个男人跪地磕了三个响头后,直接抬着担架进去。后面的人留在门外,悲悲戚戚了半个小时,之后息声,陆陆续续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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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做什么?”虞妩简直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啊,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办白事的风俗。
“噔噔噔……”房门被敲响。
季蓁喊道:“门没锁,进来吧。”
楚刈一进门就问:“你们应该也看到了吧?今天还去辞行吗?”
主人家办丧事,客人却要走,的确不太好,季蓁反问:“明天再走?”
“嗯。”楚刈点头,“我们三个刚才商量了,也觉得明天走合适点,不过,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吊唁?”
“要去吗?”
大家都有些糊涂,人家丧事队伍都散了,要去哪吊唁?对面?
卡秀照常来送饭,也不和他们多说话,大家想问今天的事情,又怕惹得对方伤心,没敢问。
最后几人商量,还是等等看,可是这一等就等到傍晚。
傍晚时分,晚霞像火一样映红了半边天,像是某种讯号,村里的女人陆陆续续来到砖瓦房前,上百个女人兴奋的你一言我一语,完全不像刚有人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