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三斗说:“对嘛,这便对了,做人不要畏手畏脚,图得就是一个畅快,否则我修这魔道何用,图个什么劲?有我在,你们不必怕!”
三人御剑沿着官道继续往南飞去,此时他们还不知道,厌涂国的大军已经攻入了玥阖。
进入玥阖国境内没多久,他们便看到一群一群的普通老百姓,扶老携幼、挑担推车、赶着鸡鸭猪牛,乱哄哄地奔走着。
真的是乱离人似丧家之犬,所有人眼中皆是仓皇之意,
风倚鸾说:“是不是厌涂国的大军已经攻进来了?”
自从端墟杀掉了卫猽,他们逃出王宫之后,一路逃走在嵯逻山脉中,时间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
楫离说:“极有可能。”
说着,他请尘三斗暂时停下来,他跳下重剑,拉住一位大爷,一问,才知道厌涂大军果然已经打进来了,主力就在距此地数百里的地方,一路长驱直入,正往玥阖国王城宽奚城的方向进发。
大军所过之处,自然又是鸡犬不留,所以这些百姓全都逃出来躲避兵灾。
风倚鸾见这些百姓都穿着单衣,才想起此处已经不冷了,便脱掉了身上多余的衣服,最后只剩里外两层,她让楫离把脱下来的衣服都送给了大爷一家,又对尘三斗说:
“我们得再加快些赶路,毕竟此事是端墟惹起来的,若不是他杀了卫猽,两国现在还不至于打起来,这些老百姓也不至于又要出来逃难。”
尘三斗说:“鸾丫头还很有担当,能惦记着普通百姓的疾苦?”
风倚鸾说:“有吗?我在一个月之前,也只是一位弱小的普通百姓呢。”
尘三斗哈哈一笑,于是操控着屯云重剑急速前行。
楫离此时不再多说什么,他抱着一副反正最近莫名奇妙认识了这几个人,反正豁出去算了的心态,只负责指路。
风倚鸾的心略宽一些,觉得无所谓,反正他们飞得这么快,那些扫地使腿又不长,就算看到了也拿他们没办法,她甚至还可以坐在剑上高喊两句“来呀来呀,来追我们呀,来抓我们呀”这样的话,气一气那些扫地使。
可惜一路上居然没有遇到扫地使,自然没有给她嘚瑟拉仇恨的机会。
在低空贴地飞行毕竟比不上在高空真正的御剑飞行,一路上大多数时候得沿着大路走,算下来无端绕了许多距离,而且时不时地还要躲避人群和房屋树木。
即便如此,他们只用了一天时间,便赶到了玥阖王城宽奚城外。
到了宽奚城郊,他们才发现,厌涂国的前锋大军已经抵达,并在距离宽奚城三十里的地方扎下了营寨,只等后面的主力大军抵达。
“这可怎么办,路都被封死了,前面全是黑压压的一片营帐。”
这一次楫离没有说话,尘三斗说:“且看我的!”说着,他便操控着重剑,从前锋大营的头顶上直飞了过去。
第74章 从天而降
尘三斗昂首站立于剑端,左手随手捏个剑诀,重剑下方便激荡出霸道的剑气,剑气翻搅着,于所过之处,掀翻了一路的帐篷。
厌涂前锋大营中的士卒们,都抱着头从被掀翻的帐篷下面钻出来,很多人都被剑气带起来的风刮得东倒西歪,还有些人干脆被吹得趴在了地上。
“哈哈”,尘三斗像恶作剧的小孩子一般大笑起来。
眨眼之间便到了宽奚城下,城门紧闭着,吊桥也高高吊起,城头上戒备森严,许多顶盔贯甲、挽弓持枪的大小士卒们站在城墙上,有些守在墙垛后面,有些则在来回巡防,一副大敌当前的备战状态。
这次是风倚鸾问:“城池防守得这样严,我们怎么进去?守城的将士应该不会随便放我们入城吧。”
尘三斗说:“这有何难,一路上是怎么飞的,便怎么进去就好!”
说着,他略微偏转了重剑的飞行角度,在飞到城门近前时,稍稍一转弯,便贴擦着瓮城的侧上方斜飞了过去。此时他们已经可以看到王宫的所在,尘三斗便不需楫离指路,长啸一声,径直往王宫方向直飞而去。
城头上的守城将士们全都傻了,纷纷说:“这是什么!?”
“快拦住啊!”
“这大家伙往王宫方向飞过去了!快快,快通知宫内禁军护驾!”
屯云重剑须臾便至王宫,他们飞过宫门,飞过正殿,循着乐曲之声来到了偏殿门前。
三人原以为,在这样大敌当前的紧张时刻,僖王应该是坐在正殿里,和诸位大臣们商议军情国事吧,然而没有想到,大殿那边居然空无一人,而在左手边的偏殿中却一如从前般地传出丝竹舞乐之声。
三人落地,尘三斗收了重剑,风倚鸾便将屯云剑背在背上,又把灵宠白又黑用黑羽大氅包起来,只露出头,塞进了储物囊中。
此时大队的禁卫们还没有来得及赶过来,只有偏殿附近值守的寥寥十几名禁卫冲了过来,将三人团团围住,长戟的刃口统一对准三人。
楫离并未把这些禁卫和长戟放在眼中,他直直盯着偏殿紧闭的大门,目光如炬,恨铁不成钢似的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僖王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奏乐听曲,果然说他是亡国之君,都不足为过!”
尘三斗悠哉悠哉地说:“少年人,不要总是这样义愤,正如端墟所言,如果僖王是明君,岂能有我们的机会?”
这十几个禁卫们眼见这三人全然不把他们放在眼中,还自顾自地说着话,都很生气,其中有禁卫大声喝道:
“大胆,尔等何人,敢飞闯王宫?!”
“还不快束手就擒!可以暂时免你们一死!”
风倚鸾本想喊一句:我是XX公主,你们还不退下!之类的话。
但她忽然想不起来自己的封号是什么了,话说自己的封号是什么?自己是什么公主来着?只记得那两个字听起来绿油油的,但实际上很难记呢。
这就很丢人了,稍后见了僖王该怎么说?我是那什么忘了封号的公主,麻烦僖王您提醒一下啦,万一僖王他也是说过就忘,也记不起来了怎么办?是不是正好可以换一个好听又好记的封号?
尘三斗不以为然地嘻笑着,说:“几个毛孩子,拿几根小棍棍,就想奈何本尊?”
只见他将本是虚影的双手轻轻抬起,又翻转了手掌往下一虚按,在没有念动任何咒诀的情况下,围住他们的十几支长戟齐唰唰地断掉,戟头叮叮咣咣掉在地上,每名禁卫的手中都只剩下了一根约两尺长的小棍子。
果然是一人拿着一根小棍子了。
十几名禁卫顿时全都慌了,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是该进还是该退。
风倚鸾见状微微一笑,从两名禁卫中间挤过去,径直走到了殿门口,双手推开了偏殿的大门。
殿门推开,正好迎头撞上了一位正要出来查看情况的小侍从。
小侍从被门撞翻在地上,疼得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
僖王正翘着腿斜躺在榻上,一手举着酒杯,眯着眼睛听曲子,听到这边的响动,才睁开一只眼睛,看向殿门口。
而侍立在僖王身边的中年近侍立即高声喝道:“是何人在此吵闹,何人敢在此放肆!”
僖王用一只眼睛看到了风倚鸾,这才睁开了两只眼睛,端坐起来,掼下手中酒杯,又站起来,怒道:“你这祸水,竟还有胆子回来,竟还有胆子直闯本王的宫殿!?”
这时,原本在殿中奏乐跳舞的乐师和舞姬们都很识趣地停下了舞乐,全都战战兢兢地退到一旁,都恨不得能贴墙根站着。
风倚鸾一脸迷茫地问:“祸~水?谁是祸水?”
僖王怒道:“大胆!若不是因为你残杀了卫猽,两国也不至于这样快就再次兵戈相见,至少还能再拖得两三个月;正是因为你杀了卫猽,才引得厌涂国将卫虒大怒,带领大军直入我玥阖国,致使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正是因为你们,才导致我玥阖又遭此无妄之灾,眼看兵临城下,我宽奚即将被围,本王这几日寝食难安,连个好觉都睡不安稳,只能以酒浇愁,这些,不全都是因你这祸水而起?”
这时,楫立和尘三斗也从外面跟了进来,分站在风倚鸾的左右两边。
风倚鸾听到这番话之后,心中觉得不平,便把端墟预先交待好的说辞一时间丢在了脑后,壮起胆子,也大声说:
“首先,卫猽不是我杀的;其二,君上这是要将两国交战,百姓流离失所的罪全都加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吗?然而在我看来,在你们这些诸侯君王的心里,几时曾把无辜的百姓当做一回事情了,你们上层诸侯之间的恩怨是非,连累多少百姓无端受苦,如今却要把罪责推在一个小女子身上?若非是僖王你自己无能,整日疏于国政,荒淫取乐,好好的一个玥阖国又怎么会弱小到四面受敌,强敌环伺的地步?若非是你愚蠢,你一个好好的君王,又怎会落得如今这样束手无策的境地?”
风倚鸾越说越起劲,此言一出,她只等着僖王暴怒如雷,然后大声喊人来把她拖下去砍了。
没有想到僖王竟不怒反笑,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放声大笑道:“嗯,这话说得好,有意思,哈哈,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