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倚鸾和楫离捧着这颗假头左看右看,又翻过来掉过去地看,最后才说:“这次倒有八九分逼真了,你看尤其是这眼睛,眼神中似乎还残留着几丝惊讶的情绪,就像是在说‘居然是你……!’然后一句话没有说完,头就被砍下来了,死不瞑目一般。”
风倚鸾说着,还发挥了想象,绘声绘色地演了一遍。
端墟说:“不不,不对,你应该是从背后偷袭,然后当时的那个我,是在想要转身、却还未能完全转过身之际,便被你一剑割开了喉咙,所以是这样的:‘啊,姑娘,你……噗……怎会这样……”
端墟把口中吐出血泡泡的声音和动作都演示了出来。
“嗯嗯,对,应该是这样的。”楫离若有所思地点头。
于是端墟配合着风倚鸾,两人又再次演示了一遍。
钟掌门垂手站在一旁,表情很复杂地看着这三人,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表现得肃然。
端墟满意地说:“这样一来,就很真实了,你给僖王描述这个情景的时候,也能讲述的更加有真实感。”
说着,端墟把人头装回大木盒中,双手交给了风倚鸾。
风倚鸾便将黑漆大木盒、还有冽蕊画轴都放入储物囊中。
端墟又拿出三张传讯符纸交给风倚鸾,教会她用法,并说:“这传讯符可以用来互通消息,待你二人顺利混入僖王宫中之后,便传讯给我;我在悍殇国那边也自会小心行事,待我见过舞掌柜,并设法安抚了薇花公主之后,便也会传讯与你们,届时,我们再以此符约定下次会面之期。”
“好。”风倚鸾和楫离一齐点头。
一应诸事议妥,风倚鸾背着重剑,与楫离一同辞别了端墟和钟掌门,上路返回退渊宗;按照约定,端墟稍后也会启程,独自赶去悍殇国找舞掌柜。
于是两边分别上路。
一路无话,依然是由尘三斗操控着重剑,带着风倚鸾和楫离御剑飞了一天半,飞回到退渊宗布下的传送阵,再由传送阵回到宗门。
风倚鸾背着重剑屯云,随楫离一同去见掌门,听楫离禀报了这几日的行程和经历,又把端墟的计划一五一十地转述给沧掌门听。
沧骁掌门听罢之后沉思了片刻,说:“此事听起来似乎可行,虽然那位端墟乃是鬼修,但我以为,这个主意倒不差,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另外,君王如虎、喜怒无常,你二人若要去,必须得有万全的退身之策才行,无论能不能拿到解药或者配方,都得先把保全性命放在第一位啊。“
尘三斗在剑中瓮声瓮气地说:“有本尊在,怕鸟?莫要如此婆婆妈妈!”
沧骁掌门听到这话脸色微黑,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才又说:“如此,楫阁主请与我一同去禁地面见沧长老,也对他禀明此事吧,看沧长老还有没有什么要交待的,还有鸾姑娘一路辛苦劳顿,若不觉得困乏,便也同去如何?”
风倚鸾说:“我不瞌睡,那就同去吧。”
三人一同来到禁地,见到沧丘长老,又将端墟的计谋讲述了一遍。
沧长老听完之后沉默了良久,又慢慢喝了一盅茶,方说:“死生有命,如夜旦之常,如四时交替,然而长无绝宗之行事,尽以一己之力抗尽天命,知不可为而为之,视水火而赴之蹈之,故逆于道心……”
沧长老才说了一半,尘三斗从剑中现身,说:“你这小老头,说话绕来绕去,听得本尊心累,你就说你到底赞同不赞同吧。”
沧长老神色不愉快地说:“此行若只是为了给我寻求解药,那么我不赞同楫离前往,但若另有所谋,我以为,你们想去便去吧。死生由命,解药可遇不可求,莫要太执着,我与沧骁的意思一致,你们一定要先以自身性命为重,其次再谈其它。”
楫离却问道:“师尊,修真之人如果过于看重性命,不也违背了道的本义?我以为,唯将生死之事看轻,心中无所畏惧,才能有所作为。”
沧长老用力摇头道:“是要将自己的生死看轻,同时将别人的生死看重,这才是仁者之道啊。”
风倚鸾点点头说:“我师父也说过类似的话,而且他还说过,生死虽重,但也不必贪生怕死。”
沧长老用和蔼的目光看向风倚鸾,说:“你师父必定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修士,可惜无缘相识,更无缘与他坐谈论道啊。”
风倚鸾微微一笑道:“多谢前辈夸奖我师父。”
尘三斗飘在一旁看他们说话,不耐烦起来,抓住机会插言说:“空谈误事啊,你们在这里生生死死地说了半天,那你们说,我是活人还是死人?人生在世需要这样在意生死吗?无非是图一个畅快,图一个问心无愧罢了!沧丘你若舍不得小徒弟为你冒险,你便尽可以把他锁在身边;而楫离你若觉得救不活师尊你心里就总是有个疙瘩,那你就拿出谁也别拦着你的架势转身下山,四处寻找解药去,何必在这里絮絮叨叨个没完?!道是修出来的,不是谈论出来的!”
尘三斗说这话自然有底气,因为在场的几人中,只有他修到过七品尊者的境界,虽然是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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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出发吧
尘三斗这番话说完之后,禁地内忽然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沧长老和沧掌门两人同时端起了茶杯喝水。
沧丘长老杯中的水其实已经见底了,却还是捧着杯子不放手。
风倚鸾本想劝劝尘三斗,不要冲撞沧长老和沧掌门,但又一想,尘三斗似乎才是活得最久、修为最高的长辈吧……好吧,长者为大,那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无非就是脾性不同,见解不同罢了。
于是她也拿起茶杯左看右看,发现这杯子虽然是用山石打磨出来的,手感却很好,有几分玉石一般光滑温润的质感。
可见山中生活清苦啊,所有东西都只能就近取材,自己制造。
……
沉默了半晌,沧长老和沧掌门两人相视一眼,沧丘长老才开口说:“如此,你们便下山去吧……我再无多余的嘱咐。”
风倚鸾便随着楫离起身,深施一礼辞别沧长老。
风倚鸾说:“请沧长老多保重,一旦找到了解药或者配方,楫离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回来救治您。”
沧掌门微笑道:“鸾姑娘,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前辈这么肯定?”风倚鸾问。
沧掌门说:“我前几天算过一卦,本门与姑娘有很深的缘分,所以我相信,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风倚鸾说:“哦,那好吧,如果我能有机会再回来,我一定会带很多好吃的给你们。”
……
说完话,三人离开禁地,风倚鸾跟着楫离回他的居所,两人才走到路口,便看到院子外面围着三十多名弟子,见他们远远地来了,都一齐往过张望。
还有几人问:“楫阁主,聚灵鼎果真已经送还给原主了么?”
楫离看到这些同门弟子感到很没脾气,他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低下头看向风倚鸾。
风倚鸾说:“你别看我呀,我是烂好人,心肠很软的。”
楫离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说:“那就让他们再蹭一晚上的灵气吧。”
近处的几名弟子听到了两人的对话,都欢呼起来,于是这三十多个人,有的跑进院子里去占位置,还有几个立即跑去叫别的弟子。
楫离的院子门口和院内又热闹的像集市一般。
两人进了屋,刚进门第一眼,就看到那盆青纹水仙又长高了很多,目测已经超过了三尺。
水仙就放在桌子上,高高的一大盆,底部的球根都已经有大碗那么大了。
风倚鸾仰头看着水仙的绿叶子说:“奇怪了,我们走的这几日,屋内并没有多少灵气,但这水仙为什么还会继续疯长呢?”
“大概是前些天吸饱了灵气,并且将灵气都储存在根部吧。”楫离也仰头看着水仙,若有所思地说:“不知道会不会长得越高越值钱呢?但若是一直疯长到屋顶那么高,或者长得像大树一样,会不会就没有人敢买了?”
尘三斗在剑中问:“我听闻,有些水仙品种是有毒的。”
楫离说:“本门的青纹水仙无毒,我只是在想,它究竟能长成什么样子,会开出怎样的花来。”
风倚鸾又说:“明天走的时候,把这三只也带上吧,只是不知道这连盆带水的,能不能装进储物囊里。”
“可以把盆里的水倒掉,几天之内应该死不了的。”楫离说。
看过水仙,风倚鸾把聚灵鼎取出来,又放在屋子正中。
这时,院子里面已经又聚满了很多人,有悉索的脚步声和低低的说话声。能听得出来,每个人只要找到打坐的地方,就会立即坐下来,开始安静地修炼。
今天晚上,这退渊宗内又是不眠之夜呢。
楫离安顿风倚鸾仍然住在这里,便要转身独自去丹房。
风倚鸾说:“还是怕对我名声不好吗?可是我跟你来到这里,总占着你屋子,总让你去睡丹房,这多不好意思……”
“鸾姑娘不必有此顾虑,再说,我今天得抓紧时间,为同门弟子多炼几十炉日常所需的丹药,否则我这次一走时间较长,怕很多同门会因此断了丹药供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