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墟仍然像从前一样问:“君上想要此术,究竟何用?”
僖王说:“救命用。”
“救何人之命?”
“不能告诉你,但这话你问过,寡人也说过,寡人只能说,绝不会用来害人便是。”僖王说着,看向风倚鸾,又说:“鸾儿也在此,你若信不过寡人,总该信得过鸾儿吧,鸾儿若肯为寡人的话担保,你便信了如何?”
僖王还不知道,风倚鸾和端墟之间早就有了隔阂,而且裂痕还越来越深,他还以为,风倚鸾、楫离、端墟这三人是来自一处的好友呢。
风倚鸾看看僖王,说:“父王这话我早就和上大夫大人说过,但他也不肯信我。我说过,我能为父王担保,担保他不会用此术来害人。”
她心中清楚僖王的目的,所以肯站在僖王这一边,替他说话。
端墟看着风倚鸾,冷笑一声,忽然阴阳怪气地说:“久宛国的恒姜王,就是用了本门的邪术,世代夺其子孙之躯存命,所以这世间的女人,大多是不可信的。”
端墟话中有话,好像在说他的小师妹,实际却直指风倚鸾。
风倚鸾白了端墟一眼,当着僖王的面,她不好拍案发作。
僖王诧异地看着两人,猜不出怎么回事,他便只当着没有看出这种微妙而尴尬的氛围,呵呵一笑,对端墟说:“久宛国?爱卿是把寡人与那恒姜王相提并论了?”
端墟说:“不敢,臣只是不敢随随便便把不可靠的东西传授给别人罢了。”
风倚鸾说:“没看出来,你身为鬼修,还挺有担当的,居然自称自己宗门的秘术是邪术?”
端墟说:“要看用在什么地方,如何使用,若落在心思不纯的人手中,便是邪术。”
僖王大笑道:“说得好!然而爱卿与寡人相处这么长时间,难道还看不出寡人是怎样的君王吗?”
“表面糊涂,实则聪明。”
“还有呢?”僖王问。
“臣愚钝,看不出。”
风倚鸾说:“父王,其实还有个办法,不如让儿臣一剑把他劈了,留下他这副躯体给父王,父王自己慢慢分解推演,反正他用到的大部分高级材料您都已经知道了。”
端墟心头微微一颤:“鸾公主,不要开玩笑。”
僖王继续笑着说:“鸾儿就是淘气爱说笑啊,寡人怎么能这样做呢?端爱卿啊,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今天既然把话都说到这里了,不如就再说彻底一些,如何?”
端墟厚着脸皮问:“君上还能给臣什么?”
僖王不假思索道:“灵石,你想要多少?”
“君上才给臣赏赐了五千万块灵石,这些灵石已经足够多了,供我长无绝宗省着用,百年都用不完。所以……臣想请君上攻打久宛国,杀掉恒姜王和我的小师妹。”
风倚鸾说:“你和小师妹多大仇多大恨啊,竟要杀掉她?”
“所以我说,女人大多无义,没来由的心慈手软,不知我等男子心中之恨。”
“你!”风倚鸾怒冲冲地瞪着端墟,真想拿出屯云剑一剑劈了他。
僖王连忙摆着手说:“鸾儿,莫急莫急,你们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又对端墟说:“爱卿,此事寡人没有办法立即答应你,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即便寡人有心称霸一方,也不能如此急切啊。今年寡人已经接连扫平了两国,至少在这一两年内,是绝不能再动兵的了,否则,寡人背上穷兵黩武的罪名是小,若惹恼了圣帝,让王朝以为寡人有不轨之心,那罪可就大了。”
第507章 成交,君无戏言
端墟说:“君上所说的这些臣都想过,君上只要答应愿意攻打久宛国就行,其余的,交给臣来谋划。”
僖王皱着眉头:“但是,我玥阖与久宛国并不接壤,中间还相隔着奉楼国,鞭长莫及啊,让寡人如何答应你?”
端墟重复道:“这些都交给臣来谋划即可。”
风倚鸾抱着胳膊,在旁边冷冷地说:“上大夫大人有此野心,可别拉上我,要打久宛国,我是绝对不会出战的,要想打你自己去打。”
僖王顺势摊手道:“爱卿你看,鸾儿也不肯,不如爱卿先说服鸾儿?”
端墟没有接僖王的话,只自顾自地说“要想攻打久宛国,要么取道奉楼国,要么取道榆卢国。奉楼国与久宛国一向不和睦,世代都有争斗摩擦,听说奉楼国这几年正在大兴土木,在王城内兴建一个大型武殿,并在武殿中布筑强大的法阵,又在城外布设法坛,就是为了对付久宛国。”
僖王点头:“寡人也知道此事。”
“而榆卢国一直都是一棵墙头草。榆卢国与我玥阖国境遇相似,都处于各国环伺之中,所以榆卢国自古以来便左依右附,谁强大就依附谁。”
僖王说:“的确如此。”
“这些年,榆卢国一直都依附着厌涂国,此次君上一举灭了厌涂国,呵呵,依臣看,不出半个月,榆卢国一定会派使臣来巴结君上,说不定,他们的使臣现在已经在准备国礼,准备上路了呢。”
僖王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他们即便来,寡人也懒得与此国交好。”
端墟说:“臣只是想说,看周边这三个诸侯国的形式,便知道,计策不难有,只看君上肯不肯了。”
僖王说:“你就不能坐等着奉楼国灭掉久宛国?”
端墟摇头:“他们两国就算交战,也不可能杀了恒姜王,也就是如今表面上的孝惠王。”
(恒姜王是孝惠王的五代先祖,恒姜王世代夺取子孙躯体续命。)
风倚鸾插话道:“那或者,你干脆再想个办法,混进奉楼国去,帮着奉楼国的国君杀掉恒姜王和你小师妹不就行了,何必总扯着僖王呢?”
端墟转头,不怀好意地问风倚鸾:“鸾公主在奉楼国有没有认识的故人?能替我引荐引荐?”
风倚鸾冷冷地说:“没有。”
“你的师父不就是被奉楼国抓走的么?”
“你怎么知道?!”风倚鸾记得她好像从来没有对端墟说过此事,难道什么时候说漏嘴了?没有吧!
端墟说:“鸾公主若要替你师父报仇,难道不想顺便灭了奉楼国?或者让他们两国打得两败俱伤,我们再从中得利,顺便还能替你师父报了仇,岂不是一举多得?”
风倚鸾说:“那些事情与我无关,我不干涉。”
端墟又问:“那么,榆卢国的含娇公主,那个小贱人公主不是曾经帮着厌涂国的四公子敖紧设计害过你,虽然他们没能得逞,但你不想当面揍她一顿出出气么?”
风倚鸾咬牙怒道:“你!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我早就不在意了,又与你何干?”
榆卢国含娇公主的事情,是风倚鸾自己在闲聊时,对端墟说过。
僖王看看两人,总觉得今天这氛围不对,难道这两人昨晚吵架了?
他不清楚情况,也不好直接问,便把话引回正题,对端墟说:“咳咳,寡人还是觉得,此事要从长计议,不能急。”
端墟撇开风倚鸾,对僖王说:“臣不急,君上可以先只答应此事就行,臣现在只要听君上一句话,或者一个态度。”
僖王说:“你不怕我将来食言?”
端墟嘿嘿笑道:“君无戏言,若答应了,就得做到。”
僖王再次沉思踱步,又来回走了十几圈,才一字一句地、尽可能严谨地说:“寡人暂且答应你,在你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的前提下,在寡人不会被圣帝问罪的情况下,而且必须得顺应天时与人和,名正言顺,才能出征久宛国。寡人只帮你杀恒姜王,不占其国,你的小师妹你自己处置。”
端墟听完,把这几句话琢磨了一遍,才说:“行,有君上这句话就行。”
风倚鸾见僖王如此说了,她补充道:“我提前说明,攻打久宛国我不参加,没有我什么事啊。”
端墟不用正眼看她,只说:“没有关系,只要君上答应,我变成鸾公主的模样出战都行。”
风倚鸾说:“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本事这么大,你自己去暗杀他们不就得了,何必苦苦拉上僖王?”
端墟依然不看风倚鸾,垂下眼睛不语。
僖王替端墟说:“很简单嘛,因为他打不过他的小师妹,对不对?”
端墟勉强点头:“君上猜得没错,是这样的。”
僖王得意地继续推测:“端爱卿打不过他的小师妹,没有办法去暗杀。但若是两国交战,他的小师妹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替恒姜王也就是现在的孝惠王出战了。他的小师妹一旦露面,寡人就可以向王朝举告,说久宛国私养野修为后妃,后面的我就不必再说了吧。”
端墟略不自在地说:“僖王聪慧,竟也深知我。”
僖王呵呵笑道:“不敢当,随便猜一猜罢了。”
风倚鸾说:“父王,他这是在谋算你利用你,你还高兴?”
僖王再一次装傻充呆:“难得鸾儿替寡人说话啊,谁让寡人有求于他呢?”
“君上可不能这么说,臣也有求于君上。”
僖王把手一挥,用不再商量的语气说:“嗯,既然如此,你便把贵宗的秘术写下来,完完整整地教给寡人吧,寡人给国相大人说一声,让他午后把地图拿来,给你观看一个时辰。”